11、分科取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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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人们的共识。
功名所带来的荣誉与利益，让人们趋之若鹜，于是太多家族和个人把全部的荣辱压在上面。
尤其是贫寒人家，只要你会读书，哪怕你非嫡非长，也会是全家的重心。
捡金于沙砾，岂为类贱而不受？度木于涧松，宁以地卑而见弃？
人们攀爬着难于上青天的科举路。
太多的人把一生耗在这上面，千年的历史都充斥着考试的烟熏火燎味。
千难万难的考试，夏祁悠侥幸过了两关，夏家可是把乐子尘当作大恩人的。
哪怕以后不是学士，也可以说是过了三试的儒生了。
乐子尘分析考官性格、喜好、政治立场之类的。更是在学生集体拜访考官那日，和四位考官相谈甚欢。回来后，就给夏祁悠留了二十个主题，每天模拟考。
夏祁悠考试时，虽然题目不同，但主题真的有，夏祁悠就生搬硬套的将背的文章写了上去。而且多日的模拟考让他在考场上也不再紧张。
由于这种补试的通过率很高，夏祁悠就幸运的通过了。
夏祁悠一边兴奋一边惶恐，整天神经兮兮的。
三试结束时，夏祁悠满脸兴奋，他的运气逆天了，一个原题，一个同主题。
“与乐，你简直是神仙啊。”夏祁悠各种佩服，不过也没有怀疑泄题之类情况，因为乐子尘是给他分析过如何排除的，只是没有学会，坐等猜题就行了。
已经过了三试，夏祁悠觉得人生圆满了，毕竟四试神马的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离四试越来越近，这几天乐子尘周围的人都不正常。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都敏感到神经质。
现在的人对科举的重视不是他能理解的，所以他们的焦虑他也毫无办法。他尝试过安慰，可那些人安慰的话一套一套，把他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就怕他紧张。他还能怎么做，静待考试罢了。
天还未亮，公鸡都没打鸣，暖晨就站在床边，透过床幔，看着那沉睡的面庞，一脸无奈。
他已经叫了好几声，可自家少爷一点反应也没。只好轻手轻脚掀开帘幔，开始为乐子尘换装洗漱。
在换洗中间，乐子尘才醒了过来，只是还有迷茫，呆愣愣的坐着发呆，像个木偶一般任由暖晨指挥。
直到夏祁悠打着呵气来找他时，这才完全清醒。乐子尘看了看天色，还没到五更。考试顺序是论经骑射算，考五天，每天都要起的这么早吗？好心酸啊。夏祁悠的三科刚好是隔开的，考一天休一天，真令人羡慕。
一到饭厅，见乐子语已经等在那儿了。
一边催他们快点儿吃饭，一边细细的吩咐他们注意事项。乐子尘看了眼四哥没有说话，四哥从三天前就进入紧张状态，把两人东西检查四五遍，嘱咐各种事项不下十遍。
饭后乐子尘夏祁悠坐车马车去考场。
马车里，夏祁悠一脸紧张。
“没事，小悠，没什么的，该做的你已经做了。”乐子尘安慰。
“嗯，我知道我考不上，可我紧张。”
“你紧张也考不上啊。”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夏祁悠无奈。
“安慰你也没有用啊，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不可强求。”
夏祁悠更加憋屈，不过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
乐子尘归皖南的考生，夏祁悠则是按上京的算。两人不从一个门进考场，互相加了油后，夏祁悠先行下车。
乐子尘在一个大广场处下了马车，广场上黑压压的都是人。靠着人们打着的灯笼，勉强能看出大致队形。
和三试相比，考生已经少了很多。三试的时候，乐子尘是在皖南考场，可是单单皖南，考生人数也是夸张的多，考场是在大广场上排的整整齐齐的棚子，棚子下排的密密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三试了。乐子尘当年考试时，天气不太好，大风不断，写字也写不踏实，因为还忙着护试卷。
“少爷。”暖阳站在队伍最前方大声呼喊，他今早不到四更天就开始起床收拾了，早早就为自家少爷排队占位，自然排到前面。暖晨暖墨从马车里拿好考试用的东西，三人挤了过去。
“暖阳，辛苦了。”乐子尘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不辛苦，少爷，那些人也都是四更起的床呢。”暖阳朝某方向指着一下，乐子尘明白肯定看不清，也就没有回头。他知道有很多考生没有在城内找到住所，只能住官府提供的避身所，那里离考场可有一段距离。
曾有人这样形容在广场上等待中的考生：在暮色苍茫之中，点点灯火逐渐增加，望过去真如许多鬼火，连成一片；在这半明不灭的火光里，透出呻吟似的声音来，的确要疑非人境。（《知堂回想录》）
暖阳将椅子让给乐子尘，“少爷，你不知道，居然有人比我来的更早。不过，还是我机灵，维护秩序的兵还没来的时候，使劲的插到前面，后来那些当兵的来了，我就真的在最前面了。”暖墨眨眨眼，等着乐子尘夸奖。
“嗯，我们家的暖阳最能干。”乐子尘故意拍拍暖阳的头，就看他原本亮晶晶的双眼瞬间无神，头也耷拉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今天多谢暖阳了。”乐子尘收敛心中的笑意。暖阳本就是小孩子性格，却偏偏最怕被别人当小孩，尤其是拍头这个动作。
乐子尘本就长的好，浑身气质又好，又没有其他考生那种呵气连天，自然就凸现出来。他周围的考生就想上前结交一下。
乐子尘温和有礼，让周围的人都倍感熨帖。
天渐渐由深蓝变到淡青色，四周亮了起来，人们陆陆续续的灭了灯火。
又等了一会儿后，听到锣声，全场静了下来，就见点名灯旗高高挂起，随之有人开始点名让考生进场。几个点名官声音刺耳且具有穿透力，不怕人们听不到。
名字是十人一组，被念到名后，就进到一个小房间，那有十个搜检兵候着搜身检查。
这时候的学子们已有多年的经验，心存侥幸的不在少数，在长期与士兵们的斗智斗勇中，高明的作弊手段日臻精微。检查十分严格，上穷发际，下至膝踵，裸腹赤趾，可以说是一种侮辱。
检查乐子尘的士兵看到乐子尘，看他衣服气质就没敢占便宜，不过他还打算搜点银钱，结果乐子尘一个眼神过去，那人愣是没敢下手摸，只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
顺利通过搜检，乐子尘拿着暖晨准备的盒子，进入考场，按着自己的号牌找自己的号舍。
考试大院门口贴有一张示意图，乐子尘顺利找到自己的号舍。他的号舍还不错，既没有破到漏雨，也没有靠近茅厕。至于门口一脸面瘫的士兵，忽视他吧，不影响什么。乐子尘将笔墨准备好，就坐在观察周围。
号舍都是没有门的，两侧并不对称，而是错开半间房。这样不会有两考生面对面，以防考生相互影响。
乐子尘左前方的人身上衣服价值不菲，一坐下像个大爷似的完全摊在座位上，毫无紧张感。
右前方的考生穿着青色棉布长袍，坐在那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背什么，桌子上的手还有些发抖，紧张的直拽衣袖。
乐子尘看到那人拿的笔墨都很廉价，脚上的鞋也很破旧。自然知道这长袍是专门买来的。不过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关系一个人的未来。
又过一会儿，就见自家门口的士兵直接走进那人号房。
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混乱。
乐子尘只能为那考生默哀了。毕竟查到一个作弊的奖励三两银子，对这些目不识丁的士兵来说，这可是一笔巨财。相反即使错了，也不过被骂几句。
于是，士兵为了这不菲的收益磨亮了眼睛，看到气度不凡、衣着光鲜的还客气一些，对那些穷苦人家的简直就是凶神恶煞。
这就是公平的科举，处处显露着不公平。
一直到了日上中天，考生才算是进完。
中午发了两块儿饼，一碟咸菜，一碗像白开水一样的汤，就算是午餐了。午餐过后，终于开始发试卷袋。
《论》有四道题，四选二即可。有三个时辰答题时间。
乐子尘认真的审了几遍题，才开始破题，又要切题又要新意。又花了半个时辰构思全文，才在稿纸上下笔，然后就是结构、逻辑、词汇各种检查，最后没问题了才正式在卷子上誊写。由于这届考官喜欢楷书，所以乐子尘写的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点画劲挺，笔力凝聚。既欹侧险峻，又严谨工整。欹侧中保持稳健，紧凑中不失疏朗。
答完卷子后，乐子尘反反复复检查几遍就交了卷子。
第二日，又一大早集合，乐子尘顺利答过《经》，《经》考得很偏，只考博闻广记。顾秉之本就大才，教导他时自然也是天马行空，各种典故信手捏来。乐子尘最不怕这种毫无技巧可言记忆考试。
第三日，考得是骑，乐子尘虽然出去历练了几年但真么什么驯马之类的技术。他只能用一些人们想不到的骑马跳舞，这是在济北的时候，一个因伤退役的大汉教的。他们在打仗之余，以此为乐。马蹄有节奏的踏着，像鼓点一般。
第四日，射科是乐子尘的弱项，他的臂力不够。不过相较于其他大多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言，他怎么说也是从小练的，乐父虽然宠溺他，但是教导还属有方。
第五日，《算》可是他的强项，毕竟学过高级机械逻辑几何的人，面对古代的数学思维，这就有些太稚嫩了。
五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乐子尘出了考场，神色依旧淡淡，在考场外众生百态图的烘托下，更显风姿。
乐家马车前的众人感慨：我家少爷就是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分科取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