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许宁之 终于到了这一刻 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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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溪问我想见楚景然吗？
说实话，我想见见他，我有些话想要亲口对他说，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生离死别了。
毕竟那是我一生挚爱，我看得开这世间的一切，却惟独看不开楚景然。
我并不担心没有我楚景然会怎么样痛不欲生，我只是不甘，我只是想念。
我终于看清了楚景然和苏杨在我心里的区别，楚景然是我爱人，苏杨是我放不下的人。
或许比起楚景然，我和苏杨的羁绊似乎更深一点。
我的手腕还带着那一颗红豆，我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看向窗外。
楚景然，我给你一颗红豆，你可知该怎么想念、怎么祭奠？
在屋子里呆的久了，都已经忘了外面的空气是甜还是苦了。
我记得苏杨说过，这医院附近也有一家教堂，走了几步果真苏杨没骗我。
教堂前站着一位神父，虔诚的祈祷着。
神父听到声响转过头看我，然后对我微笑。
我喜欢那抹微笑，不透露太多情感，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太多情感，有的只是仁慈与包容。
我上前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然后抬头看神父。
“这里可以许愿吗？”
神父点点头。
“说自己想说的话，主听得到。”
我闭起眼，在心里说出了想说的话，然后又画了个十字架在胸前。
“我的愿望有些过分，希望主不会责备我。”我说。
“主是仁慈的。”
“你也很仁慈。”
神父看我一眼，泰然的笑了笑，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拿出这段时间一直被我揣在兜里的红豆放在神父的掌心，神父看着我不解。
“没送出去的思念，我把它交给主，希望不要介意。”
神父点点头，走之前对我说：“主会带你妥善保管。”
“是思念还是红豆？”我反问。
“都会。”
我笑了笑，点点头离开。
无论是思念还是红豆，亦或者是耗尽我这一生的那份感情，我都希望被妥善保管。
今年的花开的很漂亮，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开着不知名的白色黄蕊的花，看起来很漂亮。
这种花开的有些早，竟然在这个时间开的这么娇艳，还真是坚强的植物。
我摘下一朵别在耳后，沿着街道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小的时候我经常幻想着有一天一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糖果店，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寓意，只是我很喜欢吃糖。
不远处有一家糖果店，我看到后有些羡慕，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几个年轻的姑娘在经营着。
“请问需要些什么？”
“还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些糖。”
几个姑娘被我逗笑了，推荐了一种新出的奶糖给我，上面写着安宁。
我笑了笑，买了一小包，走之前几个姑娘还友善的送了我几颗红豆味的糖。
红豆红豆，相思相思。
我笑了笑，推开门走远。
到了医院，苏杨已经被我急疯了，看到我重重的呼了口气。
“我很担心你。”
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很担心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我以为苏杨会对我发火，可他却没有，他只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就紧跟着我不离开。
果真啊，我也是被护在手心里的人。
我把手中的糖交给苏杨，对他说：“下辈子我叫许安宁，记住了。”
苏杨看着糖皮上的安宁又抬头看我，一边嚼着糖果一边对我笑着点头，憨憨的样子。
“记住了，下辈子我叫我爱许安宁，你也记住了。”
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欣慰，只是那一刻的心情或许真的就是欣慰，因为我找不到比欣慰更合适的称呼。
“收好我送你的“安宁”，下辈子，别忘了来找我。”入夜之时，我无力的抓住苏杨的手，气息悬浮的对他这么说。
苏杨点头，在我耳旁说：“对我这么好？你爱上我了？”
“那是下辈子要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我昏昏睡去，却有一种再也不会醒来了的感觉。
还会醒来吗？
但愿吧。
太过嗜睡并不是一个好征兆，太过活泼也让人担心。
醒来的时候是午夜，苏杨在对面的沙发上，他醒着，我知道。
“苏杨。”我出声叫他，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他的答复。
很久之后，苏杨才出声。“阿宁。”
苏杨没打灯，在黑夜中苏杨的声音格外突兀。
我对着黑夜笑了笑，说：“晚安。”
“你也晚安。”
第二日一早，我拿过那个还剩下几针就要织好的围巾给它做一个最后的完美的收尾。
外面的风暖暖的，连空气似乎都带着清香，我虽然没出去却好像感觉得到的样子。
我想回家一趟，想要最后看一眼家里的样子。
楚景默和李龙泽陪着我，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回来，我笑了笑没告诉他们我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家门口蹲着一只猫，看到我委屈的呜咽了一声，然后走过来蹭了蹭我的脚踝。
我蹲下身抱起它，也学着它的模样蹭了蹭它身上的绒毛。
“认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叫你阿卡好不好？”
阿卡喵了一声，安稳的窝在我的怀里，舒适的蹭了蹭我的身子。
我笑了笑，不知道它是不是知道我就将寿终了。
亲爱的小阿卡，你也要好好的啊。
推开家门，屋里又是落满了灰尘，楚景然这段时间竟然都没回过家。
我一点一滴的打量着屋子中的一切，转过头看向楚景默和李龙泽，说：“这屋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我想要的样子装的，小时候就一直梦想着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我喜欢的屋子里。愿望好像实现了，又好像没实现。”
楚景默和李龙泽都沉默，我转过头继续寻找屋子中的回忆。
卧室中除了那张被楚景然后换进来的床，剩下的家具都是我去挑的，当时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我这辈子就爱这么一次，一定要做好。
如今，竟然是以后物是人非的物证。
真让人伤感。
我一早写好了一封信，我把它放在床头的抽屉里，希望楚景然他能够早些看见我最后留给他的话。
客厅的窗前还摆放着我的画架，干涸的颜料和画笔在提醒着我，我真的冷落他们很久了。
我转过头看向李龙泽和楚景默，说：“我想画画。”
两个人都跑出去买染料，留下我一个人在屋子中。
我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没一会是两个人的身影在门前走出去，然后又是两个人匆忙的走进来。
水稀释了颜料的颜色，我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轻轻点了点，是很清新的绿色。
我已经很多年没画过画，谁曾想在动笔的时候，竟然是最后一笔。
画中的女孩我不认识，但是她拥有我想要的爱情。
相视而笑的爱情，是对我而言最为奢侈的东西。
“小默，你快要结婚了吧？”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不久前李云溪对我说楚景默要结婚的事情，真好，有一对相爱的人要终生厮守了。
楚景默点了点头，侧过头倒是微微红了红脸，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
“嗯，下个月七号。”
“真好。”
我这样说着，转过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不知道要不要对它们告个别，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苏杨在病房中等着我，看到我回来了笑了笑，上前握住我的手。
楚景默看到，没说什么，拉住苏杨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说：“照顾好阿宁。”
苏杨点点头，转过头和我走进屋子中。
“我想吃草莓。”我坐回床上，拉住苏杨的手苦苦哀求。
我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如今突然这么一提，竟然是草莓，让人惊讶。
苏杨让我在吃草莓之前先吃点东西，回来的时候也顺手给我买了碗甜粥。
我盛了一口递给苏杨。“尝尝，挺好吃的。”
“也不看看谁给你买的。”
“德行！”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走。”苏杨把喜好的草莓端给我，坐在我对面微微笑着盯着我，一双眼里藏了泪。
我们都知道，我似乎撑不了太久了。回光返照的这么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
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拉过苏杨的手握在掌心，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苏杨，你干嘛喜欢我？”
“因为你不喜欢我。”
我笑了笑，娇嗔一眼苏杨。“熊样。”
“别老说我，你干嘛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但不爱你。”
“那你干嘛不爱我？”苏杨不罢休的问着我，势必要问出点什么来。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在你出现之前。”我顿了一下，翻个身搂住苏杨的胳膊在怀里。
是爱锁了我一辈子，下辈子我也不想让它放过我。
楚景然，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我一辈子都为了他活。
下辈子，我想为了自己活，然后履行那个上辈子就做下的约定，爱上一个叫做苏杨的男人。
到最后，还是要被爱锁住。
但，如果那个人也爱我，锁不锁住也无所谓了。
睡觉的时候苏杨担心的在我耳边问：“你还会醒来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握不住苏杨的手。
“我答应你，会醒来的。”
苏杨笑了笑，泪水滴在我脸上，我想给他擦去泪水，却抬不起手来。
苏杨，你别哭，我还会醒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苏杨担心我在夜里一个人无声的去了，这些日子觉都很轻，我稍微弄出了点动静他就醒了。
“怎么醒了？”
我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昏沉的光，拉开屋子中所有的窗帘然后走回床上依靠着。
“苏杨，我好像......就要离开你了”
我感觉得到苏杨沉默里的难过，然后他轻轻捋了捋我的头发，说话都轻声轻语的，生怕声音太大弄碎了什么。
苏杨说：“别怕，我会陪着你。”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我。
其实我才是那个受益的人，而难过的人却在安慰着我。
“我想看今天的日出。”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抿了抿嘴。
苏杨抓紧我的手，生怕我悄悄溜走，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拍了拍他的手，问他要了杯昨夜沏的茶，有些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说不出的悲凉也悄悄散开。
“我想见见他们，联系得到楚景然吗？我也想见见他。”
我转过头看着苏杨，始终都平淡着。
我怀念昔日的六人帮，只是现在六人帮四分五裂，走了安琳，也要缺了我。
苏杨急忙点头，打电话联系李云溪几人，电话打到楚景然那里的时候，却还是不在服务区。
似乎是注定，到死我也见不上楚景然一面。
苏杨打了几下，都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苏杨气的摔手机，慌乱地对我说：“怎么办？他不接电话。”
我笑了笑，出声安抚他。
“没事，他不来也一样。”
苏杨还想在说些什么，被我打断，我说：“没了我，你好好的过，快点忘了我，爱上一个头发和我一样长的姑娘，我没告诉过你，我最喜欢我的长发了。”
“阿宁，求你，别说，现在说离别太早。”
“不早了。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不能说了。”我勉强的笑了笑，继续说：“那条围巾，是给你的，角落里有一个宁字。我父亲给我取名的时候，是希望我得以安宁，我希望你也一样。”
“我家门前总是蹲着一只花猫，我叫它阿卡，它明明有主人活得却像是一直流浪猫，你好好照顾它。”
“阿宁，阿宁......”苏杨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哭的像是个泪人，我看着他哭自己也想哭。
“你别哭，你忘了，我们约好了下辈子了。这辈子是我欠你太多，所以该是我先去等你，还你这一世给我所有的温暖。”
“我不需你等，也无需你还。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哪怕是不爱我也好好活着。”
苏杨抱紧我，温热的胸口，捂热了冰冷的手指。我抓紧他，用尽所有力气。
“对不起，到最后也没爱上你，却还自私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是我自愿留下。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希望你离开我。楚景然，你还没见到楚景然呢，没见到他你怎么甘心离开？”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傻呢？”
我似乎听到手指在苏杨衣服上滑落的声音，想抓紧却已经使不上力气，伸出手我看得到它在空中颤抖，轻轻拂去苏杨脸上的泪水，我喃喃着自言自语。
“我们都是爱而不得的傻子。都是。”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却感觉得到周遭的悲伤。
我没等到李云溪他们几个人，也没等到楚景然，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不曾听到。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很幸运，因为在最后一刻，我不是孤身一人。
苏杨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想回应他，想叫他别哭，别难过，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灵魂被抽离的那一刻。
“说句话吧阿宁，求你了，就一句，就说一句也好啊。”
苏杨，别贪心，我的遗言里，可全是你呢。
“楚景然，你不是想要等到楚景然回来吗？再等等好吗？他就快回来了，就快了。”
苏杨，别再骗我了，楚景然他不会回来了。
最起码，我是见不到他了。
“阿宁，天亮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就是浓浓的疲惫之感席卷而来，我被它们吞噬。就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我感觉到身体里零件的崩碎瓦解，然后整个人都跟着四分五裂。
我以为我会想起很多人，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眼前也并没出现谁的身影。
但我多想能在幻觉中和楚景然见一面。
外面亮了天，我却永远都见不到了，就和楚景然一样，我永远都见不到了。
最后的意识剥离之前，我想起了我那日在教堂许过的愿。
那天，我在教堂说的话是这一生我无怨，不悔。但下一世，我不想再遇见楚景然。
但愿。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许宁之 终于到了这一刻 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