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弥图

19、第 19 章

　　遇见裴南卓大概是何灰灰最预料不到的事情。
　　可最预料不到的，还是皇朝娱乐决定与她签订经纪约。
　　这事情说出来还挺可笑，接到皇朝艺人总监的约谈电话之前，她才结束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一身湿淋淋离开摄影棚。
　　节目监制设置的扔水球惩罚环节，何灰灰一个红不起的三教九流女明星还要跟裴南卓扯上关系，自然成为靶心。
　　甄媛也参加了节目拍摄，大概因为上次巷子的事情，何灰灰受靶的时候她也偶尔替她挡了几回。
　　“刚才谢谢你。”
　　回到后台化妆间，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的何灰灰遇见准备离开的甄媛，她拦住她向她道谢。
　　甄媛觑了眼何灰灰，面无表情解释她的帮助只是因为，“我不想欠人情。”
　　这世上欠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欠人情，分分钟比千斤大石还要重，欠不起也还不起。
　　目送甄媛离开，何灰灰收拾收拾东西也要离开电视台，皇朝娱乐的艺人总监便打了电话过来。
　　内容很简单，皇朝娱乐希望跟她签订经纪约。
　　优厚的签约金，分成也是她占最大份，还安排杨玲负责她。多少新进明星梦寐以求的机会，突然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砸在她面前，何灰灰却犹豫了。
　　成为皇朝的艺人，星途绝对平坦，可四年前何旭风贪污锒铛入狱一事，何灰灰几乎称得上狼狈出逃。如果答应签约，过往的事情势必又被翻出来……
　　“我想考虑几天。”
　　皇朝娱乐的艺人总监也没多强求，沉默片刻只说:“那好，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语气坚定，似乎已经预料到何灰灰一定会送来好消息一样。
　　电话挂断，电梯也刚好上到来，能缓缓打开，何灰灰放好手机抬头，顾影正沉着脸望住她。
　　调转视线，何灰灰略略侧过脸走进电梯，与走出来的顾影擦肩而过。
　　浓烈的香奈儿五号扑鼻而来，何灰灰不禁蹙眉，再转过身来又恢复常态，伸手去按一层的数字键。
　　电梯门再度徐徐合上，就在只剩下一条缝隙之际，一只白嫩纤细的手突然插/进缝隙里，旋即顾影的脸映入何灰灰的瞳孔里。
　　——
　　晚上的电视台同样热闹，走道上人来人往，只不过没人察觉这边的情况。
　　顾影过来参加访谈节目，提前带妆到达，精致的妆容将她衬托得越发明艳动人。
　　相比之下，卸了妆、头发又湿哒哒的何灰灰显得格外落魄和狼狈。
　　胡嘉禾新居入伙那天的私人派对上，顾影便看见他们两人前后脚从杂物房里出来，个中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事情？
　　顾影凝紧她，何灰灰却一脸从容。
　　“我以前还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何灰灰装疯卖傻，“什么人？”
　　“装正经勾男人的婊/子。”
　　呵呵……何灰灰撇嘴干笑，“我是婊/子，那你算什么？立牌坊的婊/子，捧这么高，你敢说自己没干过龌蹉事？”
　　电梯门超时要关上，却碍着顾影的手还挡住，刚要合上又往里缩回去。
　　不知道是否白色灯光太强烈，喧闹的走廊上，何灰灰看见顾影脸色惨白。
　　所以说，人真不能做亏心事，踏错一步就落下把柄被人永远抓在手里，掐着喉咙做人。
　　顾影抖着嗓子反问:“我做什么龌蹉事了？”
　　“顾影，”何灰灰冷笑，话锋转了方向，“我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我念着曾经一场姐妹的份上，并不代表我忘了或者我怕你。”她边说，顾影的脸越发白。
　　这样子说或许伤人，何灰灰却不以为意，谁让顾影过来招惹她，她只是以牙还牙，给顾影上一堂课，虎落平阳它还是虎，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虚张声势空有其表。
　　“男人对女人都是色字当头，知道裴南卓为什么不要你了么，那是因为你已经年老色衰，你再努力又怎么样，他选我不选你就证明我永远比你胜一筹，你永远也爬不了我的头！”
　　“啪——”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响彻走廊，所有人都驻足看了过来——裴总的两个绯闻女友大打出手。

　　以前的何灰灰受尽万千宠爱，有何旭风给她撑腰，她的字典里从不会有烦恼这两个字。
　　何旭风下台入狱，何家彻底败落，往日的风光一去不复返，何灰灰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日本生活的四年，何灰灰学会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想要生存就要自强。
　　四周低声耳语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何灰灰再怎么躲避，她还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她脸上红了一块的巴掌印像一个笑话般。何灰灰感受到来自他人眼里的讥讽嘲笑。
　　可被人笑了那又怎么样，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顾影跟她的这笔账她怎么也要和她算回来。
　　何灰灰的巴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精准地落在顾影脸上，在场围观的噤声倒抽一口凉气。顾影也没料到何灰灰竟然还手，捂着脸失神看着她，旋即又是一巴掌落下。这回所有人连倒抽气都忘了，张着嘴愣怔地看着她们二人这场以何灰灰胜出的战争。
　　“顾影，别说我不教你，做婊/子就彻底点，别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标榜自己是贞妇，很倒胃口。”
　　她揪住顾影那件当季新款的衣服领子往自己跟前拉，凑上前贴在她通红的脸颊上用一种只有两人才听到的音量沉声告诉她:“他有手有脚我也拴不住，有本事你就过来抢，别又想着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现在不是四年前，我也不会任你欺负，就像今天这样，你送我一巴掌，我就回你两巴掌。”
　　顾影这种人就是欺善怕恶，何灰灰不能善良就只能做恶人。那两巴掌她用尽全身力气，挥手甩出去的瞬间她曾有过后悔，可看着顾影的样子，她又有说不出的畅快，这口气她可是堵了整整四年。
　　她昂着头凝住顾影，手指在她衣领上轻轻扫了扫，随即将还在发呆的顾影的手推离电梯门，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按了电梯门侧的数字键。这次没有人再敢拦门，电梯门终于可以顺利关上。
　　就在两扇镜面铁门彻底合上的一瞬，何灰灰一个脚软几乎倒在地上。

　　顾影在娱乐圈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个何灰灰真有意思。
　　裴南卓看着屏幕中发生的事情，挑起眼梢扬扬嘴角笑着摁下遥控，旋即屏幕变成一片黑。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Merle立刻站起来。裴南卓挥挥手，“我想一个人出去一趟。”
　　——
　　何灰灰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赏顾影两巴掌的视频已经在微博论坛上疯传，点击量破百万。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典范。
　　就连舒一心也打电话过来求证，“你真打了她，不是做节目？”
　　“如果真有这样的节目，我愿意多上几次。”
　　舒一心啧叹:“何灰灰，你好样的！现在网络上都尊称你是女打手了，还说你是母夜叉。”
　　何灰灰撇撇嘴，那顾影打她又怎么算。
　　“哎，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打了顾影，她的粉丝指不定有什么行动，自己回家、拍戏小心点。”
　　“行了行了，回家再说吧，大晚上说这个还让不让我回家！”

　　舒一心这样子说，何灰灰不免在出电视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左右瞄了圈才敢出门口。
　　黑粉遇不上，倒是遇上与顾影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裴南卓。
　　“这么快就赶过来想替她出头？”何灰灰嘴里的“她”自然是指顾影。
　　“你就不会认为我是想替你出头？”降下一半的车窗，何灰灰见到他笑，随即听到他说，“上车。”
　　何灰灰有自知之明，她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裴南卓会替她出一口气，可她还是上了他的车。
　　安静的车厢里，连车载广播也没有打开，两人的呼吸声便成了唯一的声响。
　　何灰灰心情有些郁闷，她定睛望住车外急速后退的商铺。
　　裴南卓却显得极愉悦，弯着嘴角撑住脸颊，就在交通灯前停下的时候，他别过脸问何灰灰:“皇朝说要跟你签约，为什么不答应？”
　　何灰灰没有回头，裴南卓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静默须臾才听到她说:“我没有说不答应，我只是要时间考虑。”
　　恰在此时，红灯转成绿灯，裴南卓毫不迟疑地发动车子，车子倏地加速往前。隔着车身本身发出的声响，他醇厚的声线幽幽传来，“我以为你会想要赢过顾影。”
　　声音落下，裴南卓视线往旁边侧了侧，何灰灰原先搭在腿上的双手交叉紧握成一个拳头，很快又松开来。赶在她转过脸来前裴南卓收回窥探的视线。
　　“你跟她不是男女朋友么？”
　　何灰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裴南卓却吃吃笑了出来，“我以为那晚上那个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突然提起那个吻，蓦地勾起何灰灰那晚上的记忆，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她抬手捂住嘴巴轻轻咳了下，视线转了圈最后还是重新回到车外。
　　对话被这一声咳嗽打断便没有人再挑起，车里又回归静谧。
　　裴南卓将车开到姚江边停了下来，一路上无言的何灰灰终于说出一句话，不过只是简单的四字，“谢谢，再见。”
　　她解下安全带，侧身开门，手臂忽然自后面被拉住。她定了好一会，收收思绪，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昏黄的路灯照进来，黑暗中他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橘黄。仔细看去，他的双唇很漂亮，何灰灰不住想，是不是这样的人都很会接吻呢？
　　只是这一次，何灰灰接到的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个问题，“要是我说我和顾影没有关系，你信不信？”

　　裴南卓走了，连同他的车一并消失在这片黑夜中。
　　何灰灰下车后没有立刻回家，反而靠在水泥护栏上，一个人望着姚江对岸的那座最高的摩天大楼愣神。
　　嵌在那儿的城中最大的一块led电子屏，一秒就要耗资五位数。
　　此刻电子屏上播放的是顾影的广告，前后总共三分钟。
　　何灰灰辛辛苦苦上综艺通告，导播给的镜头可能不过两秒，因为她不是顾影，她只是何灰灰。
　　总说不要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那其实根本就是弱者安慰自己的话。人善妒，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跟别人比。
　　晃晃神，顾影的广告已经播完，凉风扑面，何灰灰并不觉得冷，反而心中涌起一股澎湃，冲击她的神经。
　　抽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何灰灰调出一个电话记录回拨过去。悦耳的铃声响了五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终于接通，何灰灰第一句便说:“我想清楚了，我答应你们。”
　　裴南卓说的没错，她确实很想赢过顾影。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更了！！！！！
顶着锅盖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