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无眠》十一月极北

5、正文5

　　这一次，不寐整整昏迷了三天。
　　赵无眠就在他的床前坐了三天。他依然只是慢慢地翻着书，一本翻完，就换下一本。

　　不寐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小冬焦急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床边的无眠捧着书，一动不动地盯着书上的字看。两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周身的皮肤一阵阵清凉，无眠舍得下金钱，涂在身上的药，连药仙谷长大的他都觉得珍贵。
　　忽然觉得，这就是幸福。

　　“公子！”小冬见他醒，一下子扑上来。
　　赵无眠的眼中亦闪过一抹亮色，顷刻隐没。

　　“让你担心了，我感觉很好，我没事。”不寐看向坐在床边的人：“无眠……你可以去休息了。”
　　“天快黑了罢，小冬，帮我准备一下。”不寐用手撑了一下床铺，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苦笑：“还是先过来拉我一把吧，我起不来。”

　　赵无眠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的牌子我已经让人摘了。”

　　“东家！”小冬大喜，激动地看向赵无眠。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身体养好。”赵无眠起身走到门口，“你的最后一位客人，是我。”然后关门离开。
　　“公子，太好了！”小冬趴在床沿，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但是不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他一把抓住小冬的手腕，沉声问道：“小冬，你老实告诉我，楼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冬只好把黑影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不过公子你不用担心，那高季是城外的土匪，长安城里，还容不得他们胡来。”

　　“哎……只盼不要惹上什么麻烦。”
　　无眠，你为何会如此……冲动？

　　赵无眠依然每天都来，或下棋，或品茶。兴致起时，还会挥毫为不寐作画。画中的不寐竟是少年摸样，一如他在药仙谷的样子，朴实内敛，沉默低调。
　　一年来，为了诠释好“不寐”这个角色，他的确比从前张扬很多，也经历过无数人事丑恶。他都无从判断，自己变了没有，变了多少。
　　不过有一点肯定是没变的。
　　一天一天，他看向无眠的每一眼，依然充满痴恋——尽管表现得并不明显，连近在咫尺的小冬都无法察觉。

　　一个月后。
　　红衣坊，顶楼天字号客房。
　　不寐坐在床边，大脑一片空白。
　　他很紧张。

　　华灯初上，窗外热闹非常。

　　吱呀——门轴轻响，珠帘晃动，赵无眠来到床前。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一支红簪鲜艳如血。
　　不寐捏了捏腕上的锁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赵无眠顺势托住他的下巴，清冷的目光左右流连，扫过额头，略过鼻尖，望进眉眼。
　　第一次来红衣坊的那晚，也是这样的姿态。只不过，在这眼神交汇的短小空隙里，闪烁着不寐未曾见过的神彩。
　　万般情绪都被隐藏在无言的表情之下，平静若海。
　　不寐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紧张却随着无眠为他解衣的动作，烟消云散。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

　　无眠，你忘了么，现在可是上半夜。

　　他募然起身，一把扣住赵无眠的肩，压着他重重地摔在床上。他捧住无眠的脸，一口气堵了上去。

　　不寐虚弱的主因是过度劳累，所以只用半个月就调养过来了，剩下的半个月，他一直在疯狂地练功。此时的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初来红衣坊时的样子。躺在他两臂之间的赵无眠，只显得比平时更加纤细单薄。
　　意料之中的，赵无眠没有反抗，丝毫没有。

　　“阿临……”他伸手抱住不寐的脖子，紧紧地。不寐闻到他的的头发里，似乎有一股槐花的味道，还混着淡淡的酒香。

　　“对不起……”
　　口唇开合，赵无眠念出一长串拗口的音阶。咔嚓，不寐双手的锁链应声而断。

　　——我是你的了。

　　“不要说抱歉，无眠。”
　　恢复身份的薛临细细地吻着无眠的发，吻着他的唇，吻着他流泪的双眼。

　　“这是我们的魔障。”
　　他挑开怀中人的底衣，伸手剥落床帐。

　　“至少，我已经学会如何温柔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