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长大》虚有其表

5、等待的日子

　　我们六个人就这样一起坐在了餐桌前，中年妇女是年轻男子的姑姑，姑且称呼她为媒人，年轻男子姓周，媒人简练的介绍了小周的情况，也把林薇的情况作了介绍，桌上的气氛相对活络了起来。
　　“我们做家长的没太多要求，只要孩子喜欢就行。”林父说道，说完还看了我一眼。
　　“是，孩子们满意就行，让他们自己处吧。”媒人也表了态。
　　“我说两句吧，今天大家都在这，我是林薇的同学，也是她在大学的男朋友，我知道今天来这儿很尴尬，可是我还是来了，我不知道林薇今天相亲，现在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因为我想和林薇在一起，我也把我的情况说说，我家不是本市的，父亲在北京做生意，母亲是小城市的工人，家里说不上特有钱，别人家能满足的，我家也能尽量满足，我就想有个机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让我能和林薇在一起。”
　　“这现在的孩子洋气的，还公平竞争，林大哥林大嫂，其实今天一来我就看这个小伙子挺别扭，现在成了这样，你们这是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堪的？”媒人不悦。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会来。”林父一脸怒气。
　　林母镇静的说：“老周啊，你别急。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也不会做那种不讲究的事，今天这个小伙子来，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家薇薇也不知道，他一来，我就看出了七八分，我没有让他走，是不想让他太伤心，一个人独子在外面，要是太难受了，出了什么事，家里的父母该多难过，你看看这孩子的眼眶黑的，脸色多黄，这几天一定没少糟践自己。谁都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都应该能理解他们的心。我的女儿，不是金枝玉叶，我没有要她非得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只要能对她好，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就行了。我想对小张说，在大学你们是对象，现在毕业了，不像在学校那么简单了，很多事要慎重的想清楚，不是你好我好那样就行，要承担很多责任，更要一起面对很多困难，对于这些，都要有心理准备。不管怎样，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心疼子女，不会拿他们的幸福开玩笑，以后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决定。我也想对小周说一句，我女儿上大学有对象，我也看出来了，她一直没告诉我，有她自己的考虑，今天你也见到了，是继续和她一起，还是放弃，你自己拿主意。”
　　林母说完话，大家又陷入了沉默，林薇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我递给她纸巾，她没有接。
　　“我谁都不跟了，行了吧。”林薇一把抹去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用你们管。”
　　媒人和小周说了几句客套话，离开了。林父生气的到院子里去抽烟。林母让我们单独待会儿，也去了别的屋子。
　　“薇薇，你真的能忘了咱们两年多的感情，我留在这个城市，哪都不去了，行不行？”
　　“别说了，你不明白。”
　　“你总说我不明白，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明白。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你如果不爱我了，可以说出来，可如果是家庭原因，我不能接受，你们家也不反对我们，你怎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
　　“别说了行吗？”林薇打算了我，“今天，我想喝醉。你就当陪我吧。”
　　“什么？”我不理解，这个时候，她为什么想喝醉。
　　“我想喝醉。”林薇把白酒打开，倒满了我们面前的两个杯子。
　　好啊，你想喝醉，我也想喝醉，我理解不了的，就让我慢慢的理解吧，我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世界似乎变得更加的亲近……

　　林薇和我分开了，我在她家大醉了一场，说了很多心里话，也很丢脸，我觉得再也没脸追求她了，她要的生活，我给不了，我从没弄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在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一个晚上，我发现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是我和林薇那天在她家的合照，我们俩的脸都红红的，明显是喝了很多，我都记不得怎么拍了这张照片。恍惚间，我又进入了照片的场景，周围都是刺鼻的酒精味道。我看着林薇，她靠在我的怀里，喃喃的说：“我不能连累你，你是属于北京那种大城市的，你即使留在这里，将来也会后悔，你去追你的梦吧，你的梦很精彩，这份精彩不属于我，我没权力去追求精彩了，只能选择过最普通的日子，我们根本就不该在一起。即使再舍不得，也不该在一起。”
　　当我从照片里抽离时，我决定留在这座城市不走了，我害怕那种相爱的人分开的场景，也许你会觉得我是自作多情，可她说分开时，分明眼角挂着泪，明明是对我不舍。只要我还住在这座城市里不离她远去，就可以等到她真正的明白我。
　　我开始了等待的日子，一天开始了，一天又结束了，时间被拉的很长，长的让你看不到任何尽头，随意一个画面，一句歌词，甚至是一种熟悉的味道，都能勾起你那份爱情的回忆，让你霎时间如被雷击一般，默默的回忆，直到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这才强打起精神，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曾经有几次，哭过之后，发誓再也不要想她，要离开这个城市，远离一切有关这份感情的东西，可手里握着车票，在进入车站的最后一刻，依然选择留守，只想为这份感情，保留一种可能，一种哪怕万分之一机会都不到的可能，一切重新开始的可能。
　　我做销售，因为像我这样的文科生，找工作并不容易，我做过电话销售，一天打几十甚至上百个电话，也做过渠道销售，每天跑来跑去，学着如何与人打交道，除了销售，我还在一个补习学校做兼职的补课教师，这是为了和林薇的职业近似一些，等待有一天，可以和她聊聊工作，能有共同的话题。每天把时间安排的慢慢的，让自己别有任何机会发呆，免得触景生情。
　　她的电话总是没人接，也许是太忙吧，也许正在上晚自习，或许，正在和某个学生的家长谈话。那些调皮的孩子啊，越来越不尊重老师了，也许会在林薇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用纸团砸她，在林薇转过身时，又装作一脸无辜。再或者，是她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不愿意也不方便再接我的电话。想到这些，我总会一个人到她的学校门口，远远的看着，等着她下班，看着她回家，有时一连几天都等不到她，因为不知道她的课程安排是什么，偶尔能见到她，我满心欢喜的偷偷跟着她，目送着她回到住的地方，也有几次目送她去了餐厅，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看着她，了解到这场聚餐，是一场相亲。看着她和相亲的男生拘谨又礼貌的交谈着，我只是默默的抽烟，然后忍不住提前离开，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地方郁闷的大喊。
　　累了，倦了，自己也在想，我是在等什么呢，等她回心转意？等她再次和我在一起？这一切，有可能吗？我们已经像是大海上的两艘船，越行越远，即使能见到她，我也感到了深深的距离，我连她现在最喜欢什么话题都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经常不接，即使偶尔接了，我都紧张的结结巴巴，以前那个和她煲电话粥一个小时都意犹未尽的我，不知道哪去了。我甚至开始害怕给她打电话，总要找到合适的借口，拼命的想很多借口，让我这个电话不是唐突冒失的打扰，而是作为一个曾经的朋友和同学的简单问候。
　　等待的日子，时间慢了许多，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的让你无法忍受，白天过得太慢，工作为什么还不结束，因为毫无激情，面对公司的各种任务，客户的各种问题，我疲于应付，但下班之后，我会陷入更大的无助甚至恐惧中，去做什么？和朋友聚会，出去喝酒，都只会让我更加的难过，因为美酒总会喝完，那些聊得兴高采烈的话题终将结束，到最后，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慢慢逝去，新的一天再次降临。以前，妈妈总对我说，不要怕困难，看看外面，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可现在，晴天雨天对我又有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