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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霸王硬上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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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匆匆退下,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无人开口。
梅晋岳坐在位置上踢踏着双腿,有些无聊,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自家父亲,见他面上隐隐露出几许怒意,却是始终不开口。眼睛骨碌转了一圈,终于识趣地看向自家三姐,却见她拿起了一旁的茶杯轻啜,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父亲,二姐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轻松将问题推向了梅家大家长,此时的梅心倒是难得摆出了小辈的姿态。
“还能怎么办!这个女儿我不认了!简直是伤风败俗!”
梅德富几乎是把这些话吼了出来,顺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老爷!你可不能啊!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女儿。”
大夫人一脸哀戚,平时的威风在此刻早就荡然无存。
发生这种事,她也是巴不得打醒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被赶出家门。
“梅三,你倒是说说话,出个主意啊!”
眼见梅老爷不理自己,大夫人只得将希望放至另一个人身上。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直呼她的名字,如今她这样委婉称她,也算是放低了身段。
“大娘,与人私奔,可是要浸猪笼的。”
淡淡提点了一句,梅心继续啜饮手中的茶。嗯,这龙井不错,下次让管家多买些。
“我……我知道,你平素主意最多,定然有办法的。”
“大娘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小女子而已,哪能担得起这种大事。”
“你只要去李家那边送些银子安抚一下就行了,反正他家儿子也乐得如此,可以再娶,不会多加为难的。”
“此事简单,父亲权可以处理,不必我出面的,是吧,父亲?”
放下茶杯,梅心笑着望向梅德富,很满意地看到对方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梅家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梅德富跟那李家老爷处不来。原本他还因为李老爷是官,处处小心陪着,后来见李老爷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言语上也就不相让了,两人自此再没见过面。
“这种小事你去便可。”
梅德富阴森森地回着话,心中的不爽之气愈加强烈。
“可是……父亲昨天才说过,不让我再出去抛头露面。”
此话一出,大厅之内顿时又是一片死寂,谁也不再吭气,都眼看着老爷子的脸由青变黑。好一会儿,才听到梅老爷没好气道。
“我昨天说的不过是气话。”
就算他说了那样的话,她又怎么会真正放手,梅家的账本现在都在她手里,又岂是他说了算的,她分明就是在挤兑他昨天说了那样的话,果真是他前辈子造了孽,才会生了这个既不像他也不像她娘的讨债鬼!
“哦……那便好,我还以为父亲是不喜欢我帮衬着做事,也罢,这件事还是需要父亲好好思量,待有定夺,再吩咐我便是了。”
漫不经心地应承,梅心起身,理了理已然齐整的衣襟,拍了拍毫无杂尘的衣角,才缓缓扯起唇角,有礼告退。
望着转身离去的三姐,梅晋岳抿着张小嘴,从位子上跳起,朝各位长辈行了礼,一路小跑,也尾随而去。
梅老爷恐怕是没料到凉城人嚼舌根的功力,这厢他还在家里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堵住,不让家丑外扬,那厢凉城已然传遍了梅家二小姐跟人私奔的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乐此不疲讨论着此事的人。
“三姐,你就真的不管这件事?爹要是听到下面这些人说的话,他会气炸的。”
啃着小鸡腿,梅晋岳听着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小脸皱皱的。
“纸包不了火,他爱气就气着,反正他身体好,死不了。”
梅心抓起盘中的花生,抛向自己口中,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是街头混混的模样,看得梅晋岳眼睛都直勾勾的,崇拜之色不言而喻。
撇了一眼旁边的小娃,梅心摸了摸鼻子,放下那只踩在凳子上的脚,认真道。
“梅小四,学好的。”
眨巴了一下眼睛,梅晋岳巴巴看着盘里的花生,似乎想动又不敢动。见此,梅心挑了挑眉,当做没看见。
屋里两人各怀心思,倒也安静不说话了,只听得隔壁喧哗不断,想来叶华楼的酒确实不错,那些人喝得很是尽兴,甚至有点口不择言。
梅心抚着酒杯,一边听着那些人的喧哗,一边寻思着李家那边的事该怎么处理,忽然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抚着酒杯的手立刻紧了紧,就连背也稍稍挺直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梅心的异样,梅晋岳疑惑地望了望她,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就听到了开门声,然后便是一道清亮的温言。
“许久不见,梅三。”
脸一黑,梅晋岳立刻识趣地低下头啃自己的鸡腿,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来人,假装自己从未存在。
“许久不见,假好人。”
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梅晋岳偷瞄了一眼,就看到自家三姐拿捏着茶杯的手已然有青筋外露的趋势。他不禁心中暗恼,每次都这样,只要碰到墨郝仁,三姐的脾气就控制不了,他们俩的过节实在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听刘掌柜说,我定下的雅间被人抢先了一步,我还想着是谁与我品味相同,独独亲睐于此。”
不请自来的人如今很厚脸皮地坐下了,就坐在梅心的对面。
梅晋岳垂着头,眼皮没来由地抖了一下,啃着鸡腿的动作在停滞了一会儿后继续进行。
“这里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
女子的声音已然有高昂的苗头。
“咦,自从那日你将那个登徒浪子踢出叶华楼,便许久未来,我以为你不会再踏入此地了。”
“你以为?你以为你的以为就是对的,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这么以为的!”
完了,他家三姐要走火入魔了。
“多日未见,梅三你的言语功力渐长,如此绕口,居然也是说得毫不气喘,佩服。”
“佩服个屁!你少跟我装斯文!”
“咦,原来梅三是希望我对你不斯文点?那我岂不是要跟那人一样的下场,我看梅三你下脚挺狠的。”
“你!”
“如何?”
“滚!”
其实你早可以说这个字了,三姐……
“哦,坐这么久,有件事我都忘记告诉你了。”
男人的口吻明显不安好心,梅晋岳似乎都预见接下来的场景了,他不禁放下鸡腿,搬着凳子往后挪了挪。
“什么事?”
女子有些狐疑,虽然知道不是好事,但还是没忍住。
“前日我刚买下叶华楼。”
屋内一片静寂,梅晋岳又小小向后挪了挪,随时做好冲出这间屋子的准备。
“刘掌柜不是说他不卖的吗?”
梅心的口气阴森入骨,就在梅晋岳抬眼的那一瞬,正好看到她死死盯着墨郝仁的模样,估计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也合该她有杀人的冲动了,想当初,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想说服那刘掌柜把叶华楼卖给她,可惜那老头子死活不肯,说什么是家中祖业,不能败在他手里,最后软的硬的都试了,完全没效果。这次却卖了,还卖给了她的死对头!
“碰巧他家儿子急需一笔银子,我又有朋友与他相识,就以八千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八千两?!”
她当初出的一万两的价,也没能买下来!
看着自家三姐愈加阴沉的脸,梅晋岳终于没忍住,靠墙小心挪动,想着现在没人注意他,赶紧跑路。
“你干什么去?”
突然梅心的声音响起,她眉头微皱地看着梅小四靠墙僵住,然后见他转头朝她僵硬地笑了笑。
“我……去茅房。”
梅心没说话,点了点头,。
仿佛得到大赦,梅晋岳僵着身子朝门口走去,临走前朝那个男人瞄了一眼,恰好看到他朝他笑了笑,勾人的桃花眼微微挑起,说不出的……
惊悚!
收起视线,梅晋岳头都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远离是非地,远离是非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房门掩上,屋内只剩两人,四目相对,其中是说不清的……杀气……
当然,这杀气都出自一人。
“好些时日不见,梅三你愈加秀色可餐了。”
暧昧不清的话出自墨郝仁的口中,仿佛倒成了一件赞誉之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总有股杀人灭口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梅心举起酒杯,狠狠饮下,又将酒杯重重扣在桌上,起身便要离开,可才经过墨郝仁身边,就被他一把抓住。
“梅三,你何时才肯嫁给我?”
噙着笑,墨郝仁直勾勾地看着梅心,似真似假的模样让人猜不透。
“等天下男人都死绝了。
对着他嫣然一笑,梅心伸手拨开他的手后,才缓缓继续。
“也不可能。
嘴角的笑意渐浓,墨郝仁此时也站了起来,朝梅心欺身来,直逼墙边,那温柔神情仿佛沾满了情意,还有一丝丝的受伤。
“这话可实在太伤我心了。”
墨郝仁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抚上梅心的脸庞,丝毫没有男女避忌。
“如果现在有把刀,我会砍了你的手。”
“幸好没有。”
面无表情地望着墨郝仁,梅心抬起脚,正准备踢他,却闻门口有声音渐渐逼近,就是这么一个晃神,让人钻了空子。
梅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人绊了一下,本来就是单脚站立,这么一绊,轻而易举让她朝墨郝仁的身上倒去。于是,在梅晋岳推开门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以下一幕。
墨郝仁半躺在桌上,衣服凌乱,甚至衣领也打开了大半,露出小许的嫩白肌肤,而此时的梅心正趴在他的身上,衣服也是同样的凌乱,他们双脚缠绕,梅心的脸正好压在墨郝仁的胸前,红唇几欲贴近那衣领间,简直就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场景。
与梅晋岳一同愣在门口的,还有隔壁房的几个公子哥,本来已经喝得七分醉的他们是准备离开了,可不想,才离开,就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着实让他们的七分酒醉醒了五分。
“梅三小姐,我已说过,你若真心对我有意,我们大可以尽弃前嫌,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毁了自己的清白。”
墨郝仁突然软软说了这么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顿时明白了大半。
原来梅三小姐一直跟墨少对着干,是因为她对他有意,所谓爱之深恨之深,一切皆因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