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煞人香》夜慕黎

13、-断往昔-

　　紫色的璇姬花开得妖艳，亦幽亦糜。眼前女子一身幽紫华裳独显凌然，暗金色的衣襟上勾勒着诡异的花纹，更添神秘。她慵懒着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男子。她的眼眸黯得深沉，仿佛映在井中的夜，虚无空幻以致根本触摸不到分毫。
　　男子一向穿着玉色衣衫，不知为何，今日却特意着了一身墨蓝。
　　两人之间相距数丈，随着华裳女子的转身，满处璇姬花无端一颤，震得花瓣跌落成一片狼藉，刹那前的葳蕤盛景似乎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而变得残红颓败。
　　男子不为所惧，道：“我的命不能留给你。”
　　“阿楼哥哥，”放在曾经，这一声呼唤必定柔情，而今却不相同，女子每吐出一个字便是悬了一把利剑，足够杀身，她继续道，“你初为云楼老板的时候，我就说过，终有一日要让你为当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记得你是同意了的。”
　　男子浑身一僵，却听华裳女子再道：“听闻晴家千金当年为了投奔步老板宁愿退了已定婚约，如今步老板如此惜命可是为了她？”
　　步子道眉峰一紧，道：“久闻素月阁主行事分明，我们之间的恩怨想必你也不会牵连不必要的人吧？”
　　不错，眼前的华裳女子正是紫流阁的第二任阁主素月子缇。她便是当年被步子道遗弃了的那个女孩，如果当年没有被步子道遗弃，她不会被安霁主上带入紫流阁，更不会成为阁主。紫流阁阁主，这是万千人所求都求不来的，在外人看来，这是她的无尚荣耀。而对于她，这只是一场噩梦，她从未想过要做这劳什子的阁主，但偏偏被无数双手推向了这个宝座！期间所付出的代价，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恨，她恨所有人，最恨步子道，因为他是第一双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手。
　　“为什么不会呢？为什么你们要好好活着，唯独留我一人痛苦？阿楼哥哥，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不能让我白等。”素月子缇粲然一笑 ，她绝美的容颜仿若绚烂的璇姬花，美得令人晕眩。说话间，她的手底已暗自凝气，满地的璇姬花瓣纷纷向她手心卷去，步子道尚未看清她的身形，就见两片花瓣携着摄人的气魄迎面袭来，强大的真气压迫的众人心口一窒。
　　“不要！”丛林深处，晴簇破声叫道。
　　余音未歇，那股迫人的真气含着必杀的凌冽迅速转往晴簇面门而来。一旁的瓷月大惊，一把将晴簇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已挽出剑花，寻真气相拼而上。素月子缇瞬时眉眼生锋，含了薄怒化出一掌向瓷月直直袭去。突然，自瓷月身后腾起一人，仓冷的长剑与素月子缇的剑气完全不同，如傲天玄龙卷着凌冽雷风劈面而来，来人一手揽上瓷月的腰，将她纳入臂弯，另一手直击素月子缇而去。出手的两个人身手旗鼓相当，这一拼都被对方击得倒退数步。强大的剑气相向而对，周围草木俱因难以承受而纷纷飘落，顷刻间如夏景色竟入暮秋。
　　“素月阁主，别来无恙。”待双方站定，冷然的声音自瓷月身旁传出。瓷月瞧着身边的人，轻轻挣脱了他的臂弯。此人刀削的面庞透着凌然之气，两弯剑眉下寒眸生冰，一身暗青玄苍色长袍更添遗世独傲。瓷月约莫猜到了几分他的身份，暗自惊诧于他是什么时候跟踪了自己来到这里。
　　“段书鹤，你韩月轩不要欺人太甚！”素月子缇遥遥恨道。
　　段书鹤侧眸看了一眼瓷月，继而道：“若非素月阁主盯着陈年旧恨迟迟不放，我也不愿叨扰到你。”他负手而立，姿态飒然。
　　此时，晴簇从瓷月的身后走出，直面向素月子缇而去，一身水红长裙任璇姬花汁浸。昔日晴府的掌上明珠，如今云楼的二当家，人们关注和谈论更多的是她的胆识与谋略。褪去这些身份，她也不过是个平常人，没有人会去赞美她那足以媲美“素魅秋瑰”的容貌，没有人理解和开导过她那身为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传奇中的人物，每一步极尽柔美，像是带着浴火的绝望，在死亡之际展尽最后的芳华。步子道望着她，目光沉痛，七年里他近乎决绝的回绝着晴簇带给他的每一丝感情，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心留在她那儿。
　　“素月阁主，我云楼虽是饮食场所，却也有些江湖地位，堂堂云楼老板岂是你说杀就杀的？”晴簇嫣然一笑，带着水红残花落败之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