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煞人香》夜慕黎

14、-决生死-

　　“你爱他？”冠冕弹簧的理由未免牵强，素月子缇有着一双洞悉人情世故的慧眼，只需一眼，她便知道晴簇在想什么，看着晴簇未否认，她继续问，“想代替他死？”
　　晴簇紧握拳头，眸色生凉，道：“素月阁主，我敬你，那是看在了步老板的面子上，你不要太过分！”
　　“好胆识，好气魄！只是你代替不了步子道，也没资格代替他，但我可以送你一死。”凌冽更胜先前，素月子缇手底寒芒暴现，以必杀之技铺天盖地向晴簇袭来。冷凝的寒气刺骨入髓，晴簇竟无法挪动半分。步子道骇然，直奔晴簇身前而去。
　　而同时，段书鹤也展开攻势直面而来，庆幸将素月子缇的直击拦走。紫流阁与韩月轩同以剑法为主、剑气入寒，只不过紫流阁的剑法结合了幻术，形成一套共有二十七招式的幻剑剑法，每招又幻化分解为三技，共八十一技，招招变幻异常，技技灵便诡秘，狠为法，华为心，灭为道。天地烈火，浴重生之术，四面朝歌，罢涅槃之途。而韩月轩的雪墨剑法却有不同，它以纯粹的剑技为基础，招招式式讲求心、眼、体归一，以天地为白宣，以长剑做狼毫，泼墨绘江天大作，收笔为清净红尘，便是以仁德教化为剑心、善念为剑神，剑走之处，望迷途知返。两种剑法相击，一个招招夺命，一个处处留情；一个狠绝，一个柔婉。好似寒雪遇春风，终是难分上下。
　　“书鹤，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我与她终究是要有个了断的。”双方剑气逼得众人退开好些，步子道遥遥站在一处，对段书鹤道。
　　晴簇站在他的身边，问道：“子道，她和我在你心中，哪个更重？”
　　步子道晃神迟迟未能答复，他从来没有这样比较过。他扪心自问，于素月子缇是愧疚与畏惧，于晴簇却是愧疚与欣赏，两种愧疚竟分辨不出高低，欣赏与畏惧也变得迷茫，他挂心于晴簇的同时，还牵念着素月子缇。可是，无论如何，他的迟疑让晴簇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
　　七年的追随，七年的流逝，到头，终成了殇吗？
　　素月子缇猛然的一击将段书鹤逼出数丈，她乜斜着瞧了一眼段书鹤，不屑道：“段轩主，这里没有你的事。”转而向步子道缓缓走来，说道：“步老板，坦白说当年你拒绝宁武帝的魄力和下令云楼禁止节庆欢歌的诚意的确让我消退了很多的恨意，如果没有这个晴家千金，我想我早就与你化解仇恨了。”
　　“我姐怎么了？”突然，从遥遥树丛深处探出两个脑袋来，只见鹅黄衣衫如莺鹊般煞是扎眼的晴姹与她的哥哥晴将尤步步走来。晴姹不依不饶，继续道，“我姐是碍着你的眼了还是占了你的地儿了？你别没事找事儿好吧？”
　　“放肆！”从未有人敢如此和她说话，素月子缇剑气爆凝向着晴姹就去，晴簇急忙闪身而去，妄图挡下这招。却偏偏奔出几步被生生拽了回去。转眼再看，步子道已拦在剑气之间，凝紫色的纤细之光迅速没入步子道的胸口，冰冷之气自步子道浑身散发而出。步子道一个踉跄，从众人的眼眸中矮下身去。
　　“子道！”晴簇奔到步子道的身边，看见没入他胸口、露着半截艳色针柄的纤细之针，她急忙将他揽入怀中。
　　“阿楼？”素月子缇亦是未料想到步子道会挡下这毙命之招。
　　瓷月遥遥看着远处的素月子缇，心中满是苍凉。江湖中的传奇人物，紫流阁的尊荣阁主，在人人羡慕敬仰的背后，有多少人能体会到她的苦痛？她也不过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而已。
　　段书鹤立在瓷月的身边，沉沉叹息：“碎心裂骨，子道算是真的以命偿还了。”
　　墨蓝色的衣衫衬得步子道的面色越发惨白，嘴角鲜红的血液令晴簇更加焦急，她抱着步子道拼命摇头，她不信他就这样轻易的要离开自己，离开云楼。往事重忆，与他的死相比，都不算什么。晴簇不再恨他、不再怨他，只求他能活着。
　　“别哭，”垂死之际，步子道伸手替晴簇擦拭面颊上的泪，他扭过头，对素月子缇道：“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素月阁主，我希望你快乐！”
　　“阿楼，你就这么想死吗？”素月子缇拾步向他走来，蹲在他眼前，质问道。
　　步子道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想死，但是我不死你就无法快乐。而且，就算你不杀我，晴簇也会杀我的，但我知道让她杀我，她会痛苦。与其死在她手里多一个人痛，不如死在你手里谁也不痛。”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晴簇诧异道。
　　“是，从瓷月姑娘进入云楼的第一天，我就猜到了。”这句话，步子道贴着晴簇的耳根小声说道，无人能听得见。他知道瓷月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瓷月有意隐藏身份，所以他才未说给众人听。
　　满腔的气血仿佛冰冻，步子道费力咽下一口血气，对素月子缇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我从来没问，你也从没告诉过我。”
　　“我吗？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如今的这一个名字。”素月子缇含着泪，痛道。进入紫流阁的时候，年纪尚浅，被璇姬公主收为闭门弟子之后，与凡世彻底隔绝，就以“素月子缇”这个名字存活至今。
　　“如果当时我问过你，我就一定会帮你记得的，就像你始终帮我记得我的名字叫‘阿楼’。”步子道的气虚越来越浮，几乎听不清他的话语。
　　“晴簇，我不得不对你承认一件事情，自你来云楼以后，我就将你放在了心上，因为和素月阁主的这层纠葛，才一直不敢坦然面对你。这七年，始终是我辜负了你。”
　　“晴簇，如果有来世，我要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