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椒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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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惹苏中郎这么生气？”又一个尖细的声音不请自来。
众人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马车已经辚辚地驶到了宫门前，从上面下来一个不认识的小黄门[1]。虽说不认识，大多数人却能轻易猜出他来自哪家府上。宫门之前向来不得行车，所有车马一律会在前阙被拦下。能够驱车至此的，整个大汉朝只有一户人家。
姓苏的使者不想招惹他，于是随口敷衍道：“让执事见笑了，只是路过，顺便教训一下不好好做事的小孩而已。”
“那就不打搅了，请。”小黄门做了个揖让的动作，任那使者自行离去。
他只顾着自己被交代的差事，不等人走远便开口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冠军侯的令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这已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眼见没人应承，小黄门不得不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
“哪一位是霍家的公子？平阳长公主请霍小公子过府一叙亲情。”
“平阳长公主”——他着重强调了这五个字。
本就是平阳出身的霍光当然认得这五个字，这是平阳国主母的名号。
这位平阳长公主即是先前所说的先代平阳夷侯之妻阳信公主，婚后随夫家的封号改称平阳公主。夷侯在数年前不幸感染恶疾，长公主不得不向左右咨询，当今列侯之中谁人最贤，可以托付终身。左右一致称颂卫皇后的胞弟、因征讨匈奴有功新封长平侯的大将军卫青。长公主嗤嗤掩口笑道：“这个人我认识，他们卫家就是从我附府上出来的。怎么？以前是我的随从，现在要来娶我吗？”左右道：“长平侯从前固然贫贱，但如今既有外戚之尊，又立有大功，深受得陛下器重，富贵权势在列侯之中无人能比。长公主是陛下的长姊，在先帝诸皇女中最为尊贵，必当挑选列侯中的龙凤才相般配。”长公主莞尔一笑，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先帝的长女与本朝的新贵，缔结下牢不可破的婚姻。
想到这样的贵人要见自己，霍光不由得心生胆怯，周围的人也疑惑地向他看去。
卫氏兄妹一共六人。女性方面相较之下更为繁荣。长女君孺与太仆的公孙贺结为夫妻；次女少児，即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母亲，嫁给了开国功臣曲逆侯陈平的曾孙，虽然爵位已在早先被剥夺，但是祖上的财富与威信仍在。少女即是卫皇后，不仅身为六宫之首，还生下了太子，是卫家富贵的根源，自然无需多说。男丁则比较不幸，长男长君与□□步广都不幸早夭，只有中男卫青长大成人，支撑起整个家业。
卫大将军是汉匈全面开战以来涌现出的第一个英雄，他当年力锉胡骑的战绩，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同时他也是兄长骠骑将军的亲舅，兄长对他的仰慕就如同如今建章宫诸人对兄的仰慕一般。正是追寻着他的脚步，所以才选择了从军的道路。虽然一路上兄弟二人并没说太多的话，但每次说话兄长都会提起这个舅舅，每当说起他，兄长眼中的仰慕都会绽放出光来。
如果说与卫大将军结婚的长公主与兄长骠骑将军还有母系上的亲缘的话，身为异母兄弟的霍光其身份则多少显得有些微妙。固然不能说是毫无瓜葛，但要说一叙亲情似乎又有点勉强。
就在霍光疑惑的时候，来人忽然极其主动地走上前，把他拉着就往车上拽。虽然是个小孩力气却大得出奇，嘴里还不停地说：“长公主还真是喜欢霍公子得紧，刚一听说你到长安了，就止不住地说一定要先见见你，一刻也不能等待，甚至夸张的说要把您从宴会上抢了去。原本我们也以为你在宫里赴宴没想到在外边就碰上了。”
“我，我……”霍光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又不敢用力。
“你不用担心冠军侯怪罪，长公主待冠军侯就像一家人，只要说你是去了长公主的府上，他欢喜还来不及，绝不会怪罪。”
“你，你……”王子方也刚从这突如其来的局面中反应过来，急忙从另一边扯住霍光的袖子。
“你来得正好！”那人眼前一亮，“你留下！待冠军侯回来，就说小公子被长公主请了去，免得他不知就里胡乱担心。你要好生待着，细细禀报，不得有误！”
王子方被这么一命令，不得不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霍光被半拖半扶弄上了车，不知情的看到这一幕恐怕还以为是发生了绑架。敢在建章宫门前无所顾忌地做出如此强势的举动。有这样的胆量，也有这样的底气——这就是平阳长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椒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