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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四章(修)敌暗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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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一片人心浮动。
当家的主子一大早莫名其妙奄奄一息地被人丢在大门口,总让人疑心他是否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个别怕事的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避祸自保了。
南宫遥等人一路从大门进来,前院中院里都有下人嘀嘀咕咕地在交谈,声音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听得她心头火大,眉头越皱越紧。
姜宅的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得到门房的通报匆匆迎了出来。姜爰一见他,眼睛顿时又红了:“白叔,阿父他……”
白管家看到姜爰也是一脸动容,叹着气,道:“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姜爰心中愧悔交加,却也深恨自己过于软弱的性情,于是闭了口默默调整心绪,免得一开口哭哭啼啼惹人笑话。
白管家看了看余下三人,眼中有不动声色的打量:“诸位是……”
“在下伏念。”伏念抬手作揖,直起身时,视线仿佛是不经意般把整个中庭都扫了一遍。
白管家闻言一愣:“莫非……阁下便是小圣贤庄的掌门伏念先生?”“正是在下。”伏念从容颔首,顺势介绍了南宫遥和连博,“这是在下的同门……师弟子汀,这是小圣贤庄的弟子子谦。我们听说姜先生出了事,恐怕子邻一人应付不来,便陪他回来看看。”
正处于魂不守舍状态中的姜爰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旁人却不是这样。在伏念报上名号前,通身庄严气度便已令人暗自揣测其身份,而现在,众人心底惊疑更深几分。
即使伏掌门是个对庄上的学生十分呵护关照的前辈,却也不可能每个学生家中出了事便带上一两个得力的人陪着回来“看情况”。
白管家连忙向三人致谢:“那老朽真该替主家上下多谢三位了!”
伏念虚扶了一把白管家:“白老不必如此客气。”
南宫遥淡笑着补充:“是啊。子邻总归是我们小圣贤庄的学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姜老爷虽然出事,但也不至于无人为他做主。”
这回连姜爰都听愣了。她自认往日在小圣贤庄与这三位前辈都相交不深,谁知道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得了如此优待——难道说,自己的阿父和小圣贤庄本就有些渊源吗?
姜宅的下人们一边观望着这几人一边考量着其中的利害关系。白管家虽然对伏念等三人的到来感到不解,当下却也顾不上怀疑——毕竟姜家现在确实没有了主事的人,倘若有小圣贤庄出手相助,麻烦会少上许多。
伏念见目的达成,开始问正事:“白老,姜老爷现在在哪?”
白管家犹豫了一瞬,扫了一眼抬头看来满眼急切的姜爰,侧过身,略一低头,道:“请随老朽来。”
四人在白管家的带领下朝后院方向走,至僻静处,一直默不作声的连博突然问道:“老先生,贵府中都有哪些人?”
白管家看看另外三人并无异样的表情,才回答道:“除了老朽,还有十个干杂事的下人和六个护院。”
连博看着他,慢慢地说:“那昨晚……”
白管家领会其意,却摇了摇头:“事发突然,老朽尚未来得及一一询问。”
是来不及,而不是还没想到。
连博淡笑了一下,缄口不语。
伏念和南宫遥均是若有所思,姜爰却猛地停下来,扭头看向连博:“子谦前辈,你的意思是……”“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担心。”连博忙解释道,“至于有没有问题,还得了解过情况才能确定。”
姜爰一时有些怔怔的。
南宫遥看着这个从知道消息开始就六神无主的少年,心生一丝同情,叹了口气,安抚道:“子邻你放心,真相如何,我们会帮你查清楚的。现在还是先去看看姜老爷。”
闻言,姜爰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是。多谢掌门、南宫先生,还有子谦前辈。”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连博却发现伏念正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微僵,但转眼,伏念已经移开了视线。
……
进了姜戎卧房,白管家先让房中侍候的两个下人出去,并关上了房门。姜爰早已顾不了许多,疾步走到榻前,一看到姜戎惨青的面容,脑中顿时一昏,几乎站立不稳,好在跟过来的连博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让她倒下。
白管家终于敢说出姜戎的情况:“老爷身上没什么外伤,看过的大夫说,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状况……不大好。”
南宫遥和伏念相视一眼,而后前者对白管家说:“在下略通医术,可否让我看看姜老爷的伤势?”
白管家连忙点头:“先生请随意。”
南宫遥走到姜戎身边,先是看了看他的脸色,而后抽出手为他把脉,好半晌,才在姜爰充满期望的目光中,神色不明地说:“伤了姜老爷的人,确实内力高深。”
姜爰脸色灰败地跪在榻前。南宫遥抿了抿唇,略一皱眉,并没有放下姜戎的手,而是稍稍一动,握住了那只掌心指腹都布满厚茧的手。
然而,伏念已经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落在两只手的交握处,声音极低地说:“我来吧。”南宫遥转头看他,伏念却不看她,只是代替她握住了姜戎的手,说:“你内伤未愈。”言罢在姜戎榻前坐了下来。南宫遥沉默了一瞬,指尖落到伏念手背上,借身体遮挡住另一侧姜爰和连博的视线,然后写下了三个字。
伏念眸光骤深。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白管家忙走出去开门。
南宫遥和连博均转身看了过去,不多时,便看到白管家返回内室,身后跟进来的小厮则捧着一碗汤药。
白管家走到姜爰身边,轻声道:“小少爷,先让老爷喝药吧。”姜爰心乱如麻,抬起头看向那碗药,想起那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心中一恸,声音也变得沙哑:“白叔,让我喂吧。”
白管家叹息着点头。
伏念停下了给姜戎输送内力的举动,松开手,起身让出位置。
姜爰抹了抹眼睛,接过了药。连博见状也上前,帮忙托起姜戎的上身。
南宫遥仔细地看了看伏念,虽然明知伏念内力深厚,输点儿内力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有些不快,心想等抓到行凶之人后一定要狠狠揍上一顿出口恶气……
她视线一转,落在白管家身上:“白老,贵府的下人,就有劳您带我们见见了。”
“好,老朽这就去叫人,先生可先在正厅中等候。”白管家点了点头。
南宫遥却笑了笑,道:“我们先在这里陪陪子邻。等白老把人集齐,再来叫我们吧。”
白管家看了看姜爰,轻叹一声,也不多说,只示意了一下刚才进来的小厮,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姜戎的卧房,并带上了房门。
南宫遥盯着房门,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伏念看了她一眼,走到姜爰身边,问道:“子邻,你对白管家了解多少?”
姜爰举着木匙的手顿了顿,低着头,轻声道:“我记得,白叔一直跟着阿父,阿父也很信得过白叔。”
“一直跟着?”南宫遥挑了挑眉,忍不住追问,“是从……”
姜爰的手指一瞬间有些僵硬。
“子汀前辈。”连博突然出声打断了南宫遥即将出口的话。南宫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连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问:“子汀前辈可否帮个忙,把旁边的毯子卷一卷,好让晚辈垫到姜老爷背后?”
南宫遥挑了下眉,止住了刚才差点问出口的问题,走过去帮忙。姜爰拿着碗和木勺的手都放了下来,神情有些紧绷。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已经被调查得彻底,却本能地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发现自己仅有这两年记忆的事情。
伏念换个了问题:“既然如此,姜先生可曾对你说起过白先生的来历?”
姜爰稍稍镇定下来,点了点头,道:“阿父确实说过。多年之前,他救过白叔的命,白叔后来无处可去,就做了我们家的管家。”
南宫遥一边听一边帮忙调整毯子的高度,心中对白管家的可信度依然存疑,但紧接着,姜爰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和伏念,说:“我看得出来,掌门师尊和南宫前辈对白叔不大放心。晚辈也知道自己的识人之能不如两位前辈。不过,晚辈只想说一句,如果姜家上下只剩一人可信,那只能是白叔。”
她的神情过于认真。南宫遥和伏念相视一眼,后者稍微放缓了语气,点头:“我明白了。”
很快,白管家亲自来请伏念和南宫遥去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