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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二章(修)疑云犹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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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飞打开竹苑门扉,见站在门外的是南宫遥和姜爰时,心情是相当郁闷的。
他还记得子房师伯在交代近期任务时说过,让他留在竹苑只是以防万一,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南宫遥踏足竹苑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于是现在萧飞很想冲过去问问张良这个可能性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啊?!
然而,南宫遥已经站在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唯唯不作声的姜爰。
唉……
“子汀前辈,”萧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僵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南宫遥挑眉:“哦?所以子翼是认为,我应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萧飞立即肃容,道,“是晚辈言辞不当,前辈见谅。”
“无妨。”南宫遥微笑,“以后自己当心就好。”言罢,绕过萧飞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老师呢?”
“夫子……在丹青书室。”
闻言,南宫遥停步,侧眸看着萧飞,面带疑惑:“老师一大早就去了丹青书室?”
“是。”萧飞点头。
南宫遥想到了昨天颜路和张良带子明来找荀况的事情,隐约感到不寻常——丹青书室是竹苑的一间小型书阁,藏书量虽然不能与藏书阁相比,但收藏的绝大多数是荀况的私人藏书,而能让荀况入丹青书室的状况显然不是一般状况。
稍加思索后,南宫遥暂时停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少年:“子翼,子邻就先交给你了。我自己去丹青书室找夫子。”
闻言,萧飞和姜爰两人下意识地相视一眼,眼底均浮出喜色——不过,还是竭力按捺住了上扬的唇角,恭谨地低头应诺。南宫遥将两人神色看在眼中,没说什么,一扯嘴角转身自顾自朝丹青书室去了。
……
木门轻掩,倚竹而坐的书室在熹微晨光中似乎好梦正酣,就连檐下铜铃亦安份乖巧一声不响。
南宫遥站在书室前,仰头看到这个铜铃时,一时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轻微走神后,她无声地踏过书室门前青石阶,缓缓推开书室的门,下一刻,一室书香穿透了时光,不依不饶地逼到眼前。
阳光穿户而入,光晕里书案前有素衣童子执笔端坐——原本正心不甘情不愿地抄写着老师交代的任务,垂着头好不郁闷,却在听到开门的声音时惊喜抬头,未曾想来的是个容颜陌生的紫衫少年,同样略带诧异地看着孩子,继而,似乎明白了什么,弯了俊秀眉眼,启唇……
“南宫前辈。”奚晏放下手中的笔,直起身来朝南宫遥作了一揖,眼底透出淡淡疑惑。
南宫遥收回飘远的思绪,淡淡应了一声,问:“夫子在里面?”
“是。”奚晏点头。
南宫遥微微一笑,径直绕过隔扇进了里间。
须发尽白的老者气度端严地坐在书案后,案上堆起来几摞书卷,专心致志头也不抬,仿佛根本没听到南宫遥进来时的动静。
不过,南宫遥心里清楚——她这位老师,看着年迈,实则耳聪目明精神矍铄。
所以,她直接走到荀况对面,伸手拖过闲置的坐垫,理了理衣摆也坐了下来,顺便拿起其中一摞书卷最上面的一卷,打算摊开。
这下荀况终于有反应了——他直接取了另一卷书简快准狠地敲向南宫遥的手背,好在南宫遥也不是全然毫无防备,在荀况敲到前一刻竖起了书简来挡。
“啪”地一声脆响,惊得外面的奚晏手一抖,又白写了一行书。
一对师生隔着一张书案和两卷书简对视,一个目光凌厉一个眼神无辜。
半晌,南宫遥率先收手,把那卷书简原封不动地放回原来的地方。荀况才收敛了威压之意,放下书简,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南宫遥慢条斯理地执了搁在一侧的茶壶,给荀况倒了一杯茶:“自学生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地和老师谈谈心,想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说完,笑眯眯地把茶杯双手递给荀况。荀况瞪了她一眼,没接:“有话直说。”南宫遥也不勉强,神色自若地放下了茶杯:“子邻是齐王室后人的这件事,老师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荀况顿了顿,抬起头来:“你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个。”
南宫遥微微一笑,看着荀况:“确实。毕竟这种事,老师也不是第一次做……”稍顿,转而道,“只是,对于子邻的病症,老师怎么看?”
荀况神色淡淡:“并非世上所有的病症都能找到根治之法,这一点,当初我授你医术时已告诉过你。”
“是。”南宫遥低低一笑,“只是,老师尚未告诉过学生,是否世上所有可根治的病症都该被根治?”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沉默。
半晌,荀况开口,似是叹息:“遗忘未必不如记得来得好。”
南宫遥皱了皱眉,有一种预想隐隐要浮出水面——关于六国王室和苍龙七宿的关系,她的老师知道的似乎比他们目前所知更多一些。
“你大概不知道,子邻刚被送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个疯癫之人。”
这下,南宫遥彻底吃了一惊:“疯癫?!”
“她当时神志不清,言辞颠倒混乱,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身体每况愈下。我推测她此前曾受过重大刺激,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权衡之下,只好暂时封住她的记忆。”荀况说到这里,想起当时姜爰情状,亦难□□露出一丝悲悯。
这着实出乎南宫遥的意料:“那伏师兄他们……”
荀况摇了摇头——他知道南宫遥想问什么:“姜戎一再叮嘱我不可告诸旁人,所以此事,连你的几个师兄也不知情。”
“姜戎……”南宫遥想起了陆薤查到的消息,“当初护送子邻去咸阳的齐国将军?”
“正是。”荀况点头。
“那他……”南宫遥直视荀况的眼睛,目光带着探询意味。
荀况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那并非我可置喙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姜戎极有可能知道其中缘由。
南宫遥一时无话。笼罩的姜爰身上的谜团刚解开一层又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有意从这个齐王室后人身上追查关于苍龙七宿的秘密,但却无从下手。
倘若情况真如荀况所说,那即便让姜爰恢复之前被封住的记忆,也无法让她保持将线索透露出来的理智。
莫非,这条线索只能这样断了吗?
南宫遥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显然心有不甘。
“汀丫头。”荀况突然开口,南宫遥听得一愣——她已经很久没听荀况这么喊过她了。
自从韩非死后。
她抬眼,一瞬间看到荀况眼底有复杂的意味一闪而逝。
“还放不下吗?”
荀况似是叹息。
南宫遥的目光却一点点地冷了:“若是老师易地而处,可能放下?”
荀况不答——实则是答案各自了然于心。
一时间双方各自陷入沉默,但就在气氛冷却到即将成冰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书室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南宫遥微怔,接着立刻起身朝外走,刚绕过隔扇,便见连博匆匆朝里走来,脸色有些凝重,见到她,才隐约松了口气,草草见礼:“南宫前辈。”
南宫遥直觉不大好。她离开落霞苑时让连博留在院中等待,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来。
“你怎么来了?”
“是掌门师尊让晚辈来的。”
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南宫遥不由得皱眉,本想直接问,但扫了一眼一脸茫然地坐在一旁的奚晏,暂且闭口,只向连博递了个眼色,便直接出了书室,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南宫前辈,姜家出事了。”
-TBC-
不好意思,过年期间出门太频繁了所以拖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