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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修)无关风月 ...


  •   昏暗夜色下,张良的脸色究竟有没有什么变化,没人看得清,不过等伏念和南宫遥过了宫门,与下了宫墙的张良面对面时,他已经是一副亲切无害的模样,眼底笑意若星辉璀璨。
      虽然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张良,但直到这一次南宫遥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这一打量,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伏念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张良笑着开口:“子汀怎么一见我便叹气?”
      “唉……我还不是担心你。”南宫遥不住地摇头,十分扼腕,“长了这样一张脸,你果然是不能娶妻的。”闻言,张良的脸僵了一下。
      刚安置完马车回来的苏疾有些茫然,他看了看张良,虽然不知道此人身份,但看得出与伏念、南宫遥皆是故人——皮相倒是极好,好得连女子也不遑多让……
      一念至此,苏疾忽然明白了南宫遥那句话的意思。
      张良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毕竟南宫遥拿这件事来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时隔两年,但还是能适应过来的。
      “此事就不劳子汀操心了。”张良浅浅一笑,识时务地守而不攻,“晚膳已备好,殿下他们在东苑等你们多时了。”“子房亲自来接,真是辛苦了。”南宫遥笑吟吟地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吧?晚膳过后,好好叙叙旧?”
      张良神色不改,迅速扫了伏念一眼——伏念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个背景,
      “……”张良轻轻一扯嘴角,笑道,“好啊。”

      说起来,张良在今天下午就已经到了代宫。他年纪轻轻,然进退有度,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可见教养极好,颇具贵族子弟风范,和南宫遥这个正牌的王室公子比起来更像个公子。赵嘉和张良短暂接触后,印象极佳,心中难免感叹:俗话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这条规律在他王妹这里似乎行不通啊……
      然而,当晚膳后南宫遥亲亲热热地邀请张良和她一起散散步消消食说说话时,赵嘉还是愣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就飘到伏念身上去了。
      伏念……一脸淡然。
      赵嘉心中犯疑,不过见南宫遥此举有些冷落了伏念,身为王兄的他自觉地补上:“那不如子循陪孤去书房坐坐?”
      话音刚落,南宫遥脸色微变,迅速扫了一眼侍立一旁的苏疾。
      苏疾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平静,眼神很让人安心。
      于是南宫遥也安心了,拉着张良告辞离去。
      伏念收回目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一引:“殿下先请。”见此,赵嘉也只好暂时搁下心中疑惑,笑着起身:“那子循随孤来吧。”

      从东苑回西苑的途中会经过后花园,苏疾提着红灯远远跟在后面,南宫遥和张良并肩从岔路上拐进了静谧的花园。
      天彻底黑了,树影憧憧,好在天朗月明,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看南宫遥如此坦然地行走在曲径上,张良还是略有些意外:“我记得,子汀之前很怕黑。”“人是会变的。”南宫遥微微一笑。
      来代郡前她懵懂无知,还能倚仗着老师和师兄的疼爱任性而为——可代城不是桑海,代宫不是小圣贤庄,她若想留下来,就得学着照顾好自己,不让王兄为她过多分心。
      张良也明白过来,不由轻叹。
      “不过我倒是没看出子房你有多少变化。”南宫遥偏头看张良,眸光上下一转,有些促狭,“这张脸越长越像祸水也就罢了,人嘛……也一如既往地不安分啊?”
      张良叹口气:“唉,连子汀都开始教训我,真是让人伤心啊……”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伤心”。南宫遥凉凉地戳穿他:“少跟我玩转移话题。”她停下来,转了个身,面对张良,脸上已经收了玩笑之色,“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良微微一笑,但眼中却也没了笑意:“子汀问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问的?”
      “身份?”南宫遥挑眉。
      “代国公子?还是小圣贤庄同门?”张良面上笑意浅浅。
      南宫遥静静地看着张良,半晌后,忽然一笑,道:“我以什么身份问,子房或许存疑,但若是伏师兄来问,子房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吧?”
      闻言,张良眉心微动。
      南宫遥却噙着笑转身面向来路,一副真打算回去拉上伏念的架势。张良眼中的无奈之色一闪而过,下一刻已经侧身拦住她的去路:“子汀还真是着急。”
      “没办法,我从小就是这个性格。”南宫遥笑道,“子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张良弯了一下唇角,声音随之压低:“那是墨家的人。”“墨家?”南宫遥有些意外,“儒墨两家向来不和,你找墨家的人干嘛?”张良哂笑:“怎么,怕我背叛师门?”南宫遥斜睨他一眼,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你要是真的叛出师门,掌门师伯倒是省心了。”
      张良:“……”
      “墨家出现的地方,向来是征战之地。”南宫遥忽然皱起了眉,有些忧心忡忡,“莫非代郡……”
      “你不必太担心。”张良及时制止了南宫遥的胡思乱想,“即使墨家确实为代郡而来,按墨家的行事风格,必不至于妨害代王军。”“哦?”南宫遥看了看张良,“看来,子房倒是颇为信得过他们?”
      “……”张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别跟我绕弯子了。”南宫遥蹙眉,“你和墨家的人私下见面,到底想做什么?”
      “子汀以为,我想做什么?”张良笑了笑,眼底映着月光,淡淡凉意。
      南宫遥沉默。
      墨家虽然出身贫贱,但一直积极游走于诸侯征战之间。张良看似文质彬彬,实则骨子里就不安分。在这个时候,张良瞒着伏念瞒着她在代郡暗中和墨家的人见面,这实在让南宫遥很难不多想。
      张良一声轻叹:“我是以公子非故人的身份和他们联系的。”
      这回,南宫遥明显怔住了。她过了半晌,才回过神:“你们……”
      “我问了苍龙七宿之事。”
      南宫遥豁然抬头,盯着张良,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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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苑书房里,赵嘉拉着伏念东拉西扯了一阵正事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子循,你的三师弟子房,和子汀……”他斟酌了一下,委婉地试探,“看起来关系不错?”
      这话让伏念隐约觉得哪里不大对,但张良和南宫遥的关系不错确实是事实——坦白说,再加上一个颜路,他们四个人的关系向来不错——所以,伏念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赵嘉的神情有些慎重,思索了一会儿,道:“阿遥鲜少对孤提起你们。不过,孤看子房形容殊异,想来亦非寻常人家?”
      伏念默默地握紧杯子,心道自家这个三师弟果然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
      “殿下慧眼。子房他乃韩地世家之子。”
      “韩地世家?”赵嘉眼睛一亮,想到之前那少年自称是张良,立刻联想到了什么,“莫非是相五代韩王的张家?”
      “确实。”伏念点头,正想着赵嘉应该能更放心把南宫遥交给小圣贤庄照顾了,端起杯子打算喝口水,不料紧接着便听赵嘉问道:“可曾婚配?”
      “咳咳咳咳……”伏念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赵嘉被吓了一跳:“子循你怎么了?”
      “……无事。”伏念缓缓平复下来,忍不住暗暗掐了一下掌心,思考着要怎么跟赵嘉开口,赵嘉已觉察出端倪:“子房已定下亲事?”虽然他是觉得这少年不错,但若拆了人姻缘,那就不好了。
      伏念顿了一下,又顿了一下,最后,直击要害道:“殿下可能不知,子汀已有了意中人。”
      赵嘉闻言便怔住了:“有意中人?”他沉吟,排除了伏念,排除了张良,正想问是不是这次没来的那位二师兄,伏念已淡淡开口:“是荀师叔的弟子,韩非。”
      ……
      赵嘉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变得精彩纷呈:“那位……出身韩国王室……出使秦国……逝在咸阳的……公子韩非?”
      “嗯。”伏念轻点了一下头,面不改色。
      赵嘉顿了一下,又顿了一下,最后忍不住伸手揉太阳穴:“这……那位公子韩非,出使秦国时应已过弱冠之年,而阿遥当时……也才十一岁吧?”
      十一岁的孩子,懂什么欢喜不欢喜?
      伏念稍稍沉默,眼底浮出一丝复杂之色,夹杂着怅然、无奈、悻然:“殿下未曾见过公子非吧?”
      那样一个举手投足、不谢风流的人……
      赵嘉微微愣住,虽然确实没见过韩非,却从伏念的神情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轻叹。但很快,赵嘉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顿时有点不大好:“如果孤没记错,我赵国大将李牧之女于十年前便已嫁与韩非为妻……”
      十年前,赵嘉还是赵国的公子,虽然已经被父王赵偃废去太子之位,但李牧之女下嫁韩国公子这种国家大事,他还是知道的。且赵王迁七年时,秦大举兴兵攻赵,守寡的韩李氏回到赵国与父亲李牧并肩作战,赵国的高层还颇为感慨。
      和这样一位巾帼女将一比……南宫遥简直没有可比性。
      “阿遥是在李小姐出嫁后才离开赵国的,公子韩非那时也已娶亲,他们……”赵嘉的眉越皱越紧——韩非的风流之名虽然不至于传遍诸侯国,但各国王室的消息大家都乐此不彼的相互打探,赵嘉当时自然有所耳闻。
      “殿下请放心。”伏念及时开口,阻止赵嘉继续臆测下去,“韩非师兄为人虽然潇洒,但不是不知分寸之人。”且不说韩非对当时的小丫头南宫遥是否真动心,那样一个看似事事随意轻漫的人实则理智清醒到了极点,若他动了南宫遥,恐怕荀况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赵嘉脸色微缓,但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早先他以为南宫遥没有意中人,谁知却是有的;不仅有,还是有妇之夫;不仅是有妇之夫,还阴阳相隔……
      “不知子汀是否向殿下提起过,当年韩非师兄聘秦,是子汀和他一起去的。”
      赵嘉被伏念这句话打击得猝不及防,想问什么,但忽然又觉得没必要问什么。毕竟,韩非死在咸阳,而南宫遥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
      “在下将此事告知殿下,并无他意,只是想劝殿下一句话。”伏念直视赵嘉,表情凝重,“子汀的性格,殿下应当清楚。现在她虽然已学会收敛锋芒,但逆鳞仍不可轻犯。若遭强逼,恐……宁为玉碎。”
      赵嘉沉默了许久,神情萧索,无奈,怅然……不一而足。伏念一直盯着赵嘉,表面镇定,心里实则惴惴。他这番话固然有几分出自私心,但也确实怕赵嘉不明就里,哪天会逼急了南宫遥,到时……
      “子循莫非是担心,有一日孤会以她的终身交换利益?”赵嘉忽然反应过来。
      伏念面色微凝,不语,显然是默认。
      “有你这样的师兄,阿遥真是有福气。”赵嘉轻叹,眼底却有笑意,不等伏念谦让,继续说道,“但你确实多虑了。孤与阿遥前半生的兄妹情谊虽然淡薄,但这两年也算相依为命,怎能在此事上让她委曲求全?”
      听到这里,伏念总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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