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修）心事如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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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苑西侧厢房之中，安神香的香气浅淡，浅淡香气里南宫遥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上，而连博则坐在旁边端正地看书，对南宫遥投过来的饱含怨念的眼神视而不见。
伏念说过，在颜路来之前，不许南宫遥下榻乱动——否则也不用别人照看了，伏念会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看着南宫遥，直到她彻底恢复。
于是，南宫遥在盯着伏念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看了半晌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但不代表她不会给连博惹麻烦。
“子谦，你今年多大了啊？”南宫遥开始躺不住了。
子谦同学瞧着南宫遥那一脸状似温和亲切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前辈，我今年十六了。”
“十六了啊……”南宫遥拉长了尾音，笑容不怀好意，“原来你已经这么大了啊……”
“……”连博感到莫名其妙且隐约不对劲，然而想不到什么能回应的话，也就腼腆一笑。南宫遥却眼珠子一转，笑吟吟问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考虑过成家的事了吗？”闻言，连博先是一怔，继而耳根泛红：“前辈，晚辈认为……这成家之事……为时尚早……”“也对，是有点早了。”南宫遥对连博的窘迫仿若浑然不觉，而没等连博松口气，她紧接着再次含笑问，“成家的话至少得等到你加冠之后，不过呢，自古以来，冠与昏同，大吉。要是能早点定下亲事，择吉日加冠行礼，岂不是大喜？”连博被南宫遥说得有点坐不住，勉强一笑，道：“谢前辈吉言，但姻缘之事，毕竟强求不得。”
南宫遥听着这语气，觉察不对，笑道：“何必强求呢？子谦一表人材文质彬彬，必不缺佳人爱慕。可见到过心悦的女子？虽然你的老师已经不在了，但小圣贤庄掌门亲自作的伐柯，这份量，也不算轻吧？”
连博僵了僵，耳根早已红透，只觉得室内的空气在南宫遥带笑的眼神里越来越让人窒息，握着手里那卷书简猛地就站了起来：“前辈！我……”
南宫遥眼中笑意更盛——去吧去吧去外面透透气吧！
连博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前辈只能躺在榻上，想必十分无趣吧？”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意味。
南宫遥稍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讪笑，“也还好，还好，这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呢嘛……”说完就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连博淡淡笑了笑，脸色早已恢复如常，说：“掌门对前辈是有些严苛了，不过，掌门也是因为担心您。”
听到这话，南宫遥感觉到有种怪异而陌生的情绪在脑中游走。她不自觉地掐住身下的被褥，笑道：“师兄这个人一向很有责任心，对门中的弟子个个视如己出，否则也不能受到你们的爱戴了。”
她这段话生硬得自己都不忍卒听，连博却很自然地笑了笑：“前辈很明白掌门。”
南宫遥默了默——这回，换她想溜出去透口气了。
“我给前辈解解闷吧。”连博理了理衣摆重新坐下，拿起书卷，冲着还在恍惚的南宫遥温文一笑，“我为前辈诵读《礼记》如何？”
南宫遥：“……”这孩子……跟谁学坏的啊？！
“不用不用。”南宫遥扯着嘴角笑，“我忽然觉得有点倦了，想闭目养神。”连博恍然：“既然如此，那前辈尽管放心休息，我会在这里守着的，如果二师叔来了，我再叫醒前辈。”
“好……”
……
颜路此时正在前往落霞苑的途中，去为南宫遥进行第一次复诊。
但快到时，他有些意外地看到落霞苑大门外有个提着包袱的人正杵着和紧闭的门板相看两不厌，而且那杏色的背影看起来相当熟悉。
颜路想起了什么，嘴角挂上一丝浅笑，走上前去：“子邻。”
听到声音，姜爰似乎僵了僵，而后迅速转过身来，神情大不自然地向颜路行了一礼：“见过二师公。”直起身后，目光却有些躲闪。
颜路停在姜爰面前，没有立即走上去敲门，这让姜爰很是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站在门口？”颜路问道，语气温和。
每次看到颜路冲着自己笑，听到他和自己说话，姜爰总是有一种把自己所有心里话都掏出来的冲动——而这次，是一丢丢的委屈：“掌门说，南宫前辈身体抱恙，所以让我来帮忙照顾。”
短暂的停顿后，颜路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进去呢？”
姜爰却愣了愣——知道？
但想到那天南宫遥是由颜路陪同出现的，他会知道南宫遥身体不适，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不知道的话才不正常。
想通了这一点，姜爰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回答颜路的问题。
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姜爰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害怕进去。从伏念在早课的时候告诉她这件事开始，姜爰就开始恍惚。
她不想见到南宫遥，从昨天早上落荒而逃之后。
一开始，因为被错认了性别又被戏弄，怒火和耻辱感在脑子里疯长，以抄写整整三十篇《论语》为代价，姜爰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服自己，以后对这个人，避而远之就好。
然后，今天早上却得到了这个噩耗。
那一刻，姜爰忽然意识到，有一种被愤怒掩盖的情绪再清晰不过地显现出来了。
是害怕。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害怕，但越靠近落霞苑，昨天南宫遥勾着她下巴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讥诮反问的一幕就越是不断地在姜爰脑子里回放。让她再一次想要……逃走。
……
“子邻？”颜路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姜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走神了好一段时间。
她抬头，本想拿出一个诸如“因为鲜少来掌门院里所以有些紧张”这一类的借口，但话到了嘴边，姜爰望见颜路包容而温煦的目光，突然改变了主意。
“二师公，我是不是……太缺乏男子气概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修）心事如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