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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修)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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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有些发晕,南宫遥用力晃了晃脑袋,握紧手里的剑,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把喉间那团血咽回了肚子里。
紫衣人站在距她十步外,片刻前还驮着南宫遥飞驰的马儿此刻正瘫在地上抽搐,显然生机已断。
南宫遥冷冷地盯着紫衣人,到此时才终于收起了之前的虚伪客气的假笑,不再掩饰自己的戒备和敌意。紫衣人却还是用那副俯瞰众生漠视红尘的淡然目光看着她,短暂沉默后,先开了口:“你是儒家小圣贤庄的人?”闻言,南宫遥微眯了眯眼,冷笑:“阁下连这个都看得出来?”“你所用招数与我认识的一位儒家故人有些相似。”紫衣人对南宫遥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顿了顿,却微微一笑,“你一直到最后一招才肯显露这点,不也正因为你是小圣贤庄的人吗?”
南宫遥看着紫衣人,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一下:“不错。”
从刚才紫衣人对她和萧飞出手那一招,南宫遥就看出,紫衣人是因为不能肯定他们的身份而有所顾忌。他不可能不怀疑他们出自小圣贤庄,毕竟这个地方本身离小圣贤庄不远,只是南宫遥先前破阵的行为让他有所迟疑。而对南宫遥和萧飞来说,小圣贤庄固然是个能让对方有所顾忌的名号,但在不知对方来历的情况下却不能轻易自报家门——且不论这个人是不是冲着小圣贤庄来的,万一这个跑到小圣贤庄附近杀人的紫衣人为了隐瞒什么杀他们灭口,怎么办?
所以,南宫遥在和紫衣人对答时一直含糊其辞,并在萧飞打算用内力抵御土障攻击的时候阻止了他,宁可选择狼狈一点的方式逃出来。其后她和紫衣人动手,前两招也不是儒家剑法,因此,紫衣人或避让或抵御,始终没有真正对她下杀手,直到,最后一招……
南宫遥本来已经做好了掉半条命的准备,不料很让她意外的,紫衣人居然还是手下留情了。
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口中的“儒家故人”。
但她学的剑法并不是什么不传之学,换言之,和南宫遥学同一套剑法的儒家弟子,不在少数,所以一时间她也猜不出是谁——或者说,尽管心里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却不能得到验证。
何况现在也不是验证的时候。故人故人,谁知道是友人还是敌人?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朋友,反倒可能是你的敌人。
“你在笑什么?”紫衣人淡淡挑眉,“因为你的晚辈赶回去报信了,我便不敢杀你了,所以你安心了?”
虽然这确实是南宫遥的打算,但听到对方这么说出来……
南宫遥渐渐皱起眉,心中忽然预感到不祥。
“你刚才在尸体中观察了那么久,想必不会什么都没发现吧?”紫衣人轻笑。
她心里一跳——刚才她借着挑选武器的机会迅速看了一遍地上那些尸体,没能看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却从尸体咽喉上的创口联想到了某件事。
那些人死于利刃,而她刚闯进这里时,并没有看到紫衣人手中有任何武器。
——聚气成刃,阴阳家。
这也是南宫遥选择继续隐瞒身份的原因。
但是,如果对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无意隐瞒这一点……
“我刚才说,你天赋不错,想带你走,并不是开玩笑的。”紫衣人一边说,一边朝南宫遥靠近,眼神似乎在叹息着说“这孩子怎么就没听懂人话呢”……
“……”南宫遥的嘴角狠狠一抽,看着步步逼近的紫衣人,深吸一口气,再次举剑指向对方,咧嘴一笑,“我拒绝,也不是开玩笑的。”这话惹得紫衣人再次忍不住笑了,然而一笑过后,看着南宫遥的眼神比之前更凉三分:“你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南宫遥横剑向下一挥,唇角一扬,笑容七分张扬三分无赖:“除非阁下打算杀我。”
紫衣人默了默。
双方都清楚,这句话不是威胁,因为南宫遥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威胁紫衣人,何况威胁了也没用。
她很清楚自己和对方实力悬殊,如果紫衣人真对她动了杀心,那她根本撑不到萧飞找来援兵。只是,这样一来,紫衣人和小圣贤庄也就结了仇。
而如果紫衣人不愿意杀她……那么,南宫遥觉得,自己还是有挣扎的必要的,挣扎到萧飞把人叫过来还是有希望的。退一步来说,就算现在紫衣人强行带走了她,只要南宫遥不自愿,紫衣人和小圣贤庄依旧是结了仇。
半晌沉默后,紫衣人轻叹一声:“好,我放你走。”
闻言,南宫遥弯起唇,像模像样地平举双手,按儒家礼仪做了一揖:“多谢阁下高抬贵手。”紫衣人笑了笑,神情中倒也没有因此而产生的懊恼,转过身径直朝树林走去,走了两步,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住,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南宫遥心想着毕竟对方放了自己一马,自己也该坦承点,于是落落大方地报了名:“南宫遥。”
熟料,此前一直云淡风轻的紫衣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骤变,眼神也冰凉渗人:“是你……”南宫遥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再次拉起十八道警戒线,一边唾骂自己一时大意一边小心翼翼地做好防守姿态一边在脑子飞快地搜索是否在哪里得罪过这个人一边还得提醒紫衣人:“阁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那是你们儒家的说法。”紫衣人温温柔柔地笑了,然而那样美不胜收的笑容让南宫遥脑子一炸,情不自禁地握剑往后退。
紫衣人再进一步,语气亲昵得叫人寒毛倒竖:“而且,我说要放你走,不假——只不过,得和我一起走。”
如果手头有板砖的话南宫遥真想一股脑对着紫衣人拍下去……
这么个看起来庄重高贵的人怎么就能说得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呢呢呢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啊啊啊啊!
气血上涌,南宫遥觉得喉头又是一甜,硬生生忍住把它咽下去后,她才敢开口:“阁下此话当真?”“你说呢?”紫衣人微笑。南宫遥默了默,握剑的手松了下来:“那么……容我留下讯息告知家中人,以免他们为我生死担忧。”
“不必了。”紫衣人忽然莞尔。南宫遥顿时出离愤怒了:“阁下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跟你开玩笑的。”紫衣人施施然道。
“……”南宫遥愤怒的表情顿时僵住,半晌,才艰难地恢复过来,“啊?”
“你的‘家人’大概是到了。”紫衣人偏头看向树林方向,眼中浮起一丝奇异神色。南宫遥怔了证,仔细一听,才隐隐听出有急促马蹄声正在靠近。紫衣人忽然看向她,眼神别有意味:“迟早,你还是得跟我走。”
南宫遥挑眉,仗着靠山快到了正打算说点什么回敬回去替自己刚才受得憋屈出口气,紫衣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身形一动,留在南宫遥眼前的便只剩下一个紫色残影,几个眨眼的功夫,人便没了影。
至此,南宫遥一口气总算是彻底松了下来。她拖着剑筋疲力尽地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林中传来有人急促勒马的声音,再接着是衣袂带风之声。南宫遥刚一抬头,碧衣黄裳的影子已经落到自己跟前,轩直的眉拧成一团,鬓发微乱,正用十分“凶狠”的眼神上上下下看着她。
南宫遥顿时就傻了——萧飞不是应该去找张良的吗怎么会把伏念给招过来了她还指望着把这件事先瞒下来的呀……
然而一接触到伏念凌厉的目光,南宫遥下意识地就心虚了,僵着脖子往后退了退,一扯嘴角想着应该先卖个乖,不料刚开口说了一个“伏”字,肺腑突然一痛,一口血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接着眼前便是一黑,满脑子都是“惨了惨了这下惨了”……
再然后……南宫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