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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叁拾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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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伍
到了此处,鸿尘与他之间也无甚好说,无非是你死我亡罢了。是以鸿尘只微微一笑便已出手,手中弯刀直斩向阮寒州颈项之上。
他刀式凌厉凶狠,阮寒州并不硬接,只闪身让了过去,叫他这一刀把窗边小几给劈成了碎片。
“阮某却是不知,公子拿与我玩赏的,原是这样的宝物。只是这般火候的刀法虽然漂亮,阮某却是见过许多……”
鸿尘出手一招快过一招,阮寒州只一味避让,并不正面出手。然而听他躲闪之于尚能出言应付,倒叫鸿尘心中暗暗叫糟。他先前便知晓,于阮寒州这样的老江湖对上,便是同他玩再多的智谋,都不及直截了当的动手有用。可他却不知晓,阮寒州还隐着这样的手段,他如今的功力,叫先前更要上一层楼。若已知晓他有此等能耐,鸿尘绝不会此时便与他兵戎相见。
然此时觉察出不妙,已是晚矣。鸿尘咬咬牙,拼全力一道斩向阮寒州胸口,另一首暗自运气,一掌拍向了阮寒州手中的骷髅。他虽不能确切知晓,但较之胭脂骨形貌,便也猜得那骷髅绝非俗物。
他想的原是不错,然而阮寒州功力却远超他先前计较。他一掌拍过去,阮寒州不惊反笑,就拿那捧着骷髅的一只手,把无形气劲拍散了去。
原先街道上店铺中还有些伸着脖子围观的百姓,如今见他二人真刀实枪的动起手了,自做那鸟兽散了去。只有那些不惜性命的地痞无赖之类还留在原地。客栈里也有精明的小二,听到楼上这般乒乒乓乓的,便挨个去敲客房的们,好叫那些寻常百姓暂且一避锋芒。
阿七开了门听了小二如此说,头一个想起来的,便是与他二人一般投宿在此处的阮寒州。他既能想到,老鬼也一样这般觉得。是以老鬼当即拾了佩剑,从小二面前挤出门去。阿七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身后拖着的一截子不甚清晰的背影。他嘴唇开合数下,终究只是出言安抚了受了惊吓的小二,又同他拿了一锭银子做答谢。
待老鬼循声赶到,先看到的倒不是缠斗在一起的阮寒州与鸿尘。先前阮燕亭也进了那房间,只是他二人斗得激烈,倒是谁也没顾上他。固而他此时仍站在屋内靠窗的一角,瞪大了眼恨恨看着那一团刀光剑影。
阮燕亭此时心中好似一团乱麻。他望着阿锦如此凌厉的模样,恍惚间又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他身上不该是这样一身血红的长袍,而应当是一条鲜艳的罗裙才对。
可他又是何时做过那样的女儿打扮呢?阿锦……阿锦……
斗了这许久,鸿尘倒是安下心来。阮寒州先前固然留了手段,只是却也没到那般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然他早该出手制住自己,再擒了阮燕亭去。他那般游刃有余的做派,无非是仰仗着多年的江湖经验罢了,然而内息之上,也不过尔尔。
此时他尚且制不住我,待到之后,恐怕他还要为我所制。想到此处,鸿尘出手越发狠辣,大有与阮寒州搏起性命的架势。
阮寒州此时倒也当真有些狼狈,他一手太拖着肖凛寒的头颅,只得另一手与鸿尘拆招。鸿尘使得乃是短刀,速度奇快,招式刁钻。且鸿尘此人着实颇有灵性,便是他并未当真出手,竟也让他从身法中琢磨出些许门道,有几次险险要在身上开出口子来。
既已如此,他也不再托大。自寻了个间隙,一掌拍向了手中的骷髅。然而他掌风未至,却又有一把剑递了过来,他这一掌竟没有拍实,反让那使剑的人拿剑尖刺进骷髅眼眶,将那一枚人头挑了去。
这突然出手的,正是先前便待在一边的老鬼。他与阮寒州并无多大仇怨,只一心想寻那肖凛寒。可房里此时已然空空荡荡,却仍遍寻不到肖凛寒的一丝行踪。老鬼心中虽有些焦急,但也并非不能忍耐。待得阮寒州忽然出手,他方才顿悟,原来那肖凛寒,此时已然变得同胭脂骨一般,成了那一颗光秃秃的头颅。
此时他终于握住了肖凛寒的人头,却又没有他先前想过的那许多的感触。他尚未来得及细细摸一摸这一枚头骨,便要仓促迎上攻过来的阮寒州。
阮寒州好似红了眼一般,他全然忘了依然出手凌厉的鸿尘,只专心想要抢了老鬼手上的头骨来,又或是他只是不想叫那人头让旁人拿了去。老鬼也来不及细想他这般动作的缘由,而是先收剑回来,格住了阮寒州的一双肉掌。
而后,耳边却是一声利刃入肉的钝响。
鸿尘一击得手,并不急着收刀,而是手下使力,把细细一道刀口切得更深。眼见着鲜血便贱了出来,把他那白玉一般的脸染上了污迹。
阮寒州好似也成了一个死人,全然不知痛楚。他双手使力,嵌住细细的剑身,内劲一吐,竟把那一口好剑给拧成了两截。老鬼自知已然无法,手上却也是敛起内息,一掌拍向了那一枚泛着些黄色的枯骸。
人头应声而碎,待得那些碎骨落在了地上,露出来的,却是一团叫人头皮发麻的物什锦。
那东西有些像是一枚茧,只是大的出奇。想来那头骨之中,早教这茧子填了个满满当当。
茧是叫黑色细丝细细密密的缠绕着。那丝呈一种极为鲜亮的黑色,隐隐间还流转着些许光华。乍一看,这茧倒好似活物一般。
阮寒州见了那虫茧,一愣之后,却是大笑了起来。他自拾了地上一截断剑握在手里,缓缓转过身去。鸿尘本待再出手,此时竟叫他浑身显出的凌厉气势震住,一时动弹不得。
“甚好,甚好,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他话音未落,便已然出招。鸿尘待防他手中断剑,他却将手中断剑掷了出去,仍用肉掌去接鸿尘弯刀。
只是此时鸿尘怎又不知阮寒州意图,他拼着挨上一掌,也要弃了兵刃。他急掷了手中弯刀砸向那一截断剑。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饶是那弯刀确实撞上了断剑,却也没能把它击落,那一枚断剑穿过阮燕亭肩胛,将他钉在了窗框上。
阮燕亭为剑尖所挟内劲震伤,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只把上半身的衣衫都给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