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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   贰

      “阿锦,你怎么如此失礼!还不快下来!”黑衣男人皱着眉头,扫了老鬼一眼。他生就一双极凌厉的凤眼,如此一瞟,目光好似刀子一般。老鬼只愣愣盯着他,跟块木头似的。黑衣男人为他这般看着,心头已是火起,若非不知此人轻重,必要当场剜了他这一双招子。

      这黑衣男子排场颇大,气焰亦高,只因他身份在这武林中原本尊贵异常。靠着他老子的基业,莫说是在本家江南,便是到了这雍京,也是吃得开的。然而他心性虽烈,家教却极严,若非他人故意寻衅,绝不主动招惹是非。此次他到雍京,就是为了这个“阿锦”。却哪里晓得半道上卷进了这么一场风波。现在江湖上处处都在传言,明泽宫少宫主身上有藏宝图,如今出关乃是为了天下至宝。自他渡江以来,一路宵小不断。现如今好容易在关口逮着了人,还差点让他给跑了,他如何心里不恨?

      “阿锦,下来!莫叫旁的人看了笑话,说我没把你教好!”
      他如此一声断喝,那美人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抬眸望了过来。目光刚一落在他脸上,便慌忙移开。一张芙蓉面瞬间失了血色,杏眼含泪,神色凄惶,想是怕得很了。见他如此,黑衣男子越发愤怒,大步上前似要伸手抓那美人下来,美人惊慌失措之下,直接钻到了了老鬼背后,抱着老鬼的胳膊瑟瑟发抖,神情不胜可怜。

      黑衣男子愈发怒不可遏,嘴里冷冷说道:“这位兄台,多有得罪!”手里却并指为剑,直向那美人肩头斩去。老鬼眉头一皱,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兄台,在下管教家人,还请兄台不要插手。”黑衣男子见他拦住自己,只道他是要护着那美人,脸色气得发白。嘴里虽然还算得上客气,另一只手上却已经暗自运功,想手底下见真章了。老鬼见他气急,忙松开他的手,又把背后的美人给扯了下来,推了出去。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他,他,掉下来,还给你,我……我不要。”老鬼还怕他不信,扯着美人衣领把他扔了出去,对着那张泫然若泣的绝色面容无动于衷。
      “你,你,你……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黑衣男人原见这中年男人护着阿锦,又不会看人脸色,本是极为不耐的。可如今他一开口,竟是个结巴,说话说不清楚还急着辩驳,真真是好笑可气又可怜。心头一腔无名之怒,也为之消散了些许。见他满脸期盼,黑衣男子面色稍缓,冷冷应道:“在下阮燕亭。江南阮寒州之子。”

      老鬼听他如此说,满面俱是不信。此子打扮举止都和那人颇为相似,更不要说容貌简直一模一样。进门时他还带着面纱,想来也是只道如此面容必生风波。只不过眼前这青年少说也已过及冠之年,而那人去年才过而立,今年应是三十有一。若要说是那人之子,那这年纪就不上了,难道是亲眷一类?
      “你,你,你家……家里,可有……有……兄,兄……”
      “在下乃是家父独子,并无兄弟姐妹。今日为这家人,打扰兄台,不日定登门赔罪。时辰不早,在下先行告退。”
      阮燕亭实在忍不了他这结巴问话,况且此人除了言语有碍,声音也极为嘶哑难听。他自认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萍水相逢,又何必多做纠缠?今日一别,不知来日,多说又有何益?于是客气一番,就准备回房。

      那美人阿锦给老鬼扔了出去后,就被阮燕亭带来的侍卫制住,跟小鸡似的提在了手里。美人双目含泪,楚楚动人,那侍卫见他如此形容,亦是心软。量他翻不起什么浪花,也只是虚虚抓着衣裳,并不用力。阮燕亭告辞后径自转身出门,待他刚一转身,原本委顿在侍卫手里的阿锦却忽然出手,他飞身上前,五指成爪直掏阮燕亭后心。阮燕亭虽闻风声,但两人本来就相距极近,又无防备。此时察觉,已是避无可避,虽躲开要害,身上却不免要开一个透明窟窿。

      阮燕亭心中惊怒之至,这阿锦原本是他瞒着父亲找来的玩物,因着颜色绝佳,颇得他心意,他却从不知晓,这朝暮相对的枕边人,竟有着这样一手俊俏的功夫!他心中怒极,却也无法,只得咬牙准备生生受这一下,却不料那阿锦手指刚刚划破他的罩衫,便委顿在地,惨呼一声,成爪之手的腕骨已是粉碎,就连手腕的皮肤,也是鲜红一片。

      自己的侍卫里,绝没有这样有本事的人,那就是……那个结巴出的手?
      阮燕亭当即抱拳道谢,老鬼结结巴巴道:“他,他,有功夫,你……你不知?你小心……小心些。”这人想来也是激动,说话越发的断断续续,此时阮燕亭却不觉得生厌,只觉得这中年男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顺眼百倍。如此身手,江湖既然寥寥无名,不如招来自己旗下。单他一个,胜过这满满一屋。他心有所图,嘴上便客气了起来。然老鬼并非不知人事,他早年闯荡江湖,识人颇有心得。听他口风一变,知晓他是动了心思。他本不愿掺和这种事,尤其是那个阿锦,他那一手,现在的江湖上鲜有人知,他却知道那是二十五年前,鸿鹄尊的招式。可这个阮燕亭,与那人……

      事有反常即妖,这青年虽说自己是独子,但世家之中,怎么少的了那些藏污纳垢之事?江湖秘辛,又岂是人尽皆知呢?他虽不认识什么阮寒州,但是见着青年排场家教,也应知晓他必定身家不凡。他与这中原武林,本应是再无瓜葛的。偏偏那人,那人是他此生唯一牵挂,若是和他相关,是在是割舍不得,放心不下。他心里百转千回,嘴上亦是沉默。阮燕亭见他久不应声,正要开口,却听到一女子娇笑声由远及近,待到停下,似乎就在自己耳边。

      “哎呀呀,我可怜的尘儿,是谁舍得对着你下这样的毒手?啧啧啧,你这般柔弱动人的模样,姐姐我看着,真是心疼的紧呐!”

      阮燕亭猛一回头,却见一个雪肤花貌的红衣女子俏生生立在身侧,笑颜如花,举止风流,她只是站在那处,便已是满堂生辉。饶是见惯了美人的阮燕亭,一时也移不开目光。

      那女子五官不算顶尖,合在一处却是说不出的妩媚,更有那满头珠翠,一身锦绣,周身气派尤为摄人。如此佳人,就算是石头怕也要动心。若说之前那位阿锦可称绝色,那面前这一位当能倾国。
      “啊呀~公子莫慌,妾身没有恶意,此番前来,乃是来看看我这不肖……”她话还没说完,老鬼已是一剑当头斩下。他速度极快,屋里无人见他起身上前。那女子面对如此凌厉一剑,只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老鬼此剑本就意不在杀,趁她闪开,一把抓着愣住的阮燕亭扔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剑直刺女子咽喉。女子不避不闪,只微微一笑。刹那间老鬼的剑便稳稳停在了女子喉头,不再往前。他并非怜香惜玉之辈,只是他已识出女子身份,心知这人当真杀不得。

      “这位姑娘!你这又是……”阮燕亭给扔了出去,落在了床边,已是惊怒交加,然见老鬼既制住那女子,立刻出言质问。
      “男人。”老鬼冷冷打断阮燕亭,把架在女子脖子上的剑收了回来。阮燕亭呆愣望着那红衣美人,男人……是何意?此子难道是个男人吗??

      女子嫣然一笑,再开口时,已是低沉男声:“有趣,没想到如今世上尚有能识我易容之人。”如此倾国佳人亦是男子。可这男子,竟是将天下女子比了去。

      那阿锦本是伏在地上,让几个侍卫按住了手脚,听得此言冷笑出声:“你原想来看我笑话,却不知自己也是个笑话,好笑!当真好笑!”他年纪尚幼,声音好似出谷黄莺,虽说得恶毒,美人含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可惜这屋中无人欣赏。

      “这位……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小子初至此地,不晓规矩,若有冒犯,还请公子海涵。改日家父定当登门赔罪。”

      那红衣女子听阮燕亭如此言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微掩薄唇,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却尽是那女子做派。他莲步轻移,行至阮燕亭身前,福一福身,笑道:“妾身此来,是为了这不成器的师弟,并非有意冒犯公子……和那位大侠。”说罢,还回眸瞟了老鬼一眼,秋波婉转,妩媚天成。
      老鬼却无动于衷,只伸手在身上四处摸他那酒葫芦。那美貌男子见他无意,轻叹一声接着道:“实不相瞒,尘儿自由顽劣,此番在师门闯下大祸,自知难逃责罚,索性窃我门中至宝。妾身为追这顽劣小儿,也是多番波折,好在总算在此寻着,也多亏公子从中相助……妾身,妾身当真感激涕零。”
      阮燕亭见他如此,不以为美反以为恶。一个男子,偏偏要做女子装扮,仿女子举止。且他这番言语,便是想直接把那阿锦带走。阮燕亭为抓这男宠,自江南到关口,期间所费心力财力自不用说。虽这美人如今已成蛇蝎,亦是断断不肯拱手相让。只是这男子举止怪异,武功不俗,若想留住阿锦,只怕不易。
      那男子话音未落,地上的阿锦便高声怒道:“你这贱人休得胡言乱语,什么偷的!那颗人头是师父给我的,你才是贼!若不是你想要抢,我怎会藏身青楼楚馆,让这小乌龟带回去当了那劳什子男宠!”讲到此处,阿锦脸上已是掉下泪来,一双美目狠狠瞪着阮燕亭,似要生食其骨。
      他如此言语,阮燕亭亦是极为恼怒。他一心以为自己对这男宠颇为宠爱,无有不从,却不知这男宠丝毫不领情,于此间众人面前,称自己为乌龟,当真该死!如此更不能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拱手送人,他定要亲自管教管教。

      “人……人头?”老鬼听得阿锦所说,倒是心中诧异。若是鸿鹄尊至宝,那想必是胭脂骨,如今竟是在这小家伙身上吗?可他身上轻薄,如何藏得住一颗人头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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