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白韵笛

4、守着我赖之以命的爱情

　　感情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事，何必单恋一支花，此支非彼支，尽管面前艳花无数，我也只爱花丛里那支不起眼的美。

　　搬出去之后好像再难碰到林轩，这样也好，虽然有时候还是会不停想起。公司里苏因安分守己倒也是勤勤恳恳，想着试用期一过就能正式在林氏立足。

　　日子赶得巧，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办得盛大，这几天苏因也过了试用成为名副其实的林氏员工，领导再三强调年会的出席情况，“林总亲自奖励工作业绩良好的人，你们几个新来的要是给我迟到早退掉了链子，别怪我回来给你们脸色看。”

　　苏因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年会办得再热闹也跟她没关系，周末晚上七点半到场，眯了一会儿睁眼五点半，什么都还没准备，忙忙慌慌翻出毕业舞会时候穿的白色连衣裙，对着镜子扭啊扭，“小了点吧。”

　　不是裙子小，是苏因小，镜子里的她和那年毕业时候没有区别，白色裙子衬得人清清纯纯的，还像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头发随意挽起来拿了零钱就出门。

　　什么叫差别，一进场以为是未成年被门卫拦着看身份证也就算了，平时看着差不多的同事们都打扮得那么精致，女人们露胸的露胸，露背的露背，谈笑间动作优雅，嘴角扬着抿酒一口，真是好风景。

　　相比之下自己真像个小学生，在这种人际拓展的场合里，素面朝天靠着长桌夹东西吃。

　　“各位。”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转身看到再熟悉不过的人，西装笔挺，这回倒是像模像样的。

　　“我是林轩，林氏这些年来，多谢为公司尽心的各位，同时欢迎新加入林氏的朋友，今晚大家尽兴，干杯。”

　　弯曲手臂象征性的举高了手里清亮的液体，台下众人同他一起举杯，苏因手边没有杯子更没有酒，只好举起手里的小蛋糕晃了晃，他们抿酒，苏因大大咬了一口小蛋糕。

　　大家四散开来说笑的说笑，谈话的谈话，偶尔来向苏因敬酒的男同事都因为她不会喝酒被挡了回去，手机亮起来显示一条短信：后花园。

　　苏因知道是谁，本想借故躲避，可控制不住自己多日想念，取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去壮胆，径直走向花园。

　　林轩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手边的花，余光瞄到一个晃晃悠悠走来的人，苏因头晕到看不清东西，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被他扶住。

　　“你喝了多少？弄成这样。”

　　苏因嘟着嘴掰着手指伸出一个来，林轩的自信被喝醉的女人搅得一点不剩，一杯，一杯就他妈的喝成这样。

　　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扶她坐在花坛边，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甚至还很紧张的表现，“我还有事想跟你谈，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说。”

　　苏因抬着头看他，眉眼都是扬着，满满笑意，“你说啊，说吧！我能听清啊！”

　　站在她面前的人脑子里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字：傻。

　　林轩看她这个样子也回不了会场，打横抱起她从后门走去车库取车，苏因大吵大闹双手挥舞不停，林轩头上挨了不少，给她系上安全带索性把两只胳膊塞进去，绑在座椅上。

　　细心打开暖风吹得她舒舒服服，手臂老老实实的呆着，脑袋晃啊晃，咧着嘴笑嘻嘻。

　　“搬走以后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顺便以后能常去看看你。

　　这句话林轩问得心都碎了，比对牛弹琴还难的是对着喝大的苏因说话，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一个人说得开心也罢，还总是扬着脸问林轩：“你为什么不笑呀？”

　　见她没有清醒的意思，驱车带她去醒酒，一路车开的平稳，苏因靠着椅背睡得香香。

　　“哎呀！”睡醒的人大大伸了个懒腰把肩膀前的安全带拍在自己脸上。

　　“醒了？”林轩带笑看着她，“可真折腾啊。”不由分说拿起苏因的手包就走，“跟我来。”
　　苏因跟在他身后懒洋洋的，进了电梯林轩按了最高层，紧了紧她身上披着的西服带着她上了天台。

　　“带你来这醒醒酒。”他把胳膊搭在栏杆上撑着。

　　这是本市最高的建筑，天台上面向下看，风景璀璨，霓虹满目，城市繁华姿态尽显，像这男人的心境，心虽繁华，只是缺了住在心里的人，这一切又变得那么苍凉。

　　“我想为你做什么，我又能为你做什么。”林轩一个人自言自语，可苏因把他的这些话字字收在心里，“能做的就是远离，让你安安稳稳过日子。”

　　“远离不代表放弃，在远处守着你，最起码不会让你因为我而难堪。”多日不见他，又恢复以前那副傲人的样子，可偏偏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看到他眼里的深情和那种想而不得的难过。

　　“知道你的理想知道你的梦，这些我都能给你，轻而易举的。”

　　“因为尊重，你离开的时候我再没阻拦，放你去试去打拼。”

　　林轩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像最后那晚离别之时一样，满心满眼的诚意，“累了就回来，我等你。”

　　等你尝尽想要独自过生活的艰辛，我便送你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

　　“苏因！”上了年纪有点谢顶的领导拍桌而起，“昨天去哪了！”

　　苏因头压的低低，手指头交错着转圈圈，一声不敢吭。

　　“林总昨晚应酬多，忙得不可开交先走了，你呢？你也应酬多？”

　　心里爆了句粗口，老头什么逻辑，应酬多？真会找理由，我就是被林总拐走的应酬。

　　“昨天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声音细细小小嘟囔着，好在平时表现不错，老头没追究什么。

　　苏因刚刚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外面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闹哄哄的，双手撑着桌子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被一群人簇拥着慢慢向前走。

　　敲敲隔板问露露：“什么人这么大排场？”

　　“秦俏，咱们公司新请的广告模特，大红人啊。”

　　露露扶扶眼镜张大了嘴看着苏因，“你不会不知道她吧？”

　　“她怎么了？”苏因学着露露的样子睁圆了眼睛，样子俏生生的。

　　“公司里一直传她和林总的事，除了秘书，她是唯一能上十二层的人。”露露捧着水杯吹了吹，“命好啊，长相又好还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

　　苏因的目光落在了露露的水杯上，怔怔的盯着，眼神早就失了焦模模糊糊，满脑子想着林轩对她说过的话，露露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苏因摆摆手一言不发，一下午都闷闷的干活。

　　晚上窝在床边抱着电脑从各处搜“秦俏”，再加上今天的亲眼所见，想着露露说的那番话也就不奇怪了。

　　秦俏面容姣好，身材又辣又性感，男人对她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苏因瘪着嘴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脑袋。

　　本来公司盛传一向不近女色的林总却对秦俏照顾备至，关爱有加，再加上昨日秦俏来公司时候气势嚣张，让公司女员工通通喊着可望而不可即，这境界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苏因没来由的一听这些话就火冒三丈，于是自动屏蔽，再听下去恐怕要当场掀桌了，好不容易偷出空闲躲在茶水间里落得清静，手机在兜里猛地一震，震得苏因腰间酥麻。

　　林轩来了电话，来电头像是苏因偷拍他的照片，咬着一个大面包满脸茫然的表情，犹豫之间手指滑了屏幕接通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晚上不吃。”苏因手指摩挲着水杯上猫咪的图案，漫不经心的说。

　　“下班楼下见。”不等苏因再说任何推辞的话就挂掉电话。

　　天色阴沉沉的快要下雨，林轩把车开在了公司门口等她，苏因和露露一起出楼门看到了那辆幽亮黑车，不由心底一颤，带着露露迅速溜走，不出十秒钟接起电话，林轩暴跳如雷的咆哮：“给我回来！”

　　借故回公司取文件让露露先走，灰溜溜的遮着脸上车，只留一双乌黑的眸子转得灵活，坐进车里马上又是另一幅景象，忍着打扁他的冲动对他怒吼：“人这么多停在这让我怎么进！”

　　“马上下雨了，怕你淋着。”林轩敛起了刚才失态的神情，手抓着方向盘无比从容的说。

　　心里想了千种万种他不讲道理的回答，却偏偏没想到他单纯的因为怕自己淋雨生病而做这一切，底气全部被抽走，怏怏的“哦”了一声，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