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白韵笛

3、梦寐以求的，生活

　　“住了几天看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反正公司已经录用我了，房子可以慢慢找，我先去朋友家住几天。”苏因见他情绪不对，亮出白牙对着他笑，越笑越傻，越笑越傻，唉。

　　林轩从进门就一直阴沉着脸，听了苏因振振有词的告别语更是怒气腾腾，心里暗骂这个女人属白眼狼吧，吃饱了就走。

　　脚尖踢踢装得鼓鼓的行李箱，声音不大却像是命令，“搬进去。”

　　“啊？”没听懂他什么意思，苏因觉得，这种尴尬的气氛只能用这一个字来打破，

　　林轩好像被无形打了一巴掌，浑身的气场都破了，撇着嘴把她的行李丢进房间，慢悠悠走出来靠在墙边，“有地方去你还能生病坐在路边？房子我帮你找，现在你可是林氏的人，出了什么意外还不都是我的事。”

　　下巴都要掉下来根本合不上嘴，他的动作和说的话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我明天准备去公司报道了，不方便啊。”

　　“哪儿不方便？”

　　苏因支支吾吾不说话，一起上班多不方便啊...

　　"我又不送你上班。"转身回屋，话说得干脆利落，也打破了苏因对他的最后一点幻想。

　　真是，好贱。

　　*

　　两个人的卧室离得很近，周末时候林轩也很少出来，只有秦叔给他送茶的时候苏因能从门缝里看到他，看一次想一次，是不是不出门就能挣到钱呀？挣钱开公司以后说话做事都能昂首挺胸呀？
　　很快，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苏因还是觉得做个小员工好，自由自在的，要是每天憋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憋出一只黑心男，话不多，可一句一句噎得人说不出话。

　　“我吃不下了。”
　　“刚才在厨房偷吃什么了？”
　　“...”

　　“今天带我走吧我要迟到了！”
　　“迟到扣奖金。”
　　“...”

　　“林轩你属什么的？”
　　“你属什么的？”
　　“我属兔，多可爱。”
　　“那我属虎。”
　　“...”

　　这些年苏因一个人生活，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菜，时间一长摸清了林轩的喜好，不吃鸡杂，不吃洋葱。周末那天苏因早早起床去了南边的菜市场，头发拢在一边仔细挑菜，买了些排骨和一条大鱼，直到回家，大鱼还在挣扎着跳动。

　　正午时分，饭菜浓香幽幽的荡在大厅，林轩进门正碰着苏因夹了一块排骨请秦叔尝尝。

　　“你回来啦！快吃饭吧。”

　　苏因一跳一跳进了厨房把美味挨个端出来，给林轩盛了满满一碗饭，坐在对面带着笑意等他评价。

　　“都是你做的？”林轩微怔，看着一桌子香飘飘的佳肴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快吃呀，尝尝！”

　　苏因心急，拿碗舀了一勺鱼汤讪笑着狗腿的推到他面前，微微颔首，“真的谢谢你留我在家，给你添麻烦了，我做这些菜，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凑合吧。”一贯如常的语气。

　　其实林轩一直没说，这一顿饭他吃得最舒心，有人诚心诚意烧好饭菜只为等他回家，追着他问味道如何。

　　一人优哉游哉往嘴里送菜，一人眼含期待坐在对面傻笑，这不正是期待已久的，生活。

　　*

　　日子过得简单又舒服，找房子的事也渐渐耽搁了下来，因为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是习惯，改不掉的那种。

　　家里原本是安安静静的，人们进出也都轻轻慢慢，因为林轩不喜欢吵闹，他阴着脸的时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可是自从苏因的到来，家里变得热热闹闹，那张久不见阴沉的脸越发少见，

　　苏因每天进出家门都会跟秦叔说笑，有好吃的也会先给秦叔而不是林轩，这让他很不爽，带你回来的是秦叔吗！秦叔也是的跟她闹腾什么！每天有什么可笑的！脑子里边问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边看着楼下苏因和家里的佣人们聊得开心，不自觉地笑起来，保持这个姿势，伸出大拇指摸了摸嘴角，哟！笑得可真荡漾。

　　*

　　“砰砰砰！”苏因又在拿脚踢门。

　　“进进进！”林轩不悦，“又拿脚踹门！”

　　苏因双手端着托盘给他送水果，态度跋扈，“哟！少爷，你数数我长了几只手呀？”

　　微微比划着举举拳头，苏因不吃这套，自然懂得如何治住他，扭身趿拉着拖鞋一路搓地滑行回房间，受不了“嚓嚓”的声音，林轩捂着耳朵阔步赶上挪动的苏因，腰间一用力把她扛在肩上扔回房间去，临了留一句，“哼。”

　　不得不说，一些事情的改变是有因有果，震撼的瞬间感动远比不上细水长流的陪伴，就好比新买的积木和从小到大都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毛熊，震撼是快来快走的新鲜感，到头来选择的还不是那个日夜不离的后者。

　　*

　　苏因脚步飘飘从公司走出来，手里拿着信封里厚实的工资，果然握在手里的钱才叫钱，快到家的时候拨通林轩的电话，“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

　　“出来就知道。”

　　找了一家古色古香装修的地方，店面不大，里面的人坐得满满，等了一会儿才找到空位，点了几个像样的招牌菜。

　　“为什么请我吃饭？”

　　“为了谢谢你啊，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嗯。”

　　“我找到房子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林轩终于抬头，“干嘛？”

　　“搬出去啊，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吧。”

　　筷子用力扔在桌子上，林轩浑身的不满意，“你怎么回事。”

　　“嗯？”苏因嘴里正吃着，说话含含糊糊的，“多吃点，都说这家不错。”

　　听了她的话，林轩一点胃口都没有，拿起外套就走。

　　匆匆忙忙结账苏因小跑着追上他，“你怎么了，还没吃完呢，有事啊？”

　　林轩一路不理她，苏因紧紧跟在他身后，说了好几次话他都不回答，索性低着头开小差，想盘算着这些钱该怎么花，林轩突然停下，苏因重重撞在他背上，撞得鼻子酸痛，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捂着鼻子站在原地狂吼。

　　“你干嘛突然停啊！”

　　“鼻子撞歪你怎么赔我！”

　　“疼死啦真是的！”

　　一次撞击还没缓过来，鼻子又一次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苏因这回老实得很，睁圆了眼睛动也不敢动一下，鼻子的痛感一路窜到眼眶，任凭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林轩紧紧抱着她，低头埋在她肩窝。

　　这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是什么？爱人的味道。

　　他不知道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瞬间心里复杂的感情都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让她受伤不愿意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个月来的相处成为习惯，实在不忍把这些年唯一遇到的美好抽离。

　　“疼吗？”用力的双臂慢慢撤下力气松开怀里早就停止挣扎的人，苏因下意识挣脱出来，逃似的离开。

　　林轩一进门就奔着苏因房间去，轻轻敲了几声都没人开门，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苏因正慌忙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

　　“留下吧。”别扭至极的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直直的站在她旁边。

　　她只是淡淡开口，“不用了。”

　　“是因为刚才，你才这么急着搬出去是吗？”

　　“是。”

　　林轩按压不住从下往上一路飙升的怒气，还是强忍着好言相劝，“别走了。”

　　苏因不听他的话，依然动作极快的收拾东西，林轩有点慌，向前一步用狠劲抓着她的手腕，“你别想多，那个什么都不是。”

　　虽然被抓的很疼，可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也不看他，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苏因能闻得到林轩身上的气味，好像宝宝霜的味道。

　　“放开。”使劲摆脱被抓着的手，从嘴里挤出个字，“疼。”

　　林轩一怔把手放开，只留下一句话，“房里呆着，”

　　苏因倒是乖乖的坐在床边不动弹，也不清楚时间，秦叔敲了好几次门叫她下去吃东西她都没应。

　　她想了这几个月来和他的相处，规规矩矩不温不火，时远时近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太适合，他的忽然越界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林轩一直对自己很好，照顾有加，但想到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真是越想越乱。

　　“开门。”林轩站在门外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几个她爱吃的菜，苏因慢慢挪到门口压下了把手。

　　“把这些吃了，吃完以后来我房里，有事。”

　　没一句多余的话，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那种不允许反抗的语气还是让苏因乖乖听话。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停顿一会立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林轩一下子闪进来，“吃完必须过来。”

　　苏因把饭菜塞了满嘴被他吓得差点吐出来，边咀嚼边翻白眼。

　　考虑了半天要不要去找他，这样的情况还面对面说话，会很尴尬吧，正想着，林轩发来了催促的短信：来。

　　推开他的房门轻声问：“什么事？”

　　“怎么不敲门？”林轩看着电脑没抬头。

　　“你不是也这样进我房间吗？”

　　被她噎得没话说合上了电脑站起来，阔步走去她面前，又是这种距离，苏因这次清楚闻到宝宝霜的味道。

　　“你很不满意？”眯着眼睛低头看她，苏因受不了这种眼神，比凶狠的看她更让人受不了。

　　手指在背后打着转，头慢慢低下去看着自己的便便拖鞋，“没有。”

　　“那为什么非得搬出去？”紧紧逼问苏因，下面的一句话明显没了底气，“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了。”

　　“想清什么？”苏因的底气好像更不足，她一直都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偏偏这几样她做的一件不剩，住在他家吃她的喝他的，就连工作也是他给的，有什么理由跟他鬼吼鬼叫。

　　“我们的关系。”林轩眉间的疲惫显而易见，和她最初见到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声音也沉沉的没什么精神。

　　听到这个问题苏因就头大，准确的说是想躲起来，“这样不好。”

　　“你喜欢我吗？”不理会她小到可以无视的反抗。

　　林轩觉得你情我愿就是可以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苏因的想法，但也能猜出一二。

　　“我们不合适，什么地方都不合适。”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在公司你是林总我只是个连试用期都没过的小员工，在家里你是主人我是个寄人篱下无家可归的人，不是喜欢就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既然喜欢，合不合适无所谓。”

　　“别说了，好不容易能进林氏，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她那么坚定跟他说着自己的想法，“公司人多嘴杂，我受不来。”

　　“有我在，你不会听到这些的。”林轩试图挽回她的想法和她决定的事，双手扣住她的肩深深沉了口气，“小因，你听我说。”

　　“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和笑料，不想受人指点过生活，更不想整天听着别人说自己得来的一切是靠你，这些你都知不知道？”她极力压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和提高的声音，“这样看来喜欢有用吗？”

　　林轩把手慢慢拿开，这时候更像无力的困兽，还有，我就是抱了你一下！就一下啊！早知道就多抱一会了！

　　“走吧。”转身走去窗台边倒了杯酒吞下肚，“好好照顾自己。”

　　林轩一晚没睡，害怕一觉醒来她突然消失，后来听得见凌晨时候苏因搬着行李箱蹑手蹑脚磕碰的小动静，这才合了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