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白韵笛

2、旧情复还

　　回忆涌上心头，那时女孩笑得干净，小小的脸扬着头看着面前比她高大得多的男生。

　　“林轩，你猜我喜不喜欢你？”

　　男生揉着她的发，柔声说道：“小心，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是你问过无数遍的话，可终究，没了下文。

　　当初我与家人决裂变得一无所有，带着行李打算带你远走高飞，你头也不回的上了宋氏的车，唐心，你弃我那时那么决绝，又何必在你落魄时回来找我，来找我这个旧人。

　　我爱了你六年，也恨了你六年。

　　给她盖好被子，出门驱车赶去医院，已是深夜，从外向病房里看，苏因正睡得香，林轩思前想后不愿回家面对她，就留在这里照顾苏因。

　　她睡觉不老实，晚上林轩不停给她盖被子，手脚轻慢抬起她输液的手腕放在外面，天亮才睡下。

　　*

　　第二天一早，苏因睁眼看到第一眼的人是趴在她床边熟睡的人，先是一惊，轻轻一动竟然弄醒了他。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轩伸着懒腰，起身给她去倒水。

　　护士进来拔针，笑得温暖，对苏因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一晚都在这守着你。”

　　欲开口解释，护士转身出去，“我去忙了。”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男人背对着她“嗯”了一声，苏因皱着眉，很纠结的缓缓吐出一句：“谢谢，住院的钱我会还你的。”

　　“不用。”林轩似乎没抬头看她一眼，自顾自地说：“公司决定录用你了，你留下的电话打不通，我就去你家找你，房东说你搬走了。”

　　“是。”苏因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昨天还那么说你。”

　　“出了院要去哪？找到房子了吗。”

　　“还没。”手指打着圈儿，低头抿嘴，生了病的人显得比平常清瘦了许多，阳光就这么透过窗洒在她脸上，睫毛弯弯，密密的遮着眼眸，别有一番景色。

　　苏因生病初愈，实在不忍让她街头流浪，“收拾一下先把东西放到我家，房子我帮你找，就在公司周围，你方便些。”

　　咬着下唇，满脑袋胡思乱想着小绵羊进狼窝的故事，被人吃干抹净再丢出去。

　　“不要乱想，这只是为昨天的事补偿你。”

　　不容置疑的语气，苏因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拿着她的行李大步走出病房。

　　原以为唐心借宿一晚就会走，当他拎着苏因的行李上楼的时候正碰到唐心从他卧室里出来，眉心一皱。

　　“你该回家了。”低头摆弄着行李，没看她一眼。

　　“我就这么让你不屑吗？”唐心哑着嗓子说，“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一定能长久的。”

　　“你在开玩笑吧。”他的声音找不到曾经的丝毫温柔，“可能吗？”

　　“怎么会不可能，不会的。”她语无伦次，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那么多年的感情，对你来说终究抵不过他能给你的那些，地位，钱，宋夫人的称谓。”林轩冷哼，离她越来越远。

　　“我忘不了你！”唐心极力嘶吼着想要挽回，而后变成细细碎碎的哭声。

　　林轩停下，楼下苏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快速跑到楼上来，“怎么了。”

　　三个人就站在那，不知该怎样，唐心先开口看着苏因，“你是谁？”

　　一句话问得苏因语塞，“我...”

　　林轩走过去与苏因十指紧扣，用力握了握，亮在唐心眼前，“看不出来吗？”

　　轮到她哑口无言，呆着看对面的一对男女，由惊讶变为愤怒。

　　“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小姐，先出去好吗，你打扰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唐心压着火气，佯装淡定。

　　苏因的脾气一点就着，这女人脸上挂着泪还对她那么凶，她也学着唐心的语气说道：“该走的人不是我吧？”

　　“你！”唐心气结，被愤怒冲昏了头，趁着林轩不注意，向前一步用尽全力一巴掌挥在苏因脸上，冲出了门去。

　　倒吸一口凉气：“嘶......”脸上的温度瞬间变高，红色手指印很快显现出来。

　　“你怎么样。”林轩紧张的语气充斥耳畔。

　　“我没事。”苏因向后一步退得老远。林轩失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不是。”赶紧解释，又抬头问他：“前女友啊？”

　　“前未婚妻。”

　　“哇”苏因张大了嘴做出吃惊的样子，好一场狗血剧，“那你还对她那么凶。”

　　“那她对你呢，你不恨我吗。”

　　“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吧。”捂着脸低头摸摸木桌的雕花，温顺得很。

　　林轩看着面前这个捂着脸还是为唐心开脱的女人，心里对她愧疚，毕竟认识不过几天却让她因为自己受了牵连。

　　“解释开了不就好了吗，何必要这样不愉快。”

　　“你不懂。”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怪我走眼。”

　　“按照现在来说，你是我的上司，我不该掺和你家务事的，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爱你。”苏因声音越来越低。

　　“不说了，我去给你拿点冰块。”

　　林轩走出屋子后苏因才恢复原状，用手不停在脸边扇着降温，侧脸肿痛，算自己倒霉。

　　“你别动...别动啊！”林轩拿着一袋冰块给她敷脸，她却一直躲闪，拗不过她，只好一把抓着她的下巴固定好，轻轻把冰块放上去，女人嗓子里呜呜咽咽，“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她的脸被捏着动不了，斜着眼睛观察林轩认真给她敷脸的样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

　　“请你吃饭，算我补偿你。”

　　“一顿饭就把我打发啦？”塞了满嘴，含糊不清的说。

　　苏因这些天在他家里吃得好住得好，第一次感觉自己还能这样轻松地过生活。

　　“我又不是没给你吃饭，怎么还吃这么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面前的一片狼藉。

　　“是你补偿我，问那么多干嘛。”苏因白了他一眼。

　　林轩轻笑，“够不够，还要不要。”

　　“我又不是猪为什么吃那么多。”

　　“林轩我发现你话真多。”

　　“林轩我还想喝点什么可又有点喝不下去。”

　　“我能带点回家吃吗。”
　　“你...”

　　角落，唐心失望的脸，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男人伸手帮女人抹掉嘴角的奶油，这动作，好熟悉。

　　“喂。”林轩站在窗边面无表情，耳边的电话传来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只是想跟你重新开始，有那么难接受么？居然找个黄毛丫头来充数。”唐心轻嗤一声。
　　林轩闭着眼，克制自己脑海里不要出现一切关于这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我警告你，别这么跟我说话。”

　　“以前你从不会对我说狠话的。”女人声音渐渐低下，却被林轩的怒喝吓得打了个冷颤。

　　“你提以前？”嘴角边不易察觉的冷笑，“唐心，宋氏易主，这消息传出来区区半个月你就回来低声下气的找我，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边瞬时没了声音，林轩继续说，“不过是想找个有权有势的为你下半辈子保驾护航，你又何必再提过去的事来让我不痛快。”

　　“这六年再怎么难熬我也过来了，你再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我对你没感觉了，一点都没有。”

　　“你能不能出来谈谈。”唐心快速挂断电话，害怕他拒绝。

　　又拿起手机指尖跳跃按出一条短信：老地方，就当我们最后一次谈谈。

　　林轩按压额头，感觉钝痛，坐在对面等苏因吃完把她送回家，坐在车里探着身子向窗外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唐心精心准备，这个房子她久经辗转租回来，曾经是林轩和她的家，茶几上的红酒，蜡烛，火苗蹿的够高又毫无预兆的落下。

　　挑了一件丝绸睡衣，紧裹着窈窕曲线，肩上披了一块大披肩，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唐心侧身在门边迎着林轩进来。

　　“有事就说。”他不耐烦，落座两手搭在沙发上，散出的气场是，勿近，与从前的那个他根本是天地之隔。

　　“林轩，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跟着宋氏？”唐心大气都不敢出，坐在旁边沙发上端端正正。

　　林轩闭着眼睛不理会她，她继续开口：“我父亲经营的是个小公司，那段时间确实要支撑不住了。”

　　“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父亲身体不好，我也只能顺着他。”

　　忽的睁开眼，似玩味般看着唐心，“哦？形势所迫？情不得已？”一声冷笑，林轩步步逼近她，两人挨得极近，“是情不自禁吧。”

　　“你也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做个了断，也比我们再有交集的好。”

　　唐心眼睛里亮晶晶的，“你当真不想跟我再有交集了？”

　　“宋夫人，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些。”

　　林轩起身就要走，唐心快速跑去他背后紧紧抱着他，声音都在颤抖，“别走，求你别走。”

　　男人没用多少力,一根一根掰开女人的手指，胳膊大力一甩，手刚触到门把，她像章鱼一样堵在他身前手臂紧紧攀住他。

　　女人哭过，眼睛泛着红，嘴轻轻凑上去，慢慢吸吮，做最后的挣扎。

　　“下来。”林轩的声音一瞬间降了温，唐心把头埋在他颈间闷声哭。

　　重重叹了口气，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进了卧室，这下林轩的耐心彻底被磨光，一个用力把女人摔在床上。

　　从西装里掏了支票撕下甩在她身边，眼睛眯起浑身的戾气，“拿着这个，永远别回来。”

　　唐心听到门被摔得震天响，手指紧抓着被的一角，轻声抽泣。

　　*

　　林轩回来的时候，脚步都变得沉重，苏因悄悄打开门观察，“你怎么了？”

　　嘴角动动，语气里夹杂着无奈，“我没事。”

　　一进门看着地上放着行李箱，下意识地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