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pipiqiao

94、不辞冰雪为卿热

　　谁也不知道当天太子和十三阿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太医回报太子身上所中刀伤偏离心脏毫厘之差，也就是说太子命悬一线。康熙听闻大发雷霆，对此等胆大包天行刺皇太子的行为，他暴怒不遏，下令彻查此事。手下人更是惶恐不安不分昼夜照料昏迷的太子和十三阿哥。
　　太子身上所中之刀我不敢猜测是谁干的，毕竟未中要害，休养几天，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十三就不同了，他全身骨骼筋脉几乎摔断，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太医说稍有不慎他就会丧命！
　　康熙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小儿子病重还没有好，两个大儿子出了这等事，也难怪他忧心。他对于胤禛未听从他的吩咐回京而是中途返回也只是说了几句，现在他肯定是疲惫不堪了。
　　我没日没夜的守在十三床边，每天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哪怕让我折寿，请千万让他度过难关啊！
　　八月二十五日，十三昏迷了七天七夜未见醒转，突然传来一个晴天霹雳：太医验出太子所中之刀伤乃十三阿哥随身匕首所致！这把匕首还是十三13岁的时候康熙赏赐给他的，并且康熙命人在崖底搜到了这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康熙惊呆了，一气之下竟命人将十三锁拿上殿。胤禛听闻此消息跪地抱求康熙，言十三身受重伤至尽仍昏迷不醒，倘若绑他上殿，无疑是要他的命。康熙许是气极了，竟不理会胤禛的哀求，还严厉责骂胤禛，说他无视上命没有回京接太医，而是私自跑回来。他甚至说是胤禛教唆十三谋杀太子，最后他怒将胤禛囚禁于行宫之内派人看管起来，命他闭门思过，还不许任何人探望。而当侍卫听命前来带十三时，许是康熙突然想起了这个儿子确实受了重伤，他心软了，改派侍卫队暂时看管十三，待十三醒后再作定夺。于是十三养伤的居所外布满了守卫。而我，也被迫与昏迷的十三隔离，康熙不许我照顾他！
　　一夜之间，胤禛和胤祥，一个被囚禁，一个被看管，我谁都见不了。康熙怒气冲天谁也不召见，我陷入空前的困境，急如热蚁寝食难安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八月二十八日，听闻太子苏醒过来，我一口气冲到太子寝宫，一进门就给他跪下：
　　“太子，不管你有多么恨我，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求你救救十三阿哥和四阿哥！”
　　太子脸色苍白，几无血色。他看了我一眼，虚弱地开口问道：
　　“十三弟和四弟怎么了？”
　　“皇上查出太子所中刀伤乃十三阿哥贴身武器所创，十三阿哥那日坠崖后全身筋脉尽断，生死难卜，至今仍昏迷未醒。等他一醒来，皇上就会治他谋杀太子之罪，连四阿哥也被囚禁起来！”我一口气说完，“只有太子你能证明十三阿哥的清白，求你救救他吧！”
　　“如果我说——”太子望着我，“这刀确实是十三弟捅的呢？”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不禁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八爷他们做了手脚吗？不是八爷他们陷害十三吗？
　　“难道你以为我会自己捅自己一刀吗？”太子反问道。
　　“我不相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声喊道，看到太子注视我的眼神，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胤祥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替我报仇所以才行刺太子！将太子施暴于我的事情告诉给胤祥的，就是八爷他们！
　　我心里一阵悲凉，千防万防防备外人的陷害，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我连累了他！
　　“太子——”我苦涩地喊道，“你曾答应我，不伤害我的朋友的。请你无论如何要救十三阿哥，现在只有你的话皇上或许能听得进去。”我俯身，头用力的磕下去。
　　“我会去见皇阿玛的。”太子轻声说道，我抬头看他，他眼睛微闭，我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那个太子已经回来了吗？

　　康熙怒斥太子妇人之仁，说胤祥枉顾兄弟情谊行刺太子，太子还善恶不分。太子苦笑着向我传达康熙的旨意，康熙啊！胤祥生死未卜你就要治他逆谋之罪！你为何如此狠心啊！我咬紧嘴唇，借着疼痛和血腥提醒自己镇定，突然意识到，胤祥不醒来或许更好，因为一旦他醒来，就会面临亲生父亲的背弃！
　　“那日，行刺我的是十三弟，但，救我的也是他。”太子突然开口了，见我望去，他继续说道：
　　“他说要为你报仇，我没有反抗，让他捅了一刀。但我知道他还是心软了，以他的身手，要刺中我的要害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没有。”
　　“既然这样，那后来十三阿哥怎么会坠崖呢？”我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中刀后，我的马突然发狂，失控往断崖冲去，十三弟及时出手救了我，他自己却——”太子苦笑着摇头，“他坠崖前还说，除了四弟外，我是他最敬重的哥哥，他真傻，我这种人如何值得他如此真心相待啊！”太子一声长叹，我蓦地非常难受，心里一时充满了愤怒和无助。
　　愤怒的是八爷党的陷害。肯定是他们在太子的马上做了手脚，再将太子侮辱我的事情告诉胤祥，激胤祥去找太子报仇。他们还假传消息引胤禛回来，好个一石三鸟之计，不可不谓歹毒狠辣！
　　无助的是，我竟毫无办法！我竟想不出任何办法救胤禛和胤祥啊！
　　“太子——”我凄然朝他一笑，“别再放弃自己了，小姨她喜欢的，应该是那个谦和善良的保成。”
　　太子一怔，抬头看向我，我笑一笑，转身，既然走投无路了，那只好最后一博了，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三就此被圈禁！
　　“云，云儿——”身后太子出声叫住了我。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缓慢开口道：
　　“我再去试一次吧。”说完，他轻轻点头对我温和一笑，我认识的那个太子，他终于回来了！

　　八月二十九日，康熙传召我晋见，我进去时，一袭白袍的太子正脸色苍白的跪在下面，康熙满脸怒容，射在他身上的眼神冰冷彻骨。
　　“丫头！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康熙冷声问我道，我心里一惊，不知他何出此言。呆在下面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马佳氏.云初！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康熙拍案怒起。
　　“皇阿玛——”太子出声叫道。
　　“你闭嘴！”康熙怒指他，严厉的语气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奴婢不敢！”我心里颤颤的有些害怕。
　　“不敢？哼！十四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康熙冷眼瞟向我，不容质疑的语气。
　　十四天前？八月十五？我惊然抬头看向太子，他说出来了吗？为了救十三他说出来了对自己如此不利的起因了吗？太子轻轻点头，示意我如实回话，他说十三傻，他还不是一样，也是个大傻瓜，他不知道他在自毁前程吗？
　　“皇上，十四天前，太子曾，曾对奴婢不轨。”我心里苦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十三和太子，我只能选择一个，而且太子如此牺牲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哼！”康熙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砚台往太子砸去。我惊叫一声，太子没有躲闪，砚台正中他胸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腹部的伤口竟裂开来，血很快渗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袍。
　　“好啊！”无视太子伤口撕裂，康熙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一个两个，都来伤朕的心！朕顾念父子亲情，这一年来对你的劣行容忍再三，没想到你，没想到你——”康熙竟岔了气，猛地往后一退，捶着胸口粗喘着气。
　　“皇阿玛——”
　　“皇上——”
　　太子和我同时出声焦急地喊道，担心康熙身体不适。
　　“不用你这个逆子假惺惺来叫我！”康熙狠绝地吼道，却是哀痛极了
　　“是！”太子脸上尽现痛苦之色，”儿臣不孝，承皇阿玛错爱，请皇阿玛下旨废除我太子之位吧！”
　　“你以为朕不会吗？”康熙发狠道，伤心怒吼，“不要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威胁得了朕！朕——”后面的话竟然有些哽咽。
　　“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太子俯身在地，泪水从他眼眶里滴落在地上啪啪作响，“孩儿，只望父亲您，保重身体，别为我这个不孝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不值得！”
　　一声“孩儿”，一声“父亲”，情深意切，听者肝肠寸断。康熙有些动容，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你们都下去！”他疲惫地吩咐，“找王太医把伤口重新包扎下！等你伤好了，朕自会治你的罪！”

　　原以为太子坦言真相就可以救得了十三，但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不管十三是如何事出有因，如何情由可原，刺杀太子，已经不仅仅是太子一人的事了，这关系到康熙至高无上的皇权，十三刺杀太子就是藐视皇权，就是逆谋，康熙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说来真可笑，五天后，九月初四，巡塞回程至布尔哈苏台行宫，小十八在这一天病亡，随母葬入景陵妃园寝。十三在这一天苏醒过来，而太子，在这一天被废。
　　康熙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至行宫前，勒令太子下跪，垂泪历数太子罪状：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为一主，胤礽何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任意凌辱，恣行捶打耶。如平郡王纳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官员以及兵丁鲜不遭其荼毒。
　　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住庐舍，或御舟航，未敢跬步妄出，未敢一事扰民。乃胤礽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难于启齿，又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日。
　　又朕知胤礽赋性奢侈，着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朕自胤礽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
　　有将朕诸子遗类之势，十八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
　　更可恶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
　　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靴。胤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康熙边谕边泣，最后竟哀痛扑地，班第等人忙上前将他扶起。康熙悲痛万分，愤懑不已，又谕曰：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宣布将胤礽太子之位废斥，并命拘禁胤礽，令直郡王胤禔看管。
　　同一日，为了打击太子集团，康熙下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胤礽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俱行正法，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党附于太子之人充发盛京。
　　至于胤祥和胤禛，虽未口谕如何处置，但囚禁二人的谕令没有解除，也就是说他俩将继续被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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