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某些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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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衅
雍正元年元旦，雍正于天坛祭天，宣布即日起为雍正元年。
十四阿哥允禵因礼仪不当被皇帝责令禁于十四将军府。
同一日，诸臣请为德太妃乌雅氏上皇太后徽号，皇太后以病辞；
同时，册封乌拉那拉氏为皇后，封侧福晋年氏为年贵妃，侧福晋钮祜禄氏为熹妃，封李氏为齐妃，耿氏为裕嫔。
我，御前最高女官，天知道，我根本不希罕这些，这是胤禛强留我的手段，他是想将我死死控制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皇宫的，所以，现在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所谓了，只要能平静的无纷扰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只是想要太平的日子恐怕不也容易，先前为了十四大闹景山的事，我和胤禛已经闹僵了，这些日子虽然近前伺候着，但是两人也多是公事公办地冷着脸。其实我想和解，自从我知道了十年前在苏州救我的蒙面人是他派去暗中保护我的人之后，我就诚心想跟他道歉与他和解，可是他一道谕令，还是把十四给软禁了，这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也知道不能再象先前那般鲁莽冲动地去顶撞他了，那样只怕我谁都保不住──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了隐忍，为了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必须学会隐忍，谁说不是呢？
一日，
“你就是那个惹皇阿玛生气的女人？”
在甬道上被人拦了下来，我环手抱胸用很随意的眼光打量眼前的两个孩子。
伸手拦阻我的是一位小姑娘，她皮肤微黑，头上盘着两个很可爱的小发髻，长得很漂亮，最突出的是她那双水敛中透着一丝狡黠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看她高贵的打扮，应该是位格格。
将视线转到她身后，意外的发现站在这小姑娘后面的小男孩并不是她的侍卫，因为哪有侍卫穿着石青色的五爪龙褂？看来，是某位阿哥了，我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半晌，他皮肤白皙，脸上冷淡的表情，是皇宫里最流行的脸色，眉毛浓黑粗硬的，初步断定是个性格刚毅的孩子，见我望去，他略挑眉看向我，那眼神，高深、意味不明，里面隐含的信息实在是隐晦，难以捉摸，所以无法看出他是敌是友，真不错！我不由得感叹，看他年纪顶多十五六岁，竟这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不起！
那么，他是哪位皇子呢？弘时？弘历？弘昼？天知道他们三兄弟年纪相仿，仅凭长相我可不敢断定，我可不想像当年在永和宫第一次见胤祥时那样闹出笑话。
“喂，你打量够了没？见到本格格还不行礼？”小姑娘趾高气昂地打断我的观察，
“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小姑娘身上，看到她，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九公主海琳的影子，一样的泼辣，一样的自以为是，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我阿玛是当今皇上，我额娘是贵妃，我是怀恪大公主，就凭这个，你就得向我行礼！”
骄傲的公主啊，额娘是贵妃，也就是说，她是年曼如的女儿了？
“请让开，我还有事！”我不耐烦道，对年曼如，我就是说不出的反感，当年在四爷府弘（日见）的死，我一直记在心上，既然是她的女儿，一开始对她的好感自然也就消失了。
说着，我越过她准备走开，不想怀恪公主却突然朝我出手，竟是会功夫的小姑娘，我暗自觉得好笑，那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以我现在的功力不出五招就可以把她打趴下，我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耐心打击她傲慢无礼的气势，
我边轻松地化解怀恪公主的攻击，边往一旁瞥去，那个从头到尾站在我们身后冷眼旁观的男孩，正微微眯眼观看我们的“战斗”，心念一至，我想都不想就突然朝那男孩出手，那男孩反应极迅速，成功地躲过我的攻击，
“身手不错！”我边评价边朝他挥拳，“只是，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机！看着妹妹惹事却不加阻止，反而冷眼旁观！你皇阿玛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孩子听了我的话脸上迅速红了，知道羞愧，不错，孺子可教！
“喂，你不要瞎说。” 听到怀恪公主为她的这位冷面哥哥辩解，我只能摇头笑笑，笑她真是太单纯 ，看来她额娘的心机她是半点没学会啊！
“我才不是他妹妹呢！我是他姐姐！” 怀恪公主站在旁边喊着，因无法插手而急得直跳脚。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我暗自好笑，手上加大力道，砰的一声，迅猛的拳头击中那男孩的左脸，他应声倒地。
说实话这一拳至少用了我七分力道，但我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打中他，就在我呆着的时候，他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我看他左脸迅速肿了起来，嘴角也流血了，可他面上依旧维持原先的平淡，薄唇更是倔强地紧紧抿着，一阵罪恶感自心底升了上来，
“哇！你居然能打中他！”怀恪公主率先大叫起来，“往日我怎么努力都伤不到他半分，姑姑你好厉害！”
怀恪公主压根不担心弟弟的伤势，毫无心机地叫我“姑姑”，神色间更是有着对我的崇拜之情，这让我哭笑不得，
“姑姑，你收我为徒吧！”说着，她竟扑通跪了下来，语气诚恳地，“请教我武功！”
“你起来吧，”我漠然看向她，“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也不会教你武功的。”
“为什么？”她委屈地问，神色倔强得，和当年的我多么的相似啊，只可惜，你是年曼如的女儿！
“该走了，皇后娘娘等着我们呢。”男孩整理好衣服上的灰尘和褶皱，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淡淡扫了我一眼，就越过我走了。
他摔倒的地方留下一块血迹，还有，一截断了的牙齿！我回头看向他的背影，这孩子，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定力？再看向跪在一边因受了打击而沮丧不已的怀恪公主，我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从她身边走过去，不再理会她哀求的眼神。
（二）问罪
被那拉皇后叫去坤宁宫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女人还有白日碰到的两个孩子，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被“请”来了，我站在门口，不愿意多踏进去一步。
“姐姐，好好的孩子被她伤成这样，脸都肿了，连门牙都打断了，这让弘历以后怎么见人呐？她出手也太狠了！” 钮祜禄氏.若菡，现在是熹妃，原来那孩子是她的──等等，这么说我打伤的孩子，就是将来的乾隆？！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我甚至能从他微皱的眉头看出他对母亲的无奈和不满，看来他是被母亲“逼迫”来找我麻烦的咯？就凭这点，我就喜欢这孩子！
想到若干年后乾隆站在太和殿前对诸大臣高呼：
“朕……”
“朕……”
“朕……”怎么怎么样，
刚一开口，门牙处缺口大开，还能听到风灌进嘴里的声音──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到屋里的女人都黑了脸，只有那拉皇后还勉强维持微笑，我干咳几声，收起笑开口道，
“只是跟孩子们玩玩。”
“姐姐，下手应该要小心点儿啊，红（火翟yào）昨天回去了直喊疼呢！”年贵妃的声音永远都是柔柔弱弱的，再加上那一双总是水汪汪的美眸，让人无法不生心疼之意。
“额娘，没有啦，我还好啦！”怀恪公主红（火翟）难为情地红了脸，伸手拉了拉年曼如，
看来孩子们都无意追究，是大人们以此事为借口问罪来了，她们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软柿子的话，那她们恐怕是想错了。将心底的漠然收回，换上笑脸迎上去，我随意笑道，
“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能有下次么？好大胆的奴才！” 熹妃突然冷声道，“进来也不给主子们请安，是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摆架子？！”
我站着不动，冷冷扫了她一眼后将视线调离不再看她，黛槐竟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真是可笑，两人的性格相差云泥之别！
“依我看，既然太医看过了孩子们也没什么大碍，这事就算了。”那拉皇后作和说道，
“皇后娘娘，你问也不问就这么放过她，也太偏袒她了吧？弘历到底是皇子，破相的事可大可小！”那拉皇后想息事宁人，但有人偏偏不干，
“那你说该什么办？”那拉皇后关切地拉过弘历细声询问着，不知道她问了什么，那孩子突然朝门口的我看来，我朝他笑笑，就见他迅速扭转头，然后对那拉皇后摇了摇头，
“若菡呐，孩子们打闹弄伤了是常有的事，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难不成也拿去叨扰他吗？”那拉皇后温声劝道，她的话从来都是很有分量的，熹妃应该不会不卖她面子，
“那倒也不至于。”熹妃不甘心地瞪向我，“只要她道个歉就行了。”
“熹妃娘娘，您别生气了，是红（火翟）拉着弘历去找玉姑姑麻烦的，如果娘娘要怪，也要怪红（火翟）不懂事，老是惹麻烦，又照顾不好弟弟，呜呜──” 红（火翟）扯着熹妃的衣袖撒着娇，“如果要道歉，应该是红（火翟）向娘娘道歉，还要向玉姑姑道歉，还有，我要去皇阿玛面前请罪。”
弘历在听到她说“弟弟”的时候眉毛跳了几跳，她则边假声哭着边偷偷自熹妃的衣袖间抬脸朝站在熹妃后面的弘历做鬼脸，我看了不禁莞尔，古灵精怪的孩子！
估计平日里熹妃也疼爱红（火翟），看到红（火翟）这样，她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再发作了，她连声哄着哭的甚是凄惨的红（火翟），知道接下来没我的事了，我对那拉皇后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坤宁宫。
我现在是御前最高女官，养心殿是胤禛寝殿，而我就住在养心殿旁的偏房，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如此──
边漫不经心地往养心殿我的住所走去，对于临出门前那拉皇后那莫名其妙的一笑感到非常费解，那笑容并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却透着一丝揶揄，我总感觉怪怪的。
“若菡呐，孩子们打闹弄伤了是常有的事，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难不成也拿去叨扰他吗？”
天哪，我蓦地停下脚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话不就是转弯抹角地笑我也是小孩子吗？
我懊恼地拍拍脑门，暗骂自己反应迟钝。半晌觉得好笑，轻笑出声，心底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那个将我一军的睿智女人来了。
接下来，红（火翟）每日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亲近我，甚至请求她阿玛向我提出拜师的请求，她不知道我和她阿玛现在在冷战，她求她阿玛还不如直接来求我好了。
虽然我始终不肯同意收她为徒弟，但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她活泼开朗，单纯而没有心机，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身上虽然有着皇家子弟的优越感，有时候也给人飞扬跋扈的感觉，但是她却是个很体贴窝心的孩子，她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安静，知道什么时候跟你得寸进尺的撒娇，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严肃，每当我心烦的时候她总是想很多点子哄我开心。
她做这一切，努力地讨好我，单纯地崇拜我，想跟我学师，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铁心肠，不然我如何拒绝得了这个纯真的女孩呢？或许，我跟这孩子有缘，八成是上辈子有牵连吧。渐渐地，我再也无法把她和年曼如牵扯到一起了。可能年曼如自己也想不到，她的女儿会跟我如此亲近吧？而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刁蛮天真的小公主，却使我们之间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牵连……
08.01.12 19：26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某些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