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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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清军军师帐营内，
“我们西宁部这次起兵谋反是受策旺阿拉布坦威胁不得已而为之，我们不过是边境小族，哪能跟朝廷抗衡，所以等崔副将军当上主帅之后，我西宁军投降清军，到时候还请将军和军师在皇上面前替我们西宁部美言，以保全我们西宁部。”来人谦恭地说道，
“先帮我们夺军中大权，事后还投降朝廷让我们建立功勋？有这等好事？哼，”一个老人的声音自帐营中传出，“别以为诸葛老匹夫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
“如果西宁部落到你们的主帅王将之手里，必定会遭灭顶之灾，这是我们紫龙将军和诸葛军师不忍看见的下场，所以才派我来同冯军师和崔副将军商议合计。”来人淡定地笑道，“而且王将之那日一箭射中我们紫龙将军的头盔，此等奇耻大辱，我们将军自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除掉王将之，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冯元彰鼠目微转，神色里尽是对西宁部派来的说客的怀疑，
“军师，你也太谨慎了，换作是我诸葛神风大军师，自是不会此等优柔寡断，”来人见到冯元彰瞬间变了脸色，笃定一笑，道，“退万步说，除掉王将之之后，就算我西宁部不降，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坏处，起码，你和崔副将可以取他而代之。如何断定，还请二位作个回应。”
冯元彰和崔怀稹互换了眼色，双双点头，阴谋正在酝酿中……
（二）
运粮草回城的途中，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的同时，我的右眼皮开始突地跳个不停，难道，西宁军又来犯了？！
“火速回城！”我焦声吩咐身后的战士，死命地抽了身下的马一鞭，火速往回冲去，
“冯军师，崔副将！”回城后我急忙赶到帐营，“情况怎么样？”
看到我回来他们俩俱是一愣，冯军师先回神过来，向我汇报情况道：
“这次西宁军增加兵力突然袭击，战况危急。原是由魏副将出战，张军师也随战军前──”
“张军师？”我大惊，明德上战场？！心内一阵恼怒，我骂道，“军中无人吗？他不懂武功，你让他如何防身？！”
张军师恼然挑眉正要反驳，
“报！战况危急，魏将军请求支援！”
“崔副将，就由你出兵支援！”一听来报我急忙吩咐他，
“大人！”我惊讶地看向他，他狭小的阴目里尽是冷然和不屑，他叫我大人而不是将军，这也就是说──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发号施令了。”他冷冷说道，
心下了然，我沉声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请将帅印交出来。”冯军师一脸阴险恶笑，
“混帐，现在前线危急，你们却在这里起内讧！”我愤然大骂，想起明德还在战场上，又是担心又是愤怒，
“打仗的事自有我们来处理，大人你只是朝廷派来的招抚使，我惟恐将军帅印你拿不稳，还是交出来吧！”崔怀稹突然上前，我连忙后退几步，作出防范之势，
“如果你现在交出帅印，我还可以留你全尸，”他进一步逼近，目光寒冷，“如果你假冒朝廷二品官员的事被皇上知道的话──”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心内一惊，原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才敢大胆逼我交出帅印，
“怎么年大人没有告诉你吗？”冯元彰奸笑道，“对我们来说，兵部右侍郎被刺杀已经不是秘密了。年总督没有杀了你，我们还真是意外！”
“是你们！”我大叫一声，心内又是震惊，刺杀朝廷命官，这些人果然是阴险狠毒之人！我环视帐营里突然增加的士兵，知道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了，可是，明德还在战场上！他为我策划这一切，我铁定不能教他因我丢了性命！
“来人，传本将军命令，派八千精锐兵出城支援！”我手举帅印大喊，帐营内的士兵们纹丝不动，看来现在整个军营里恐怕尽是崔怀稹和冯元彰的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我心头，
“报告将军，魏将军难敌进攻，要求回城。”报急的士兵冲进来，在看到帐营内抽刀相向的众将士时怔了下，
“传令下去，拴上城门，前线将士不准撤退，誓死抵抗！” 崔怀稹冷声吩咐道，
“将军，”那小兵迟疑地看向我，在看到崔怀稹阴狠的眼神时蓦地住了口下去传令，
“看来今天难逃你们之手了，”我咬牙道，视线冷冷扫过崔怀稹、冯元彰，“我实在很怀疑，此等借刀杀人之良策，是谁献的？”
“我们也不怕跟你说了，”冯元彰得意阴笑道，“这是我们和西宁军串通好的，好利用这次西宁军的偷袭除掉魏青扬和张明德那不知天高地厚、屡屡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的臭小子！”
“好处呢？他们为什么要帮你们？” 我蓦地除起冷眼，好个诸葛神风啊，好个反间计！
“军师，不要跟他罗嗦！”崔怀稹谨慎地打断得意忘形的冯元彰，他冷眼扫向我，
“最后问一遍，交，还是不交？”
耳边传来战场上呜咽的号角声，我心内如炼狱，不用他们明说，我也知道诸葛神风跟他们作了什么交易，可是，为什么是他？澈的义父，为什么是他？！
“帅印，”我慢慢抽出随身的配剑，“我誓死不交！”
说着我大吼一声蓦然出手，向门口的士兵刺去，那士兵猝不及防中剑倒地，我咬牙抽出滴血的剑飞身跳到帐外，
“杨副将！”在看到帐外的人时，我蓦地停下了脚步，
“杨灏，如果你想保全在军中的位置，今天的事你最好是不要插手。” 崔怀稹冷冷的声音就在身后，杨灏面无表情地冷眼看了看崔怀稹，又看向我，没有说话。
“杨副将！”我来到他面前，拿出怀里的帅印交到他手上，沉声道，“大军，就交给你了！”
我边说边定定看进他眼睛深处，我赌，虽然我逢赌常输，无论如何我赌这一次，赌他的信任，赌命！！！
时间停止，直到他眼底的冷然逐渐变得热烈、坚定、坦然，看到他重重地点点头，我微吁口气，翻身咬牙提气往城墙上冲去，
“不用追！”身后传来崔怀稹冷绝的声音，站在墙头上的我猛地回头，忿恨的眼神射向他，和他后面的冯元彰，
“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着，我纵身跳下城门紧闭的城墙
（三）
我夺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往战场冲去。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吼叫声充斥在耳边，我挥动手里的剑，这是澈留给我的宝剑，杀人不见血，今天，就让它陪我饮尽热血吧！
我策马往前冲，心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进重围，冲进去！身上的战炮渐渐浴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死在剑下的战士的，我眼前开始模糊，鲜红的颜色刺盲了双目，脑海里浮现明德的脸，他总是耍帅地扬起嘴角微笑，有时候眼眸深沉得教我不敢直视，从当年在宫外的第一次相遇，到他舍身救胤禛和胤祥，再到陪着我一起出宫谋生，到如今陪我远赴战乱之地，他对我，才是真正的不离不弃啊，所以，我又怎么可以放弃他？！
“将军！”耳边的呼声让我看清楚了眼前，叫我的是程艮，
“将军，你怎么来了？”他喘气大喊，冲到我身边，“将军，敌军凶猛，你千万小心！”
“有没有看到张军师？”我看他身上鲜血不止，心里紧紧拽着，
“他们被困在前面的包围中，”程艮大声回答道，见我勒马往前冲，他紧紧护在我身后，替我挡去了身后的攻击，
“将军──”听到身后有人落马的声音，我立马回头，
“程艮！”我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冲回去，只见他胸前中箭，气息将咽，见我难抑悲伤，他突然笑道，
“将军，战死沙场对我们来说是无上的光荣。”
一听他这话，雾气漫上了我的眼眶，
“家里还有爹娘在等我回去，我相信这战争一定能结束！”
“程艮，听说你老婆给你生了个胖小子，你还没回家看过吧？”
“我一定赢了这场仗作为礼物送给我儿子，让他为我这个爹爹骄傲！”
“我也要赢了这场仗，到时候衣锦还乡，翠儿的爹就不会再因为我没有出息而不把她嫁给我了。”
“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声音骤然停止，我心里不可自抑的强烈的痛起来，
明明，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啊！明明还有那么多的期待和等候啊！明明是那么的不甘心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大喊一声，发疯似的抽马向前冲去，从来没有的痛恨和愤怒让我烧红了了双眼，我出手愈发的狠绝起来，眼前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溅满了脸庞。
“王将军来了！王将军来了！”耳边传来欣喜的呼声，零零落落的，伤亡如此惨重了么？连欢呼声都失去了气势！
“将军！”是魏青扬，他浑身是血
“你怎么样？”我边问边挡去身边的袭击，“我义弟呢？”
“谁让你来的？！”厉吼声让我一怔，我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伤痕累累的明德，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红了双眼，大骂道，“你有种！没事喜欢显摆，根本不懂打仗还敢上战场，你不想活了吗？！”
“难道你就懂？”明德也骂道，“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吗？别人的生死都要管，活腻了现在跑来送死了是不是？！”
他严厉的吼声让我一阵哽咽，强忍许久的泪水还是落下了，
“是啊！我是来送死的！”我边哭边挡去周围的攻击，“你都不怕死了，我陪你何妨？”
“我死活与你何干？！”
“你是我弟弟！”我大吼，“是我非常重要不可缺少的明德弟弟！”
“笨蛋！”怔忪稍许的明德已经驱马来都我身边和我并肩作战，“不见公子澈了吗？忘记来的目的了吗？”
我怔忡失语，澈吗？我举头朝前望向远处停驻的西宁军，只是这百里的距离啊，难道就是生死之隔？甩头笑笑。
“你才是笨蛋！”我骂道，“谁说我们一定会死的？你师傅说我可以活到八十！”
明德定定注视着我，我倔强地迎头回视，半晌，他眼神一转，微扬起嘴角，笑道，
“既然来了，那就并肩作战吧。”说着，他也挥动长矛攻向不断来袭的西宁战士，是啊，并肩作战，九死不悔！
（四）
在魏青扬和明德的布置带领下，我们渐渐逼退了西宁军派出作战的战士，也渐渐逼近了停驻在百米外的西宁大军前，我看到立于马上身着紫色战炮的男人，大喊一声提剑向他冲去，明德阻止不及，只好紧跟在我身后，
“停！”我到了近前的时候那紫炮男人突然作出停战的手势，他身后的蠢蠢欲动的西宁军立马安静下来。我看他一脸胜券在握的笑，相较自己的狼狈，他眼底的轻视让我愤怒至极，
“冷静点儿！”明德出声阻止我道，
“擒住他，起码可以拖延时间！”我暗声道，
“你看看他身后的西宁军，再看看我们身后的士兵，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他们要杀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擒住他谈何容易？”明德蹙眉，我知道他说的话丝毫不假，可是心里的不甘让我无法罢休，我朝前看去，眉头紧锁，
“城之助，”我勒马向前，明德紧紧跟在身后，“公子澈呢？”
城之助稍怔，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的笑，只见他朝身侧的士兵小声说了什么，那士兵连忙下去了。
“你认识大哥？”他挑眉问道，
“岂止认识？！”我冷笑一声看向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一对决？”
“跟你？”他虚笑里轻视的意味很明显，
“怎么？你不也是我箭下败将吗？”我挑衅嘲笑道，“那日如果不是我故意，你以为你人头还会安好地在脖子上？”
见他动怒，我心内大喜，
“好，我跟你对决！”他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但是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们对决的时候派兵突袭？”我等着他的承诺，
“我们对决的时候两军休战，” 城之助微微眯眼，这神情，跟他大哥假扮鬼医的时候，很相似，
“好！”说着，我挥剑向他刺去，他挥动手里的长枪，一面沉着地接下我攻击，一面沉声问道，
“这把剑是大哥的，为什么在你身上？”
“等你大哥来了再问他不就知道了！”我边回答，边卖力地出招，
“你的招数──”他纵身跳开，长剑已经削乱了他额前的发丝，
“是大哥的武功！”他逼近我，“你到底是谁？”
“打赢了我再说！”我使力挣脱他，剧烈的动作使我眼前一阵眩晕，该死的，是失血过多了吗？我暗咬牙，无论如何要撑到杨灏派兵支援啊！
激战半个时辰，我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一阵强烈的劲风扫过来，我步伐沉重，料定自己是躲闪不及，闭上眼睛等待接受这致命一击──
“唔！”我应声倒地，头盔滚落，白发散下，但身上并没有感到疼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却只能看到刚才和城之助较量的战场上两个模糊的身影，笨蛋，是明德那个傻瓜替我受了那一枪吗？我挣扎着，想要探个究竟的念头促使我站了起来，
“说好了，不许插手！”我一步步走近，在看到长枪自明德背后穿透而出时，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
“你是明德，非常重要，不可缺少的──” 他回头笑着，鲜血自他嘴角流下，
耳边突然喧哄起来，是杨灏么？他终于赶来了！眼前的西宁军蠢蠢欲动，战争，随时会再度开始啊，我突然觉得空虚，就象濒临溺亡的人手里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无力、无望，我真的，很讨厌战争啊！我朝明德笑了笑，转向魏青扬，缓缓开口道，
“杨副将赶来了，无论如何，带他回去！”我看向明德，如果姐姐最后都无法保全你的话──哪怕只是你的尸体，如果不能让你完整地回去，姐姐即使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吧……
身体缓缓软了下去，意识开始涣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我竟然听到了城之助下令退兵的声音，怎么可能呢，他都快要成功了，怎么可能退兵呢？是幻听吧，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远方，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还是没有见到他，澈，还是没有对你说，爱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