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牢狱之灾 ...
-
当巡抚衙门的官兵来拿人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朦胧中听到外面嘈杂杂的，间或听到有人嚷着我的名字。
“什么事？”我穿好了衣服推门出去。
“四妹。”三哥冲过来站在我前面，似乎是在保护我。没见二哥和五弟，应该是去忙酒楼的事了吧。
“我们是巡抚衙门当差的，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凶犯。”为首的官兵说道，“你是不是乔玉？”
“正是。”
“来人，拿下！”那官兵冷冷吩咐道。
“等等，你们巡抚衙门拿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不悦道。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现在请回去跟我们雷大人说清楚！”那官兵眼神示意，众兵围上来。
“既然是衙门抓人，请问公文何在？”三哥继续护着我问道。
“放肆！我们大人要拿人还用得着公文吗？你再阻拦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也带回去！”那官兵恶狠狠道。
“三哥，”见十三要发作我忙拉住他，“我什么都没做，去一躺有什么要紧，别担心我。”
说着我就跟着那群人去了巡抚衙门。
“大胆刁妇，你还不将昨晚如何残忍地杀害犬子的经过从实招来！”坐在台上哀怒兼有的应该是雷万年吧。
“那人渣死了？”我问道。
“放肆！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官就不客气了！”雷万年怒急骂道。
“真的死了？还是你父子俩勾结起来想陷害我？”我不急不火道。
“来人，抬上来，传验尸官！”雷万年哀戚的神情不似有假，难道雷威真的死了？要不然雷万年眼里毫不掩饰的仇恨是为何？
遮尸的白布一掀开，我就退到一边呕吐起来。虽然我痛恨雷威，但是凶手将尸体拦腰砍成两段，这手法也太凶残了！
“回大人，”验尸官验尸完站起来回话，“从尸斑沉积情况来看死者死于昨夜亥时左右，一刀毙命。尸体被一刀残忍地分解成两段，凶手力道相当大。而且我还检查出雷公子肩头中了一刀，是锋利的匕首所致，另外，他那里（我不知道清朝是怎么形容的，^^）也被割断。”
“居然能一刀分尸，力道这么大，手法这么残忍，一定是个男人。”
“谁那么残忍啊？”
“凶手跟死者肯定有深仇大恨，要不然怎么这样糟蹋尸体？”
大殿外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是凶手。
“现在你相信我儿子真死了吧？”雷万年怒道，“你还不招认？！”
“大人，我没有杀他。”我争辩道，事关人命我不得不辩解，本以为雷威是因为我那两刀血流尽而死，现在看来凶手另有其人。
“传悦来客栈掌柜和朱旺！”雷万年眼里的杀意不掩，捉拿我前来，只怕他早就做了一些准备，我突然有重不祥的预感。
“回大人，”悦来客栈的掌柜跪下来颤兢兢指着我道，“昨天傍晚时分，这位姑娘先到了我客栈订了一间客房，接着雷公子就来了，雷公子进的就是她的房间。接下来我就没有留意”
“这也只能说明我昨天傍晚见过那垃——雷威，不能证实我杀人吧？”我反驳道。
“你有没有看清楚这女人和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客栈？”雷万年问另一个人道，这个叫朱旺的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
“小的看清楚了，当时是戍时末（晚九点），这位姑娘扶着雷公子出悦来客栈，因为她一头白发很显眼，所以小的留意到了，对了，当时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们俩合力架着瘫软的雷公子，我当时以为雷公子是喝醉了，现在才知道，那个时候雷公子只怕是被她下药弄晕了。”朱旺在看到我冰冷的眼光时有些害怕地躲开了视线，“我，我我跟踪他们到了杏花林，接着，接着就看到这位姑娘行凶。”
“你说你看到我行凶，我问你，我当时用的什么凶器？”没想到会有人跟踪我们，我心里气恼。
“是，是一把大刀！”
“胡说！”我骂道，他说看到我和公子澈搬雷威出来是真的，但是跟踪我们明显是撒谎之词，不然他怎么会睁眼说瞎话，我用的分明是匕首！
“我没有胡说，雷大人。我真看见了，这位姑娘和另外一个男人扶着死者去了杏花林！”
“凶手能一刀分尸，请问我一介女子怎么做到的？”我气急道。
“你，你满头白发根本不是正常的人，你肯定是使妖术杀的人！“朱旺颤抖着回答。
“不是有同谋吗？！”雷万年同时拍案道，“你快把那男人招出来！”
“没有合谋！”我咬牙道，这朱旺应该是被雷万年收买了做假证。
“既然你这妖女不肯招出合谋，本官自然有办法找出他来。现在你杀人罪证确凿，来人，把这妖女关进大牢听候再审！”
雷万年蓄意陷害，甚至不惜放过杀死自己儿子的真凶也要治我的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小姨死的时候康熙怒急下将我关进大牢，不过才三天，没想到这次真的坐牢房了，而且是死牢——那天将我关进大牢，三天后再审，但是第一次上堂做证的朱旺却暴死家中，雷万年一口咬定是我买凶杀人灭口，我看真正杀人灭口的应该是杀死雷威的真凶吧，他杀朱旺只怕是因为那天在公堂上朱旺说跟踪了我和公子澈，如果我猜得没错，雷威应该是在我和公子澈走后不久就被凶手杀害，如果朱旺真的跟踪了我们，那他可能看到了凶手——朱旺作假证付出的代价是被杀人灭口！如果他没有死，只要有办法让他说出受人指使做假证的事实我自然就可以洗脱罪名，但是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所以第二次案件复审时我几乎无力争辩就以杀人的罪名被判了死刑投入死牢等候案情三省会审后行刑。
义兄们在外面肯定急死了吧，我无力地靠在牢房潮湿的墙上苦笑着，这大半个月以来天天用刑逼供，我自然是抵死不肯招认，但是，我还能撑多久呢？即使是当初在扫叶庄以身试毒也没有现在痛苦，每天都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身体上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如果不是想到外面的义兄们，只怕我早就要自杀了，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谢谢官爷！”有人来了，听声音好象是公子澈，我连忙睁开眼睛。
“你得快点儿，她可是死刑犯，被人发现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牢头可恶的声音响起。
“公子澈，真的是你！”看清楚来人，我笑着喊他。
“你怎么样？”公子澈走近，“本来你义兄们也要来，但是他们跟你的关系，你知道的，所以我代他们来看你。”
“我还没死。”我装笑尝试挪动身体想靠近看清楚他，但是全身剧痛让我撕牙裂嘴不敢动。
“他们对你用刑？！”公子澈语气里尽是愤怒。
“你我都知道这江苏巡抚衙门不过是个黑暗之所，他日我若出去，必顶首先肃清苏州地界上的吏治，亲手斩杀雷万年那狗官！”我豪言壮语道，突然想到这样的话应该是胤禛说的才对，不禁笑了。
“你一定要撑住，我和你义兄们都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公子澈现在只能这样说了吧。
“我称你一声公子兄如何？”我没有回应他的安慰，“今天你就做我一日兄长，我们都不谈生死。”
公子澈深沉地看着我，郑重地点头，“放心吧，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公子兄，小妹谢谢你。”他安慰的话让我的眼泪不自主地流出来，“你和义兄们都尽力了吧，我出不去了是不是？刑期是什么时候，你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别说丧气话！”公子澈又急又气。
“小妹实话跟你说吧，”我想擦掉泪水，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撑不住了。”
良久的沉默，公子澈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无论如何，一定坚持住！”他抬头看着我，眼里决然。
“你知道吗？每天用刑，痛不欲生，我真的受不了了，有时候我真想直接招认了算了，那样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你说这样的话叫我们情何以堪？！”公子澈愤然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为你奔走吗？你却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义兄们对我的情意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
“我迟早会死在这里的。”我小声啜泣道，其实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但是一看到熟人，二十来天所受的所有委屈涌上心头，浓浓的哀伤让我几乎受不住，尤其他明显安慰的话——雷万年根本不打算放过我！
“雷万年就算再妄顾法纪也不敢私自处理刑犯，我们一定能在三省会审的时候想到办法救你出去的，相信我！”公子澈眉头紧锁，“万一不行，你把我招出来吧，那日你想杀雷威是我没有阻止你，我也有责任！”
“不行！”我挣扎着起来，“人不是你杀的！”
“如果我说是我杀的呢？”，
“你明明不会武功，”我叫道，在看到他决然的神情时，我无奈轻叹口气道，“公子兄，你千万别为了小妹做傻事。好吧，我答应你，继续坚持，你们一定要快点来救我啊。”
“相信我，会很快的！”公子澈这次是真的很坚定，“身为你的一日兄长，我绝对不能看着你死。”
转眼间到了八月，三省会审时经三个月，虽然嫌犯乔玉始终不肯招供，也找不到凶器，但三省巡抚为了早日结案互相勾结，硬是跳过犯人的供词给乔玉最终定下死刑之罪，说起来很讽刺，斩刑就在农历八月十五，这一天正好是乔玉二十六岁的生辰。
八月十四号，斩刑的前一天，待煎续发，气氛非常紧张。
拈花居，十三阿哥胤祥焦急地拦住结拜兄弟们：“二哥，五弟，你们信我这一次，如果今晚事情还是没有转机我们明天再去劫法场也来得及啊！”
“二哥，不是弟弟不相信你，明天就要行刑了，今晚是救姐姐的最后机会，我们部署了那么久，一定万无一失。”明德激动地喊道，“就算失败了，我也要陪着她死，绝对不能让她一人赴死！”说话间竟有些哽咽了。
沈君傲低头沉思着，黛槐已经安全护送至城外，酒楼在几天前也解散了，虽然师傅伙计们都舍不得，但是四妹的事情实在不能再牵连更多人了，所以师傅伙计们每人分得足够的银两各自回家了，辛苦了两年的心血也消散了。四妹明天行刑，他请了一批高手准备今晚劫狱，但是——他皱眉看向轮椅上的三弟，他行动不便，现在却不肯提前离开苏州城，而且还阻止今晚的劫狱计划，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三弟，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沈君傲问道。
“总之事情能不能出现转机就在今晚。”十三回答道，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心里惴惴不安。见二哥和五弟沉默不语，他叹口气，道：
“她也是我的义妹，是我亲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想救她，为了她不要我这条命都可以，我怎么会害她呢？”
“好，我们信你。”沈君傲和明德被十三脸上的真情撼动了。
但愿，一切都来得及啊，十三抬头看向夜空中的圆月，心底喊道。
另一头，公子澈散尽家财贿赂雷万年，雷万年钱财照收，却没有放过乔玉的意思，恨得公子澈牙痒痒，他这一日兄长真的尽力了，他摇头道，突然，他眉头紧皱，看来，到了用最后一招的时候了……
亥时三刻，在巡抚衙门死牢里上演着一场丑恶的阴谋。
“本官心里不安，总觉得明天的斩刑会出篓子，这女人有个武功高强的义兄，我担心他们明天会来劫狱。”
“大人，小的不明白，大人为何非要治这个女人于死地呢？”另一个谄媚地声音响起，“别人不知道，难道大人你还不清楚吗？杀死雷公子的凶手根本不是这女人。”
“这女人可不简单！曾途生的案子就是这女人暗地搞的鬼，要不是我找人封了曾途生的口，好险把我也拉下水！她让人四处搜集我的罪证，我可不能留她的命！”
“我和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的愿意为大人排忧解难。”
“你有什么法子？”
“只要她今晚突然死了，明天自然出不了什么状况。”说话者奸笑道。
“好，事成后有你的好处！”雷万年大笑着走出去，剩下的事自然有这条忠心的狗替他办。
“胤禛，永别了，来世，我们不做兄妹……”濒死的乔玉在心底喊了声，接着身体就软了下去。
在京杭大运河上的一艘渔船上，
“啪”的一声，手腕上的绳结突然断开，掉在地上，胤禛心里一惊，蓦地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绳结，这绳结正是乔玉送他的定情信物！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不断安慰自己，一收到十三弟的来信他就连夜赶进宫里向皇上请示，在皇上批准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赶下江南，途中日夜赶路几乎没有停顿过，不会来不及的！
他焦急地走出船舱，江面上渔火微弱地闪烁着，给他一种非常朦胧而不好的感觉，云儿，千万别出事！
子正时刻（0点正），江苏巡抚衙门死牢内灯火通明，雷万年哭丧着脸打量来人，这件案子怎么会惊动当今四王爷呢，他这次是死定了。
“人呢？”
“在，在下面的死牢里。”雷万年惶恐地回答，吩咐人将牢门打开。
那爬在地上白发苍苍的人真的是云儿吗？胤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牢门一开，他大步跨进去，一把抱起地上的人，手里的人已经冰凉！
“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活命！”他满脸寒意，抱起乔玉做出死牢。
“还不快去给我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雷万年气急败坏吼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牢狱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