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安陵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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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牛道士又有些疑惑，“那琼华楼不是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吗？如今天下初定，也不到时候啊。”
“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青祺兴故作神秘，语气里满是对那位的敬畏和忌惮，“琼华楼的确是不能参与人间之事，但是坐落于一方怎么地也有责任保一方平安不是，只要不亲自露面，给个符咒什么的是没妨碍的。那位不是也没有出手吗？不然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厉鬼？”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们不是说什么人跑了吗？难道就是那小道士？”牛道士不耐烦听他们对琼华楼的各种吹嘘，好像琼华楼是他们家开的似的，开口拉回正题。
“没错，正是那师为天！”青祺兴啧啧称奇，“要说那师为天其实也算是本事不小了，才十三四岁就名满天下，可惜啊，他这么一逃，恐怕今后再难抬得起头了。”
牛道长眼珠一转，不再谈那小道士的事，大嘴一张就开始跟青祺兴三人吹牛皮，说自己当初收了多少不知死活的妖孽，最后以一句“你们等着瞧吧，到时候看我出手就把那小鬼给你们收了”作为总结词。
青祺兴三人自然不信，不是看不起他，这事儿都已经出了有将近一月了，来的所谓高手也已经是第三批了，到现在都没能收了那恶鬼，就他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半路出家的道士敢夸下这般海口，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牛道士看他们几个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瞧不起自己，用力一拍桌子，吼道：“你们别不信！什么时候你们跟我一道去，我露几手给你们仨瞧瞧！”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强大的气势袭来，青祺兴三人都是心中一震，对视一眼，顾不得再理会一旁叫嚷着问怎么了的牛道士，就起身向外走去。
前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数是琼华楼内的仆役，大概有十几个是被那气势引来的好事者，身上涌动的气息表明了他们修士的身份。
来人一身白衣随风飘动，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黑如墨檀的长发柔顺地束在身后，俊美的脸庞瞬间虏获了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女修的心。
“这位公子，不知是来……”
不等管事话说完，来人冰冷的声音就响起，简洁易懂的两个字。
“找人。”
管事面色一僵，心想你这样是来恐怕找的不是人是茬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个女声制止。
“秦安，退下。”
人群听来女子的声音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
秦娘缓缓走来，淡蓝色的罗裙轻罩，身上再没有别的装饰，因为再美的装饰都是多余，它们绝对配不起主人的娇艳。臻首娥眉，琼鼻高挺，肌肤胜雪，削肩圆润，纤腰如束，世间一切夸赞的词句用在她身上都还差一分才能描绘出她的美。
伴随着她的步伐，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铃声阵阵响起。空灵的铃声惑了众人心神，只觉得她就是误落凡尘的仙子，高贵圣洁不可攀。
秦安退到女子身后，低垂了头顺从地站着。
“贵客远道而来，秦娘未及远迎，还望见谅。”秦娘对来人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那人气势是强，但他们也没想到他竟能让琼华楼都这般礼待。
更让他们感到惊愕的是，秦娘如此低姿态，对面那男人还是一副冰山样。
牛道长这时候才跟着三人到了外院，踮着脚尖向前面望，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一怔，忙遮了脸就弯腰向下躲。
青祺兴无意中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想这道士是不是得罪了来的这个男人，要真是这样不如推他出去试探一番来人深浅。如此思量着，青祺兴故意问道：“牛道长，你这是怎么了，找东西吗？”
“啊？”牛道长干笑，“对啊，掉了荷包。”
信你才怪！
那边白衣男子不知突然发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转头看向秦娘，像是才看到她，一拱手，开口道：“这位就是秦娘吗？久仰，我就是来个来凑热闹的闲人，祈安处处凋敝，无处可去，这才来请秦娘收留的。”
安陵襄笑得真诚，叫人实在难以想象着有如此温柔表情的男人之前会摆出那般骇人气势。他笑着看向秦娘的眼睛，四目相接，两人之间似是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在涌动。
秦娘直觉得那男子的眼里有深不可测的漩涡，要把她整个吸进去。
身边的秦安看自家主子不对劲，轻咳一声提醒。
她这才惊醒，心中暗叹这男子果然不凡，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扰乱她的心绪，念力远远在自己之上。秦娘微微垂眸，再看向男子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清雅高贵。
“公子客气，敢问公子是？”
“哦，”安陵襄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表明身份，整整衣冠，肃然道：“在下内山弟子，安陵襄。”
秦娘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内山弟子？”
“正是。”
“可有凭证？”
“内山弟子，从来不需要凭证。”这句话他却并没有说出口，而是以内山诸脉共通的秘法传音给秦娘。
秦娘确信来人身份之后，再怎么镇定也无法隐下心中的震惊，转身看向众人，“诸位劳累，请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违背秦娘，纷纷散去。牛道士看都不敢多看安陵襄一眼，跟着青祺兴三人回了北院。
安陵襄看着他们几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秦安，去为安陵公子准备内院最好的房间。”
“是。”
秦娘看周围人都散去，向前一倾身竟是跪了下去，恭声道：“琼山三十九代弟子秦娘拜见师叔。”
安陵襄安然受了她这一礼，抬手示意她起来，才缓缓开口，“我是西山弟子，并非琼山一脉，你不必如此多礼。还有，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找个人。”顿了顿，安陵襄故作不经意地问：“那边是哪一院？”
秦娘抬头看向安陵襄所指的方向，回道：“那是北院。”
“我住北院就成了。”
“只是北院简陋怕是委屈了您……”
安陵襄摆摆手，径直向北院走去。
身后的秦娘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神一黯，内山向来不问俗世，只有琼山因为功法特殊经常接触凡尘，这次西山莫名其妙派来这么一人，实在没法不叫人猜疑。她不过是凭着外门弟子的身份就能达到这种地位，内山正统弟子前来难道是天下大势另有变化？
不论如何，还是先将消息传回内山，等师父的回复再说。
那厢，牛道士回到北院就躲进自己房间再也不肯出来。青祺兴三人索然无味，也就各自回房打坐修炼去了。
安陵襄顺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准确地找到牛道士的房间。
叩叩叩。
“里面没人！”
安陵襄汗，你敢不敢装得有诚意一点！他也不跟里面的人打马虎眼，直接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棉被下明显地拱起一个人形瑟瑟发抖。
牛道士躲在棉被里听听许久也没什么动静，露出一只眼睛打量房间之中，却没看到人影。难道就这样走了？棉被一掀，大叫一声：“哈！”
床前，安陵襄和牛道士面面相觑。
“你喊什么啊？”
“不知道啊，吓唬你”
安陵襄好整以暇，抱着手臂不急不缓地说：“说吧，干嘛要撇下我自己一个人溜过来。”
牛道士有些尴尬，抬手摸摸鼻子，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胡须，骤然腰杆一挺，“你这人好不讲理！贸贸然闯到别人房里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为我就怕了你的吗？你给我出去！”
万万没想到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这丫头还要抵赖，安陵襄看着快要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哭笑不得。不过嘛，安陵襄眼珠一转，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天不让你乖乖自己承认，我这个七师兄让给你做！
安陵襄忽然凑近，仔细地盯着牛道士看。
“喂，”牛道士不耐地推他，“你靠太近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安陵襄一把紧紧握住眼前晃来晃去的手，专注地望着他，轻声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牛道士想抽回自己的手未果，只好侧过脸好让自己不用跟安陵襄对视，“你认错人了。”
安陵襄倾身靠近，一手握着他的下巴迫他正视自己，眸里包含着深情，“刚才在外院，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牛道士看着眼前放大了的脸，感觉不妙，没搞懂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安陵襄轻嗅，“所以我才会把你错认成别人。既然我们今生不曾相识，那一定是前世就认识的吧？”
牛道士伸手撑着还在继续靠近的某人，脖子用力向后仰好避开他“火热”的眼神。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他拉起牛道士的手放到唇边轻嗅，“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够了！”
“不，不够，我还没说完呢……”
牛道士缩回自己的手，打个冷战，快要哭了出来，“我认输了，我恶心不过你！你给我放开！”
安陵襄继续装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说出自己的……”
“别，”牛道士捂住安陵襄的嘴，“算我求你了，七师兄，千万别把那个字说出来。”
“不装了？”挑眉。
“不装了。”乖乖地低下头，好让安陵襄一爪子拍过来。
安陵襄坐起来，翘起腿，潇洒地一甩身后的长发，“还不快变回来，你这个样子看着真难受。”
夭摸摸自己受创的头，躺在床上装死，有气无力地回：“我也想啊，但是变不回来了。”
“你说变不回来是什么意思？”安陵襄回头看夭，后者正绕着自己的胡子玩儿，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是换颜丹？”
“嗯。”
“丫头，你恶不恶心！”安陵襄一下子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大了望着她，嫌弃地甩甩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夭“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只手撑起脑袋，扬起下巴动动自己的胡须，“恶心什么呀？我的胡须多潇洒啊，嗯？”那个上挑的语调瞬间让安陵襄想起自己刚才似乎还碰到了那东西，胃里一阵翻滚。
换颜丹是乐悦霖亲自研制的偏门丹药，只有一个功效，就是能够帮服用者改头换面——是真的改头换面，脸上的皮肤会彻底变化，包括毛发，胎记等都是现长出来，童叟无欺，绝不做假。乐悦霖的炼丹本事可不是吹的，绝无任何副作用，否则夭那么精明才不会胡乱服用。只是服下之后就来不及后悔了，保持改变后的容貌十天，因为换颜丹并非毒物，自然也就没有解药。
安陵襄一直有种怪异的思想，觉得胡须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哪怕是最脏乱的动物身上的毛发都要比人的胡须洁净得多（天知道他这种想法是哪里来的），看都不肯看一眼。他原本以为夭是易容贴的假须，谁知道那竟是换颜丹催生出来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碰到了夭那瞬间长出一尺长的胡须之后，他能忍住不掐死这个“小师妹”，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安陵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