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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山行 ...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青祺兴和昏介本来就清楚这货的德行,但对他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在琼华楼四院的诸位之中怎么也排在上游,就算那牛道士真有几分本事,也断没有吃亏的道理。于是他俩也就站在一旁静观,顺便也可以试试牛道士和他身边那人的深浅。
      谁知道事情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别说是跟人家交手了,整个过程之中,除了召唤出自己的兵器大吼了一声之后,庞甫根本就没有出招的机会,直接就定在了那里,保持着奔跑中的姿势,看起来甚是可笑。
      他们俩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若是庞甫跟这道士动手落了下风,他俩还能仗着人多硬着要一个说法,可是人家明显就不是跟自己一个层次的,俩人不自觉就已经在想着退让了。
      他们甚至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出手,不论是牛道士还是那个安陵襄。他们俩非常有默契地忽视了一旁咋咋呼呼叫嚣的牛道士,齐齐看向一旁宠溺地看着牛道士的安陵襄。那神情……啧,俩人俱是一抖,太恶心人了!
      青祺兴努力平复自己因为惊恐(和恶心)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对安陵襄说:“安陵公子,庞甫年纪轻,一时意气,得罪了两位,望公子见谅。”
      安陵襄看也没看他一下,摇摇不知哪里抽出来的折扇,悠哉开口:“无碍。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小孩子家爱闹,就由他们去。”
      青祺兴在一旁干笑,“庞甫他……”
      安陵襄望天,“我已经说了,不关我的事。”
      青祺兴只好回头找牛道士说情,后者正凑在庞甫跟前,一根手指戳着他身上的肌肉。
      “道长,你看……”
      牛道士哼了一声。别过脸不拿正眼瞧他。青祺兴便跟着转过去,面向他。
      “道长勿怪,三弟实在是直性子,就是脾气爆了点儿,本性不坏的。”
      “我本来看你们三个顺眼,不想跟你们为难。你们都是看到的,可不是我惹他,是他先吼我的!”
      青祺兴左脸抽搐,干笑,“是,是。”
      “你们跟我赔礼道歉,我就放开他。”
      青祺兴正色,深作一揖,“我们兄弟给道长赔礼道歉,道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好了,”牛道长大手一挥,“我原谅你们了。”
      青祺兴一喜,朗声问道:“那道长可以放开三弟了?”
      “哎,”牛道长挠挠头,“我也想啊,但是……”
      “但是?”
      “我不会啊。”
      青祺兴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尽了,“你二人是在耍我们兄弟玩吗?!”
      “你这人,怎么就急眼了呢!”牛道士眼睛一瞪。青祺兴硬是咽下了涌上喉头的一腔热血,咬牙切齿,“你还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我能怎样?这事你们得去问他啊。”牛道士下巴一扬,指的正是安陵襄。
      昏介在一旁跟着看自家大哥被人家戏耍,实在按捺不住,“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正要向前与牛道士对峙,却被青祺兴拦下。
      青祺兴裆下昏介,额上青筋暴起,硬是咬牙忍下,对着安陵襄一抱拳,“安陵公子又怎么说?”
      安陵襄终于把目光收回放到了青祺兴身上,清清浅浅地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和……牛老弟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多不方便做,实在是很烦心啊。”
      他和夭都是内山弟子,太多干预俗世不仅会找来天道不满,还很有可能会扰乱人间秩序。所以他必须找一张嘴来替他说话。
      青祺兴听出安陵襄话里的意思,怔怔地看向他,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轻易就甘心屈居人下,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形势终究比人强,忍一时并不代表就忍一世。最终,青祺兴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那人的实力摆在那里,相信跟随他自己三人不会吃亏。
      想通了之后,他也就不再坚持,恭声道:“青祺兴三人愿为公子分忧。”
      “你能代表你们三人吗?”安陵襄斜睨着他,淡淡地说。
      青祺兴回头看向昏介,后者明白大哥已经作出了决定,叹一声气,走到青祺兴身边,同样恭敬地表示自己愿意臣服。
      安陵襄得意地看向夭:怎么样?我就说肯定行的吧?
      夭不客气地回望:哼,要没有我的配合,就凭你?
      两人双目相接处火花四溅。最终,还是安陵襄败下阵来。没办法,大眼瞪小眼这项比赛,他从小就没赢过。
      安陵襄丢个眼神给夭示意她把庞甫放开。
      庞甫虽然是被定住了,却依旧是知道周围发生的事的。一方面,青祺兴和昏介能够这样为他妥协令他感动,另一方面作为被定身的人他才是对对方两人实力感受最为深刻的一个。
      所以被解开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同青祺兴二人站在一处。
      “那么你们三人便宣誓吧。”
      “我,青祺兴,向天起誓,今臣服于安陵襄,有生之年,愿效犬马之劳,绝不背叛。”
      “我,昏介,向天起誓,今臣服于安陵襄,有生之年,愿效犬马之劳,绝不背叛。”
      “我,庞甫,向天起誓,今臣服于安陵襄,有生之年,愿效犬马之劳,绝不背叛。”
      三人并没有多加犹豫,既然是已经决定了的,他们本来也就没想过后悔。不然,有违本心是会酿成心魔的。
      “安陵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青祺兴是大哥,率先开口。
      安陵襄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们,挥手叫三人退下。
      看到三人离去,夭才开口,“真搞不懂你图什么?他们三个修为不高,收了有什么用?还不如我的小尾巴呢!”她不是因为那三人小看她的本事就故意给他们小鞋穿,一定不是!
      “很多事情,都不是小尾巴能办的。有人替你跑腿你还不乐意?”
      “哼,只怕到时候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成了累赘。”夭一早出来就是想单人单“尾”闯天下的,有安陵襄这么个麻烦就够头疼的了,没想到这个麻烦还又弄来三个小麻烦,心里老大不乐意。
      要换别人也就真以为夭是真的不乐意了,可是安陵襄是谁?他可是从小看着夭长大的,单凭一个眼神就知道夭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于是也就不理她,兀自撑起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半卧,“别装了,你要是真的不乐意,刚才还会那么用心地配合我?直说吧,你又想干嘛?”
      “嘿嘿,”夭被揭穿了也不恼,凑到安陵襄跟前神秘兮兮地说,“七师兄,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秦娘不让人们去那什么清源山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为什么。”
      夭转转眼珠,推推安陵襄,“师兄……”
      “嗯。”
      不死心,再推,换上撒娇的语气,“师兄~~”
      “怎么?”
      “你把阅蛊给我好不好?”
      安陵襄睁眼看她,“你要阅蛊做什么?”
      低垂着眼睛的夭手里揪着安陵襄的头发一圈圈地绕,“就是……好玩嘛。”
      “有什么好玩的?你玩小尾巴不就好了。”安陵襄盯着自己的头发不理她。
      躺在某人袖子里无辜的小尾巴躺枪。
      夭一把抱住安陵襄,撒娇地蹭蹭,“七师兄你最好了,就把阅蛊给我嘛,我保证不乱玩!”
      “信你才怪,”安陵襄推开某人的头,“在你变回去之前不要离我太近!真是,嫌弃死了……”
      “那好吧,不给就不给。”夭闪到一旁,拉拉袖口。
      她这么容易就松口,反倒让安陵襄感到奇怪。他从躺椅上弹起来,招招手示意夭靠近。
      “做什么?”
      “叫你过来就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哼!你不是嫌弃我吗?”夭鄙视他,偏不过去。
      安陵襄笑眯眯望着她,“乖,你过来,给你个好吃的。”
      “切!”太小看人了吧,当她三岁小孩儿吗?
      “你还记得上次三师兄给你吃的仙桃吗?”安陵襄一咂巴嘴,陶醉地闭上眼睛回味,“那可是好东西啊,传说那是采自夸父逐日时留下的那桃木手杖化作的桃林,甜美多汁,入口即化,还能增加二十年的功力……”
      “咕”。
      夭用力咽口水的声音近在咫尺。
      安陵襄得意地笑,睁眼果然看到夭趴在自己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左手食指在她眉间迅速一点,闪身便出现在了房内,留下夭在原地莫名其妙。
      “丫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娘说你办事没分寸,叫我封你七成功力,省得你捅出大乱子来。”安陵襄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夭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安陵襄!陵襄!襄!”
      两只在树梢调情的长尾雀惨叫两声跌了下来。
      琼华楼二楼的琴音响了一整天,据说那是一位叫古珊的琴师,数月之前和她的姐姐一起来到此地。正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姐姐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可怜她一人孤苦无依,不敢只身上路,便留在了琼华楼,或许还是想等她姐姐回来吧。
      夭从前厅用过晚膳听够琴回来的时候,安陵襄正在房间打坐,烛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夭看他一眼,回身去厨房端了碗参汤来,放在桌上后轻轻掩上房门离去。
      房间内安陵襄听到她离去才睁开眼睛,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参汤笑得欣慰,顿时感觉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小师妹虽然顽皮,说到底还是很贴心的。
      参汤味道不错,不过……明天一定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死丫头!
      这就是安陵襄昏睡过去之前脑中唯一的想法。
      奸计得逞的夭在屋顶得意地笑,“哼哼,七师兄你放心,我舍不得就这么丢下你的,明天就到你面前负荆请罪。不过现在嘛,”夭扭扭腰拍拍小屁股做个鬼脸,“再见喽,七师兄~~”
      夭离开琼华楼径直去向清源山。没办法,这就好像是跟一个小孩子说千万不要碰柜子里的蜜饯一样,真的控制不住胸腔里那颗澎湃的好奇心啊。
      当晚亥时三刻,夭潜出琼华楼前往清源山。
      清源山位于祈安东面,风景秀丽,山上有一座自在亭是专门为游人准备的,庭边有一处清泉,名曰朝夕,传闻有缘之人可以在泉中看到自己挚爱,千里之遥不再,朝夕可见。正是因为朝夕泉的存在,清源山也成了一处传奇之地,每年到这里来测试自己是不是有缘人的络绎不绝。
      此时夜色如墨,却并不平静。
      尚在清源山脚下,就听见山上传来铁锁碰撞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夭皱眉仔细听听,好像是镣铐,不由感到奇怪。
      “安陵襄不是封了你七成功力吗?你这么贸贸然偷偷跑出来会不会有危险啊?”袖子里小尾巴的声音传来。
      “我又不是去魔界逛街,更不是要大闹天宫,这不过是凡间,哪有那么多厉害人物,三成功力就足够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夭不以为意,她自出生起就在西山长大,有师父师娘还有十九个师兄保驾护航,从未真正遇到过什么危险,混遍内山小一辈中无人敢惹,这世上她还真不信有谁能伤得了她。
      停下脚步,夭从衣袖里掏出一条蓝色绸缎丢在地上。
      “哎呦,”小尾巴可怜兮兮地摸着头上摔出来的包,恶狠狠地瞪着夭。
      “瞪我干什么?再瞪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去关个十几年禁闭!”
      小尾巴委屈地瘪嘴,第一万零一次怨念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抵住美食的诱惑,屈服在了这个坏丫头的淫威下。
      认命地站起来,合起两只小爪子,周身光芒流转,在漆黑的夜色的中一闪而过。再看时,那里的一人一兽已经消失不见。
      夭满意地低头看看贴身的隐身结界,拍拍小尾巴的脑袋,跃起向前飞去。御风术自然比凡人的脚步要快许多,很快夭便追上了前面那批人。隐在一旁跟随他们一同前进。
      当先的是白天出现在琼华楼门前的那个捕头许耀威,他身后跟着的几十名衙役押解着近两百名囚犯。铁制的镣铐将囚犯们锁在一起以防有人逃跑。
      “许捕头,这些死囚不会出什么事吧?”说话的是一个眼窝很深的男子,他看着身后那些死囚有些担心。
      “栗玮大人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按国师说的要求,在各地的囚犯中精心挑出来的,绝对不会出错。”
      栗玮走到一旁,等一个个囚犯走过,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才有说道:“看起来的确是十六岁以下,但是这个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死囚?竟然可以在三天之内凑齐。”
      许耀威哼笑,“栗大人不了解官场上的事,要凑两百名十六岁以下死囚不易,要找两百犯错收押的少年还不容易吗?罪名什么的,不过就是文案工作罢了。”
      “可是,”栗玮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没想到朝廷居然敢这样做事,“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吗?万一传了出去,那可是会引起民愤的啊。”
      “栗大人,”许耀威声音压低了点,“天下初定,圣上降低赋税徭役就是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可是流民四起,总是不利于社稷安定,趁着这次机会解决了这个问题,不正是一举两得吗?更何况,这件事是国师和皇上一同决定的,还有谁能改变得了?”
      “可是这样做,有违天伦……”栗玮有些犹疑。
      许耀威打断栗玮要说的话,一手紧紧地掐着栗玮的胳膊,目光幽深盯着他讲:“我们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可以了。”
      栗玮见许耀威这般坚定,本来心中的不安也被压了下去。死囚也好,囚犯也罢,反正这些人的死活也跟自己无关。人又不是他害的,他只是不作为而已。世上不平事多了,眼不见心不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夜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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