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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浑然不觉以命定 ...

  •   罗兰见师兄也在场,自觉失言,追悔莫及,懊恼不尽,只能退在一旁。
      “哦?领我和师兄前去看看。”我知道纸包不住火了,笑对着师兄,索性坦然道。
      师兄一头雾水,跟着我和罗兰去了我的石阁。我把那个将军的来历详细地说与了师兄,只是隐去了我身子暴光一事。
      他气色通润了很多。但依旧没有醒来。
      师兄果然责备道:“师妹真是糊涂,师父严令,凡闯入凤凰谷者,必杀之,以绝后患,你救了他放他出去之后,很可能要给我们这里带来隐患,师父前些年为躲避仇家,携我们东逃西跑,什么苦都受了,现在总算安定了,你却要留下这个祸患吗?师妹啊,你今天动了恻隐之心,明日指不定,我们就不得安宁!”
      “我,我…….我知道谷中禁令,我并未动恻隐之心,我只是想试试从师父那儿偷偷学来的医术,先救活了他,然后杀了他,师兄你莫要忘了,师父说了,你上次中的毒,还缺一味上好的药引,那就是人的鲜血 ……”我无从辩解,急中生智道。
      “你胡闹!我上次中的冰魄寒毒也解得差不多了…....”
      我伸出青葱细指,印在他的唇间,“师哥快别责备我了…..”
      “你啊,下次不能再任性了”。见我这委屈状,他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不如,我们趁他人事未醒,悄悄送出谷去。”
      “不,我要治好他,用他一点点血,给你配中药。”我坚持道。
      此时已过子时,谷中已是夜深人静,枝头百鸟,池塘青蛙都已经悄悄歇下。
      “一宸,到我的石阁中去睡吧。”不容分说,他已经背着我,进了他的石阁。临走时,我看了罗兰一眼,示意让他好好照顾将军。
      “一宸,睡吧。”师兄已铺好了床。
      他无声在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抱到床上。我愣了愣,内心早已泛起层层涟漪。
      “我去书房读读兵书。”他洞悉了我的神情,却对我我内心的波澜视而不见。
      我躺下身来,诸多往事,转展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我睁眼望向师兄的书房,他清俊的身影在斜照进来的月光里蕴出淡雅的光彩。
      “怎么,睡不着?”他见我起来,轻轻地问道。
      “恩 。”我点点头。
      “ 正好我看书也倦了,我们来下围棋吧。”师兄提议道。
      “那我执白子先走。”取过白子的匣子,我拿起一只只白子,思索了下,“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慢!”师兄作举掌之状,随后取了些梅花酿,“每输一盘,都要自罚三杯。”
      “好,就依师兄。”我见那姆指大小的玉色杯樽,笑而置之。
      我们都专心于自己的棋势。周围很静,静到只有棋子落盘,树叶沙沙的声音,有微风从石窗吹来,让人心神舒缓。一局终了,我的棋力稍不如他,他开心的笑了笑:“赢了三目,娘子承让了。”
      “去,再来!”我饮了一樽酒,迫不及待地道。
      接下来,我果然赢了两局,心中暗自欢喜,后来我又连输三局,待我饮下第十五盏时,我已醉了,胸前沾上大片酒污。此时寅时已过,窗外夜风阵阵袭来。“再来最后一局!”我揉揉双眼,推了推师兄,但师兄不再理睬我,收了棋盘。
      “你的衣裳尽是酒污,拿我的睡袍将就着换上吧。”师兄递上他的锦绣睡袍,照料我睡下。此时阵阵倦意袭来,我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当罗兰叫醒我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不见了师兄踪迹,罗兰说是到较场练剑去了。师父也在较场,叫我洗漱之后快些过去。我募地想起在我石阁里的那位将军,于是顾不上洗漱,披头散发,满身带着酒气,直奔我的石阁走来。
      此时他不但醒来,还上来到我的阁房,坐在我的石凳上,手里还拿着那一卷《三皇五帝》研读。
      虽然他身上带伤,却已面红润唇,然而他的瞳眸深邃,璀璨如子夜寒星,眸色似深沉又冷峻,眼底似有一种吸附寰宇的气魄。我凝神,他倒恢复得如此迅速,定要归功于那山参补血溢气之神效。从他的神情,定也不是平凡之人。可是,他的眼,为什么如此冰冷?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
      “将军伤势好些了吗?”我幽幽地问。
      他的双眼缓缓离开书卷,抬眸看向我,眼中划过一丝诡异之色。嘴角凝着戏谑的冷笑,似漫不经心道:“好多了,何劳小姐费心?”
      我心中惊诧,垂眸一看,这才惊觉我仍穿着师兄的宽大睡袍,睡袍上仍留有大片酒污,青丝凌乱,瞬间困窘不安,刻意避开他的尖锐的眼神道:“好多了就好。”
      我拿过我的锦袍罩上,定了定神道:“将军重伤在身,为何如此勤勉,应该卧床休息才是。”
      本以为善言相劝,他内心会有所动容。哪知他又仍旧研读那沉沉的书卷,双眸连抬都不抬一下,仿佛没有我这个人。只冷冷地道:“小姐只顾管好自己罢了,何须又来多操这份心?”
      我心头一震,这个人,怎么如此傲慢无礼。
      心头正纳闷,听得阁窗外喊了句:“先生来了,小姐该要去练武场与公子练枪了。”
      我一听,这下可惨了,要是给师父撞见了,这位将军性命就不保了。我急忙拿了银甲,慌忙中边穿边冲了出去,挽了师父的手,“师父,弟子这就跟您去较场。”
      回头给罗兰使了眼色,暗示他好生照顾将军。
      此时师兄正在练习枪法,风中传来他的枪尖上凛凛的凌厉。
      我先下马,然后扶师父下了马,微笑道,“师兄武艺又精湛了不少。全赖师父教导有方啊。”
      师父听我由衷称赞,捋了捋墨黑的胡须:“师父老了,你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是令为师骄傲。”
      “对了,宸儿,你的枪法进展得如何了。”师父话锋一转,示意我与师兄比试。
      我取了我的枪,上了马。两腿夹紧马肚,那马长嘶一声,朝师兄那边飞去。
      长枪相交,兵器相撞的声音在谷中回荡。
      可是,昨夜一宿未睡,何况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更有杂念,几个回合,我就败下阵来。可看了看师父沉着脸,我只能强作凝神,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师父不只教我们武艺,内功,还教我们兵法。当我十二岁以后,师父开始教我们枪法,剑法教得少了。他说,剑法只能用来防身,而枪法却可以用来攻城克敌。
      我一直不明白,师父公孙钰驰,戎马半生,十几年前幽居深谷,与世无争,让我们学这攻城克敌之术,有何用处?
      不觉间,已近午时,日上中天,我们这才收了兵器。
      我走回我的石阁,书房中已没有了他专著攻书的身影 ,心中陡然一惊,地下室也没有了他的踪影。
      “罗兰!”一种没有由来的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小姐,将军不知何时离去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罗兰面露忐忑之色。
      “信上写了什么?拿来我看。”我惊怔道。
      “我已康复,足见小姐医术高明,然重任在肩,只能偷生离去,恕不能成全小姐,以鲜血作药引矣。”苍劲饱满的字体,一流书法却分明透露出彻骨的凉意。
      我的思绪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滞,我与师兄的对话,他全听见了?当时他真的醒了?可是我和师兄是在我的石阁中说的,而他那时在地下室晕厥不醒啊。
      “小姐,将军还真以为你要杀他?怎么办?”罗兰问道,
      “我们去谷口看看。”我颤抖的指尖捏着书信道。
      “他定是从悬崖处走藤缆吊船出谷的。”
      师父在谷口布下迷阵,又设下了层层机关,外人如果不解其中奥妙,擅入误闯下,定死于机关的乱箭之下。普天之下,能破解师父此阵法的人恐怕只有师父和谷中的我们。将军如若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罗兰,我们到崖顶看看去。”罗兰没说什么,跟着我上了藤缆吊船。
      这藤缆吊船,船高三尺,宽一丈。我们一直都是用古榕上长的禾藤,去除枝叶,先暴晒三日,然后用貂油浸泡数月,风干,然后制成缆绳,坚韧无比,即便是利剑也不能砍断。用此吊船出谷,安全而又简单。
      我半仰着脸,看着头顶的天空,天色渐黑,月亮躲在了云层里。时值深秋,夜间气温骤降,凉风拂过,更感寒意袭人。山间各种鸟兽发出阵阵幽鸣,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阴森森地,让人毛骨悚然。
      壮着胆子,攀上崖顶。罗兰点了火把,围着谷口的迷宫里转了几圈,仍不见他的踪影。想来他已经安然出谷了。看来他真不是等闲之辈。我心中到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于阵中没见他的尸体,可以确定他得以生还,然随即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凤凰谷的密秘终究是让他知晓了。心中惴惴不安,总担心有大事发生。
      第二天,旭日照常东升,谷中的一切依然如同往日平静,仿佛那位将军从未来过。唯一让我不解的是,我养的那对黑鸽却不见了踪影。那对黑鸽是我入谷那年师兄送给我的,跟随我多年,与我感情甚笃。我心下狐疑,难道他们遭遇了不测。我四处找了几日,仍没有结果,接连几日,怀着惴惴的心,亦不敢向师兄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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