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高议云台颂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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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入水中。众人也跟着轻轻紧随其后，速速潜水而进。
时下并非盛夏，夜间水温早凉，我周身发颤，咬紧牙关，借着微弱的天光，在幽暗的水中顺着水势徐徐向城门基脚处游去。身边偶尔有黑色的游物擦身闪过，让我心惊肉跳，。
至基脚处，果然有一处水流往里流进，心想定是那水洞。正欲翻身游进去，发觉后面有一物狠命地抓了我的脚，我心中陡然惊悚，脑中有水淹鬼的阴影一闪而过，内心更是阴凉恐惧。我不敢回眸去望，思绪千转之间，见有一个水兵，趁我迟疑之际，已游到我跟前，又轻轻推了推我的肩头，示意由他先探入水洞。我恍然大悟，惊魂稍定，见他翻身进去，身轻如燕，又想他心思周到，心中一暖。不多时，他又游回洞口，示意说里面无异。我一个翻身，进入了基脚内侧。悄悄探出水面，里面光线更加暗淡，借光城台顶上几处火把折射下来的微弱的斑驳的火光，依稀可见看到城墙内壁有层层垒砖，诚如所言，从内侧攀爬，既隐蔽又方便。
我与水兵攀着垒砖悄悄上了城楼。城台之上火把燃起，几个值守的士兵手握长戟，倚着城墙酣然入睡。城楼后侧下面的那块平川上屯积着东瀛的十万大军。时下正值四更，正处人困体乏之时，我们五十一人全都登上城顶，他们竟无人知觉，周遭静谧，更显鼾声震天。
我一挥手，几名水兵各引燃手中迷香凑到守军鼻门。那向个值守的士兵闻到迷香，喷嚏连天，待他们睁眼时，大脑早已陷入混沌，纷纷倚墙倒地昏迷。
我轻轻走到了楼梯，凭栏俯视，无数士兵席地而卧，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示意他们下楼各自焚烧迷香使他们昏迷。一路顺利，终于出了层层内门，来到了城门之处，却见四个士兵正在明晃的灯火下喝酒猜拳。想是担心有我方细作混入城台，趁机大开城门，于是紧守不敢懈怠。
此番就非得动手了。几名身怀绝技的水兵悄然上前，乘其不备，以利刃杀之，刀法快如闪电，见血封喉。待结果了他们，才发现城门上有铸铁巨锁。他们迅速到那四名守军身上去摸钥匙，竟无发现。
他们赶紧上前，手握那锁柄，同时运气，试图将那铁锁掰出，哪知那铁锁粗如剑柄，要折断它谈何容易？几次使力之后，那大锁仍安然无恙，水兵们渐渐失去镇定。迷香的效用只能维持一刻钟之久，时间已过去大半，待守军醒来，我们五十一人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水兵们纷纷四下找寻，我环顾四周，见内墙上有一张九江地图悬挂，我欣然，揭开那地图，地图后面徒有粗糙的石壁。思下暗忖，钥匙肯定就藏于附近。正欲到别处找寻时，突然发现那地图下端的用竹筒做的卷轴略为粗些，心中生疑，遂抓起那卷轴摇晃数下，有清脆的金属声传出，于是竖起卷轴，果然有一片钥匙自竹筒中倾倒而出。
水兵心下大喜，大开了城门。十几名水兵高举火把围成一圈，我早先布署在城外的那五千禁军见到火把成圆，知道我们袭城得手，疾速攻入城中，那些刚从迷香中醒来的夺城敌军，还没明白何故，只听得惨叫连连，立时在我军的长枪下纷纷毙命。我军迅速占领了城楼。我只令一千禁军守城，叫他们擂鼓鸣金，一时间鼓声雷动，号角震天。另外四千禁军踏着鼓声，引金铁向城楼后边的东瀛军赫然杀出，此时赵荷也引那五千壮士从楼台西侧出营，副统领余敏引五千禁军从东侧一齐杀出。
这时正是夜半，月色无光，东瀛敌军那时都屯于城楼南侧平地，靠山立寨，沉沉夜睡，好梦正浓。我指挥部众，正好将他们三面围困，单留后面山路，故意纵他们从后山逃走。先前我已令萧逸琛领两万禁军上山埋仗，一待东瀛敌军入山，即用矢石齐下，绝不生留一人。
那班东瀛敌兵，冷不防听见一片杀声震天，一时慌乱，只知敌兵骤至，在黑夜中又看不见我方究竟有多少兵马将他们重重围困。可怜那东瀛名将瞿瑛，哪知是计，只得领大家迷糊着各人的睡眼，一齐奔出营来，欲从城门逃走，城台那一千守军也不去阻拦，只顾擂鼓吹角，东瀛军兜头向前，却见城门早已紧闭。东瀛军更加慌乱，纷纷的都向后山逃生。后山皆是高谷，山势陡峻。就是日间行走，也防失足。夜间天色又黑，心中又急，哪里还顾别的，只向后山逃命。萧逸琛统领之兵，在山上久候多时，一见乱兵蜂拥着向山上逃来，立时矢石齐下，不到半刻，那十万士卒，早已惨烈身亡，若时在白昼，定能看见片片猩红血染了整个后山。
我迎风站立在九江城楼，后山上那惨烈战况尽收眼底。风中挟裹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令我心翻呕吐，还没等到手下将我扶住，我已晕倒在地。
待我醒来，却是三日之后。萧逸琛已经周密部署，在城墙上设置烽火台。又派人抓来那名酒后误事的守军，当众处斩，以儆效尤。另派手下几员强将把守城门。见萧逸琛已安排妥当，心中甚喜。急令大军返回皇都，特留一万禁军留守各处关隘。
战打胜了，东瀛侵略军灭了，我一介女子，却为南越立下奇功，本是无比开心的事，可是想起东瀛那十万芸芸众生却命丧我手，感觉罪孽深重，内心十分惆怅。加上那夜潜水夺城受了寒凉，心气不畅，头痛欲裂。萧逸琛令手下做了担架，让我弃马上架。又在一旁安慰我说：“臣知娘娘宅心仁厚，可是东瀛强寇侵占我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娘娘不杀他们，他们便要灭我们。娘娘是个明理之人，为了南越人民，杀东瀛流寇，虽厚此薄彼，却是天经地义，娘娘断不能为此事郁结成疾，万万保重凤体为是。”
我打量着他，愕然发现，这人身形颀秀，风姿过人，他的面容清雅绝伦，眉眼间更有一种神祗般的灵韵。我凝神细看，越看他，越觉得他与云牧笛相像。
抬眸看见一兵士，五官生得极其精致，一时感到面熟。突然想起那夜水中抢先进入城墙基脚探路之人，心中更是欢喜。我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回娘娘，属下名唤苑旗，乃洛阳人士。”他的笑容如春日桃花般绽出。
我一怔，道：“哦，你也姓苑，洛阳人？那为何流落在南方呢？”
他顿了顿，面露一丝囧态：“属下流落南方，身无盘缠，所以回乡无望。”
见他尴尬，就不再多问，只阖目休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从九江还朝之日，京城子峻已早我一日引大军凯旋回朝。
那天，我与萧逸琛及两万禁军，赵荷及那五千壮士徐徐由神午门进入皇城时，却见城门外面凯歌高奏，礼乐齐鸣。
京城子峻亲自引领百官迎候，成百上千的皇都百姓将神午门外围挤了个水泄不通。大概他们到今天才知道，今日里飒爽英姿，慑杀东瀛二十万侵略军的英雄却是一个年仅十七的女子，更是幽居南越深宫的贵妃。百姓们踮脚探望，都想看清楚这位力挽狂澜，拯救黎民于危乱的女英雄生得何种模样。
入城通道早已锦毡铺路，两侧禁军身着锐甲，手执长戟，庄严目视天子华盖，由高台徐徐向我们迎来。御前侍卫宣读了犒封御诏，赵荷为忠武将军，正四品。萧逸琛为禁军大统领及辅国大将军，正二品，苑一宸为天策上将，正一品。当然，我亦女流，天策上将只作对我的高度肯定，并无军权。
皇上与皇妃分兵击溃敌军，双喜盈门，朝野振奋。当夜就在太极殿上宴请朝臣，犒赏三军。
京城子峻亲赐御酒，与群臣畅饮。朝臣纷纷来拜，赞我巾帼不让须眉。几盏过后，我有些微醉，遂辞了众人，早早回了昭阳殿。
王姑姑，安月，何梅，沐春见我回来，大喜。罗兰见到我，竟喜极而泣。众人侍候我沐浴后，皆已退下，只有罗兰依旧端坐，不舍离去。我把赵荷如何骁勇善战，如何领兵破敌之事说与她听，她又有些羞涩，神色中带着几分骄傲。她又把昨日里京城子峻班师回朝，威震朝野的盛况说与我听。
我微笑，“你可知道他之前向邱元机，伊彰借的那二十万大军归于何处？”
“我只听说邱元机与伊彰受了重赏之后，不好再要那兵权，主动献与了皇上。”罗兰说。
我低低垂眸，却掩不住浅笑：“京城子峻名为向邱伊两位权臣借兵，他其实是要一步一步地削弱他们的势力。京城子峻利用他二虎相持，他一提借兵，其中任何一人都顾及对手的态度，谁都不敢轻易拒绝，致使龙颜不悦，于是京城子峻这一出‘借释兵权’的戏码就稳操胜券。京城子峻心计之深，令人望尘莫及。”
“小姐智慧承袭于袁丞相，又得公孙先生的真传，才华不在皇上之下，普天之下，与皇上之比肩的女子，唯有小姐一人。”罗兰展颜笑道，一本正经。
“罗兰别吹捧我了，论城俯，论谋略，我哪能及他万一？”我幽幽一笑。
“你们在说谁呢？有谁比朕的爱妃更具谋略呢？”一声沉厚的声音响起，更兼一阵馥郁酒香扑鼻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高议云台颂红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