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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半面泪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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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在一楼的一个长会议，白馨走出公司大楼，顺路去对面的咖啡厅要了两杯抹茶星冰乐，也当作是散步锻炼身体。
当她走出咖啡馆的门，一休闲服美男子正迎面走来，不偏不倚停在她的前方。线条硬朗，五官深邃，浓眉大眼。
让她又惊又喜，好多天没有和霍凯见面了，今天却在这里遇见。
霍凯走上前，大大方方地搂过她“老婆，我来接你下班。今天和几个大学时代的好哥们叙旧，带你让他们都认识认识。”
“可是我还……”
她刚接到通知，原定在明天晚上的应酬提前到了今晚。
“又有事？”
“今晚有一个饭局……”
霍凯当然知晓她的顾虑，“哎，你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也不愿来陪陪我吗？”
她思虑几秒钟，“我没有……我陪你去。”
工作已经占据了她的太多时间，她确实应该多陪陪霍凯，更应该收一收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抛弃那些不现实的想法。
霍凯却低下头，诱哄道“我会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家人朋友，但不是今天。”
“虽然你的上司比较高冷，不过你也不用怕他。”
为避免她再次被迁怒，霍凯把她送回了公司总部，眼看着她进了电梯间。
看着玻璃间内那一抹纤柔身影越发朦胧，霍凯依然转身离开了广场。
馨儿，不是我不肯为你出头，而是等你对他失望透了，你就会离开他了。
此时在总裁专用电梯上的白馨也望着在广场上越来越远的身影，继而抬起头，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连霍凯都看出来了，她是怕覃北辰的。
但是，她只会比之前更怕他，因为没有记忆时只是怕他会做让她不安的事，而现在恢复了记忆，害怕之外更有亏欠和愧疚。
都是因为年少时覃北辰给她的爱太多太深重，他太过于宠爱她，甚至比Jerome都关心呵护她。是她太让人失望。
曾经，是覃北辰对她失望透顶。如今，又要霍凯对她失望透顶么？
出了电梯间，本打算安下心来好好工作，可是Verson立刻就告诉她总裁去送Crystal了，晚上直接到水榭园。
于是她把一杯抹茶星冰乐放在陶妮的桌子上，拒绝了专车接送，回家换了身衣服就驱车去了水榭园。
把车停在停车场，立刻就有侍者来为白馨领路。侍者带着她到了休息室，刚好碰见覃北辰在和云无心的经纪人李巍说着什么，不过她们一过来，李巍就匆匆告辞了。
白馨还有领路的侍者都察觉到了，李巍的步伐很焦急，脸色也不好。
还没等侍者退下，覃北辰已经离开办公椅，面无表情道，“跟我去楼下包厢。”
这间包厢丝毫不像现代的包厢，完全建立于一片湖水之上，完全的古典的水榭楼台建筑，客者沿着红木小道、扶着精美的栅栏，柔软的柳枝一直垂落到湖水中，清风阵阵浮动花香，一轮圆月倒映水中，古色古香令人惬意。
他们到了后片刻，就有侍者领着两位外国人进来。一位是加拿大的杰里托马斯，一位是日本的古川佐治。两人都是商场精英，与覃北辰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用流利的英文问候并握手。
接着，覃北辰把白馨推过来，“She is my secretary。”
白馨微笑，用熟练地英文与两人交流，“My name is Bai Xin，but you can call my English name Cinderella。”
彬彬有礼的杰里托马斯冲她斯文笑，“Nice to meet you！”接着用不大流利的中文，“Cinderella，你让人赏心悦目！”
“oh…thank you。”
她今晚的作用有两个，辅助和陪酒。若是对方对她印象好就更好了。
由于不会说日语，和古川佐治的交流有一点障碍，但是杰里托马斯对她很热情，让白馨有些欣慰。
入座之后，几位专业的舞女娇笑着走进来，她们五官精致、步伐轻悄、体态柔美，灵巧地围在三个男人周围。名叫夏蝉和冬雪的女孩分别坐在覃北辰的左右两边，夏蝉负责斟酒，冬雪亲昵地偎依在他的怀里。
杰里托马斯端坐在中式现代沙发上，接受了秋月送来的桂花酿，用中文问，“我的助理告诉我，我们原本是定在明晚喝酒，为什么忽然提前到了今晚？”
早在一个月前就定下了这场酒宴以及明晚的谈判，设置好具体时间也是在一星期前。不过杰里托马斯和古川佐治次日行程太满，原本还想提议更改酒宴时间，可是却不想作为主人的覃北辰今天忽然改了时间。
不同于杰里托马斯的慵懒和古川佐治凌傲的抱臂姿态，覃北辰始终笔直地端坐在沙发上，端正的身影俨然一座坚毅的雕像。
只见他放开冬雪，一双黑眸深邃如夜，“带你们认识认识我的秘书。”
三人皆诧异，可是更诧异的还是后面的答案。
“明天由她和你们演讲。”
他静静地说完，六位舞女继续吴侬软语，杰里托马斯仍旧斯文笑，很给面子地鼓舞道“I’m expect！”春花和秋月围绕上去，三人有说有笑。秋容和海棠陪着古川佐治，古川佐治虽说没有不理会，却总给人感觉不入戏。
白馨静立在亭台之外，初夏的风轻轻吹拂，沉静的表情，羊脂玉般的肌肤，修身的中式现代小礼裙，与水榭一同倒映在湖水中也是一幅动人画卷。
正式会谈是在第二天，今夜只是喝酒。想到这里，她心口有一丝紊乱。
事到如今，覃北辰的意思已经很分明了。
目前还看不出杰里托马斯的心思，但是古川佐治这边明显。所以，她必须从最难的下手。
她取了一只青花瓷杯，斟了一半。抽出桌上的烟雨图折扇，瞧了瞧图上的词，面对古川佐治柔声道，“听说古川先生喜欢中国的诗词，不知是否……”
看似不好接近的古川佐治却来了兴致，“白小姐是否愿意为我朗诵折扇上的词？”
白馨虽然最近名声不大好，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令人舒心的古典气质，确实很适合在这样的环境里诵诗读书。
只见她站在一扇屏风旁，一举一动间，素雅的墨兰旗袍勾勒出适合接吻的玲珑身段。她垂了垂眼帘，睫毛浓密如缦，手执烟雨图扇，温婉微笑道，“那么我献丑了。”
一别之后
两地相思
只说是三四月
已过了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系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
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
二月风筝线儿断
郎呀郎
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她的嗓音轻细柔婉而清甜，吟唱得低而柔，这样的声音或许不适合太过悲伤的文字，然而这轻柔中挥之不去的哀愁又丝丝入心。就像一位在世外独自修炼的仙子，看似无欲无求，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心中的爱人。
古川佐治意犹未尽，情不自禁道，“白小姐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本以为她会为朗诵一段，想不到她居然把整首词完完整整唱了出来。
却让旁边座位上的杰里托马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白馨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从小说英语的人是很难听懂中国古典的。
她先对古川佐治道了谢谢，又转向杰里托马斯，“Sorry，I can explain。”
“No mind！”仿佛怕她误会，杰里托马斯连忙解释，“我喜欢中国。”
“Cinderella，I like you！”
杰里托马斯长相英俊棱角分明，身高一米九五。忽然给出一句喜欢，着实很让人心动。
“oh…thank you。”
她给出如此平静甚至不解风情的答复，在场也没有一丝讶异，就像几秒钟前杰里托马斯忽然对她说喜欢你。
杰里托马斯斯文笑着起身，走上前倾身轻吻了她的手背，她也只是置之一笑。
从前她不喜欢与陌生人过于亲近，不喜欢男人随便亲吻她或是她亲吻他们，但如果只是吃饭牵手，她不反对。现在她也不喜欢，但是至少杰里托马斯看着舒服顺眼，不讨厌又何须再矫情。况且，她现在的身份不就是女伴吗？
一直笑而不语的古川佐治举起前方的酒杯，忽然开口，“白小姐，你刚才倒了半杯酒，我再敬你半杯！”
说着，已经一饮而尽。
她有一丝迟疑，平时几乎没喝过酒，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酒品。
一秒钟后，她回到桌子前，“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馨将青花瓷杯斟满，不动声色地喝下去，随后把杯子横置。
古川佐治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白小姐，我一看见你，就想到了你们中国古装剧中的女子，你让我有一种穿越回千百年前的错觉。”
她笑涡加深，“那么我下次换一身汉服来，先生再看我像不像古代簪花庶女。”
她又回头看向正搂着春花秋月的杰里托马斯，不经意地瞥到了旁边一言不发的覃北辰。他眼神不知游向何处，
此刻已换作夏蝉挽着他的手臂，几乎整个贴入他的怀里，他的手掌在夏蝉的腰肢流连，而冬雪在一旁嬉笑着斟酒。
停住，对上杰里托马斯的笑眼，白馨为自己斟了半杯轻柔说，“托马斯先生，我也敬你！”
“OK！”一向有绅士风度的杰里托马斯给自己斟了满杯表示回敬。
一个多小时后，主客陆续离开现场。六位舞女仍旧围绕三人直到离开包厢，古川佐治与杰里托马斯都与各自的随从一道离开。覃北辰和云无心通了电话，说稍后去接她。
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白馨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她不会喝酒，之前也没有吃醒酒药，一离开包厢就感到些许头晕乏力。
凉水的刺激让她如往常一样清醒，就这么独自出了水榭园，走在晚风中还有几丝微冷。
忽然看见有人停在前方不远处默默地抽烟，橙红的火苗如一盏桔灯，稀薄的灰色烟气散开，坚毅的五官、深沉的眼光在夜色中更为迷离。
她不避讳，走到他的面前，问，“你不去接云小姐吗？”
他掐掉烟头，没有回答，问她，“恢复记忆了？”
只感觉心跳漏了一怕。
她想过继续装作失忆，可是怎么可能。而他到底是太了解她，她恢复记忆不过半个月，或许他更早就看出来了。
“……我的表现怎么样？”她干涩问道。
会这么转移话题……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口才依旧不怎么样，套拢男人的手段倒是进步不少。
他冷静评价，语气不由得嘲讽，“无辜的眼神，柔软的眼光，纯净的瞳孔，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怜惜保护你。”
眼看着他转身离去，她像结冰了般，脸上没有一丝神绪，杏眼里倒映的是前方的路。她轻悄迈步，头顶的盘发被霓虹灯映上一层暗影，水红色的樱唇与素雅墨兰礼裙对比鲜明。
不知如何作答，不知如何面对。
她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幽黑迷离的夜里。他还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抽烟。
这次她还招架得了，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