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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物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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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晶寒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那个童年里,是他最美的梦。也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可他却连做梦的权利都被无情地剥夺了。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也许对于他而言,是件好事吧,从离开它的那个时候起,他的人生便不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夏舟走在那片油菜花地,心里的复杂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矛盾,既想着能够与她碰见的兴奋,可又担心物是人非的紧张。七年的时光,他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过得很好,是否还记得以前那个为她摘下油菜花的自己?
夏树晚,他所谓的父亲,原来当年母亲正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因为父母双亡,却要承担抚养的责任,凭借着自己亮丽的外表很快就引起了夏树晚的注意,当时夏树晚失意正在酒吧买醉,她怀着不纯的动机接近了他,贫穷的她过怕了那种日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因为无力上缴学费,而不得不休学。单纯的她听信了她的好友苏沙美(即是她家对门的邻居冷晶寒的母亲)的建议,安默琴这样一名天真的女子,又怎么逃脱得了比她早十年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混得不赖的夏树晚呢。
只是安默琴真的爱上了夏树晚,可惜因为偏执性格的夏树晚,仍然认定她是为了他的钱,于是精明的夏树晚给了她一张支票,从此跟她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而安默琴在认清夏树晚不会相信她的这个事实之后,带着疲惫和受伤的身心离开了他,临走前,把他给她的支票和他家的钥匙放在他的茶几上。并且留下字条,告知他自己已经打了胎,然后回到了老家,不惜牺牲自己读书的代价,硬是背负着未婚先孕的骂名生下了夏舟。后来,生活终是把她压垮了,她因为过度劳累引发的疾病,医治不愈离开了人世。那时,她才二十六岁,而夏舟才刚满四岁。
直到他外婆也去世之后,四十三岁的夏树晚才把十一岁的夏舟接了过来。
夏舟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恨夏树晚的,这样一名四十三岁的中年男子,至今未婚。他又是想证明些什么吗?如果当初他真的也爱上他母亲的话,又为何忍心看着他的母亲去世而不去救她呢?也许,成年人的世界里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他去揣摩和领悟。
夏舟知道自己是不恨冷晶寒的,他不是那种会把上辈子的恩怨移到自己身上的人,如果说非要追究的话,只能说这是他的妈妈自己的抉择。因为他还是很感激晶寒的,童年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才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了色彩。
他不会忘记她带给自己的快乐,他多么想去找她,只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他的父亲夏树晚坚决不让他去找她,他父亲以她是苏沙美的女儿为由阻碍了他们之间的联络。
夏舟的生活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乏味,白天在贵族学校里上学,接受的都是老师和同学的谄媚,晚上夏树晚为他安排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应酬。是这个年纪无法想象的那种暗地里较劲处处是陷阱的成人世界,而可笑的是这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还苦口婆心地说是为了他将来好,多认识一些人,多一些路子。
夏舟想着这些年的生活,也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适应能力和生活能力,他一个人坐在这个与晶寒经常来玩的教堂,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总是有些落寞的。
教堂还是老样子,只是经过了七年的风霜洗礼更显沧桑,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在这许下的愿望,还用了一个玻璃瓶装着,三年级的他和她一起背对着背各自写下了小纸条,稚嫩的笔迹,一起约定将来某一天长大成人之后一起开启。
只是,现在却时过境迁,他知道她的生活,他时时刻刻地关注过她的行踪,也听说过她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个会弹钢琴的男孩。
虽然只是听说,但他多么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获得的消息是多么的可靠。
夏树晚曾经对他说过:“现在你可以安心地生活了,因为早已经有人代替了你的位置了。”是的,已经有人代替了自己的位置,生活在她的世界里。
知道吗?暖暖,在我的双人椅旁边一直空着的那段时光,我一直都在心里想着,如果,如果有一位女生可以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坐上一年,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不让她受到那些男孩的欺负。而你一坐便是三年,不顾他人的异样眼光,一直到我离开了你的世界,当时我以为,除非我主动离开,否则你也许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等到我回来为止。像十一岁那年我们最后一次做迷藏那般,我为了向同班男同学证明自己与你并没有任何像他们所说的暧昧关系,幼稚的我居然串通他们耍你。结果,你一直没找到我,他们到后面都走了,而你却依然呆在那里等我。
直到你妈找到我家里,我才想起这件事情,当时还是初春的天气你,昼夜温差大,你在操场一个人吹了大半个晚上的冷风,第二天便发了高烧,昏迷不醒。那时,我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如果你有事情,我一辈子也不原谅我自己,幸而你病好了。
而我外婆却因为找你的那天晚上,受到了风寒病倒了,然后便逝世了,那时,你还拖着虚弱的身体偷跑到我房间安慰我,却还被我凶。谁知道,我第二天想给你道歉的时候,便被人带走了,离开了你的世界。
如今你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敌得过时间的洗刷,可能是我自己太高估我自己了。夏舟想到这里便笑了,若是子落在的话,又该说自己又在臭美了。
他是在自己学校晚会上认识了子落的,一位跳芭蕾的女孩,当时只是在篮球场,被她那独特的深情吸引,一个人独舞在空荡而安静的篮球场,带着决然的表情疯狂的舞蹈着,似乎一不留神她便会碎了一地,那种空洞如黑色般的寂寞与孤傲被她眼里一抹淡淡的忧伤说取代,优雅俯身然后静止。
当时夏舟是鼓了掌的,还记得当时的对白,“学校没有请你么?真是浪费了一场晚会。”他自问自答。
“你是谁。”子落冷冷地问道:“没有人教会你不该看的就别看么?”
“我是夏舟,可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的眼睛一饱眼福的机会。”夏舟辩解道。
“是么,谢谢你的褒奖,这只是热身而已。”子落说完便捡起地上的披风进了晚会大厅的后门。
夏舟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他进去了那样的场合,只是为了看她真正的演出,也许没有人真的可以拒绝而一饱眼福的机会。看过之后,他猜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每个举动连同专注的表情都那么令人沉迷,让人不由得想要进入她的世界。
夏舟找到了那个当年被他和暖暖埋在树下的瓶子,里面的纸条依旧好好地躺在里面。一张蓝色的是他写的,一张粉色的是暖暖的,他拿着瓶子,握着瓶子的手,关节都泛白。树已经长得很高很茂密,不知道童年的梦是否也开的很茂盛很丰满。
夏舟一个人手握着瓶子,然后离开了那里。教堂外面是等待他的管家和私家轿车。他回头望了教堂最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坐进了管家开好车门的车子里。
暖暖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记得我们一定要一起打开它,除非,将来你我之中有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么就让另一方来拿走这个瓶子,解除我们的约定。
那时的夏舟,是个多么迟钝的男孩,没有注意到十岁女孩的那种纯纯心事,那时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让可以对自己好的人留在身边,不被任何人抢走。
车开了回去,每一段生活,他都过的像风一般,看似自由潇洒,线却由着那个男人牵着,由不得他的反抗。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背着画板的女孩看着开走的车,突然就蹲在地上,抱膝低声哭泣。
幸福终究是遥不可及对么?夏舟,我知道你都知道了吧,可你真的知道了么?冷晶寒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
“我不要。”夏舟,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的父亲说,“你不要?难道你想着那个苏沙美的女儿么?”夏树晚沉着的口气一语道中夏舟的心事,“我……”夏舟不知道用什么来反驳。
“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你又在自作多情做什么。”夏树晚这样一个精明的男人,总可以这样子轻而易举的攻破对方的弱点,“为什么,明明是你在阻止我跟她之间的联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把我写给她的信件,都取走并且还看了,如果没有你,也许她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你别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人家非得喜欢你,你说你有什么号,生的一副臭脾气,社呢么都不学好,只会给我惹事。”
“嫌弃我,当初就别把我往你家里接啊!你自己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也要让我得不到么?”
“啪”“我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夏树晚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甩门而去。
夏舟一个人捂着脸,拿起衣服,推门而出,狂奔到酒吧,居然让他这个时候订婚,笑话,他才刚满十八岁,那个男人居然就要他订婚,对象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女孩,真是天大的笑话。
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没有机会,那么他也要找个他喜欢的人,即使得不到他爱的人,但也许喜欢一个人也不那么困难吧。
安静的酒吧,没有吵闹和喧哗,似乎是为了心情不好的人所设计的地方,昏黄的灯光,让人觉得温馨,调酒师那边调制好的酒精,夏舟安静地坐在角落品尝。酒吧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物是”。他喜欢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和自己的心境相似吧。
从酒吧出来,已是深夜了,深夜的天空闪烁的星星格外耀眼,也总能让他想起和暖暖一起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看萤火虫的日子,多么美好的岁月。可惜物还在,人却已非。
他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一直尾随着他。
夏舟一直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刻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子落的家。
冷晶寒看着他进了她家的门,那是子落的家,为什么他们彼此认识?那么何望舒又该怎么办?他们之间关系一定匪浅吧,这样想着,她的心不知道为何轻轻的被自己的念头刮了一下,有一点微微的痛,轻微得让她自己可以忽略掉。
她黯然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她的心一阵不安,这么晚了,她开始不知所措,镇静,她边走边对自己说,可是身后的人却似乎不肯罢休,她快他们也快,她慢他们也慢,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辆摩托停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