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然自得》莫允

3、Chapter 3

　　怡然被橙汁呛到，不停的咳嗽着，似有泪一般模糊了眼眶，看不清对面人的神色，猜也猜得到两位当事人应该都不甚好，小王倒是一脸的羡慕和期待，等着她的回答。
　　苏熠辰和顾旭么？一个是怡然耗尽两年时光去爱的人，一个是耗尽两年时光去爱怡然的人，愧疚就像一根延伸到没有终点的绳子，将彼此团团围住，然后让你因为愧疚，再也喘不过气。
　　不小心碰翻了司洋的杯子，橙黄色液体将她的牛仔裤浸湿半寸，慌慌张张间又掀翻了筷子，怡然尴尬的说着抱歉的话，转身跑去了洗手间，司洋冲大家笑笑，气氛再一次缓和。
　　苏熠辰只是淡淡的看着，面无表情。如果说，在两年以前，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远在异国他乡，身边少了熟悉的叽叽喳喳声，却是越来越怀念。
　　不得不承认，怡然已经在苏熠辰心里铸下了一层牢不可破的坚固堡垒，只是他没有勇气去承认罢了。
　　兜兜转转，从前是一个敢爱，一个不敢接受，如今，是一个争取不爱，另一个，却是爱上心头，老天总喜欢这样捉弄人，感情，也总是经历了波澜壮阔，却难敌平淡如水的折磨。
　　怡然用湿巾一下一下的擦着裤子上的印迹，可是湿乎乎的一团，很是难看。取出吹风机，漫不经心的吹着，神游天外。
　　吹风机……怡然突然傻笑起来，竟想起了从前的丑事。
　　大学寝室基本都是不许使用大功率的电器，以免发生意外。电吹风虽然看起来小，可是功率却是一点都不弱，明令禁止被涉及。可是哪个女生不爱漂亮，早上洗完头，这个东西就是不可缺少，必备用品之一。怡然寝室住了六个人，八个吹风机……好吧，其中有两个坏的，有两个其他寝室的……
　　有次大早上，所有人都起晚了，怡然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没有20分钟是绝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偏偏那天又是她和司洋最慢，彼此互吹的时候……卷掉了司洋一撮秀发。
　　这是其一，晚上回来准备吹干第二天的衣服时，偏巧不巧的又烧掉了温馨的白色卫衣，幸好破洞是在帽子下面的背上，不然这雪白的衣服就要打水漂了。
　　小小的吹风机，也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也或许不是因为吹风机，只是六个人在一起，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现在的怡然已经变得对很多事都淡漠了，从前那副傻里傻气，胡闹夸张的神情也都随着时间的打磨，一点点的消掉了，找不回从前的没心没肺，更多的是矜持有礼，这或许也是苏熠辰对她的打击下，另外的一种改变吧。
　　等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的表达了，司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问道：“没事儿吧？要不要我们先走？”
　　怡然摇摇头，不做声。从始至终，苏熠辰都表现的像个外太空来地球访问的使臣一样，缄默安逸，甚至连其他小女生幼稚可笑的问题，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掩盖，这样温和有礼的苏熠辰，竟然是怡然不认识的。
　　相比而言，顾旭就要安静太多，平日里他可是那个巧舌如簧的主角，只要话匣子打开，他能从天上侃到地上，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神的，不把你全部的榨干净，便不是他了。
　　而今日，也不知是因为身体缘故，还是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还是因为……尴尬无比的会面，他倒是一直紧闭双唇，偶尔聊上几句外，便是三缄其口。
　　这是个并不成功的生日聚会，即便事务所的其他人兴致颇高，这些明白点儿内幕的均是局促不安，内心隐隐有些什么在乱撞。
　　陈凯瑞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过两日就要上庭，虽然一切都已打点妥当，但在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因为苏熠辰的回来，这些都暂且先放放，反正以他王牌律师的招牌，对方在心里就要下降两分，外带他一贯的行云流水，成功率自然不在话下，就当做偷空给自己放个假吧。
　　男人们聚在一起，自然聊的都是事业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怡然和司洋草草说上两句，便匆匆的出门，上街shopping。
　　11月的A市有些阴冷，气温到还不算低，只是海风有些凶猛，裹紧大衣，两个身材比例超好的女孩子手挽手，像在大学里一样的神情，好奇的张望这座城市。
　　4年前，怡然清楚的记得自己拖着行李，踏进火车站时的欣喜和好奇。
　　怡然的家乡C城是个居于北方的小城市，四季分明，民风淳朴，冬天飘雪花，大风吹的日子是怡然最为怀念的，小时候的她总喜欢冒着寒风在屋外堆个比自己还要大的雪人，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小小的她就会觉得这是自己的好朋友，要每天说过晚安才会钻进被窝乖乖睡觉，母亲和哥哥都拿她没有办法，直到感冒发烧流鼻涕，她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只不过来年冬天伊始，她还会一往直前。
　　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她性格的真实写照。只不过长大后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
　　那时候刚刚高考结束没多久，填了志愿，估了分数，基本就确定了A大的名额。怡然收拾好行李，直奔A市。8个小时的火车坐的她屁股都有些吃痛，下午3点到达，陈凯瑞早已等在外面，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着。
　　怡然永远不会忘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自己心里的感动，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和哥哥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如今，除了哥哥，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那时的陈凯瑞还是个穿着T恤牛仔旅游鞋的男生，说话间还能察觉些稚嫩单纯，如今，却是个整日西装革履，领带皮鞋，动辄抽成6位数的时尚精英，商场上的平步青云和冠冕堂皇，学的是丁点不差。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很多，等变到自己也认不出自己的那一天，便会懂得成熟的意义。
　　A市比C城不知道要大多少，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更为考究和时尚，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放佛慢一秒，就会损失几千万一样的着急慌张。时间就是金钱，看来在A市要更能体会其中滋味。
　　怡然初涉职场时的工资只有陈凯瑞的零头都不到，却固执的不肯要一分钱。在酒店附近租住的房子都快占去她一半的工资了，那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捉襟见肘，去掉给身边人买礼物，她连随便去跟司洋吃顿饭都要考虑再三。
　　陈凯瑞实在看不过去，强行帮她支付了一年的房租，在这一点上，怡然确实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两个牛脾气碰面，小的终究还是败给了老的。陈凯瑞想的只是在不损害她自尊的同时，给予她最大的关心和爱护，毕竟是唯一的妹妹，也是在心里觉得唯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到如今，近半年时间里，一切都已步上正轨。怡然本来就不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和同事上司的关系都还算融洽，偏巧不巧的，也没人跟她使脸色，动粗气，就连平日里来打工小她好几岁的门童，也都和她没大没小的开玩笑。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就很好了，如果，他没有回来的话，就再完美不过了吧。
　　街上人来人往，比往日更为热闹许多。小孩子兴奋的举着手中的糖果追逐打闹，顺着事务所门前的路走不过20分钟，就是一条较大的商业街，市中心嘛，都是些价格昂贵，给上层人士消费的贵宾一条街。怡然不屑，她更喜欢那种淘宝似的小家店铺，找到好玩的东西时那种喜悦，是库奇迪奥都不会给自己的。
　　不过今天，两个人都没什么购物的心情，捧着咖啡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搞不懂这种虽然出名，却是贵的要死的地方怎会惹得如此多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前来。
　　司洋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浓稠甘苦的感觉萦绕舌尖，看了看身边已经完全呆傻的女子，淡淡的口气：“我也想问你，苏熠辰和顾旭，你选哪个？”
　　看着蓝天，沐浴阳光，淡淡飘散，洋洋洒洒。
　　“两个都不选。因为一个我已放弃，一个却已不能辜负。”

作者有话说

　　倔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