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然自得》莫允

2、Chapter 2

　　两年时光里，磨去的只是彼此的戾气，还有从前单纯无比的小心思。怡然越想心里越不安，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竟是没了分寸。
　　不多时，衣袋里的手机响起，还是最初上大学的那个诺基亚老式直板手机，铃声也是平淡的钢琴曲，行人看着她盯着屏幕的样子微有疑惑，议论纷纷，怡然从思绪中回过，接起。
　　“想必你看见了，怎么样？还准备回来么？”陈凯瑞清澈低沉并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从听筒对面传来，是啊，说好的放下呢？说好的不再纠结，不再重新拾起的义愤填膺的话呢？难道都随着记忆的源泉，随风而逝了么？
　　“哥……你们是故意的吧，给我五分钟，我好好想想。”挂断电话，怡然被风吹醒了，提起购物袋子，朝事务所走去。
　　该来的终究会来，那些自己不愿想起的曾经往事，也都在看见他背影的刹那，全部袭来。
　　A大是一所以法律和医学为重点专业的大学，在国内久负盛名，陈凯瑞、顾旭和苏熠辰是当年法学院04届的三大剑客，长相好学业好气质好，多少女生争先恐后的奔赴战场，却都是前赴后继的被拍在沙滩上。
　　怡然小他们两届，本来以她平常的成绩，进医学院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母亲去世，给她的打击是无以言表的，勉勉强强，被调剂到了A大并不怎么受欢迎的旅游管理系，得来之且安之，怡然也没过多抱怨，外加认识了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此生无憾。
　　还未开学时，怡然就经常与他们混在一起，看他们打球，听他们聊学校的事情，闲淡中，更多的是开心和喜悦，那个时候的怡然特别喜欢胡闹和闯祸，打工费和从父亲那里要来的赡养费，勉勉强强，学费算是交的上。
　　怡然缠了苏熠辰近两年时光，那些点点滴滴，都是生命中的渴望，记得谁说过一句话，爱情是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陈怡然这个傻妞就将这句话贯彻的滴水不漏，苏熠辰不管对她做过多少愤怒的让人发指的行为，都无法改变她的内心，最初的那一份期待。
　　推开事务所的大门，记忆被关上，怡然狠狠的晃了晃脑袋，两束秀发飘在额上，整理好，走进。
　　“两年未见，你小子是越来越有人样了，怎么？美国妞把你的心智困住，都乐不思蜀了吧。”远远的，这痞里痞气的声音不是顾旭还能是谁，怡然冷笑下，极为自然的走进厨房，递给司洋。
　　司洋是怡然同寝室的上铺室友，也是她至交好友，更为关键的一点，她现在是陈凯瑞的正牌女友，换句话说，这女子是从朋友晋升为嫂子最明确的模板。被怡然敲了好几顿大餐，才算原谅了她不便言说的身份转变。
　　此时司洋只是略略瞥了她两眼，指了指地上乱成一团的韭菜，命令她挑拣好，一边翻动着锅中的菜，一边小声问道：“你可别怪你哥，这件事……确实不想让你知道……”
　　才说了两句，被怡然生硬的打断：“他瞒着我就算了，连你也这样，他走我不知道，他回来还要我不知道么？”
　　司洋住了口，不再说下去。两年前苏熠辰登上去美国读博的飞机，连下届的学妹学弟都知道的消息，却只有怡然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份商量好的一致其实只是苏熠辰对她的一点愧疚，还有那一份深深的爱恋，怡然却一直以为，那是对她的厌恶。
　　近两年的倒追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意，怡然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却甘心做个傻子。
　　“司洋，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死灰复燃，我尝过那么多苦了，我只是不想祸害顾旭而已，我真的放下了，真的。”她说的淡然明确，其实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
　　女人都是上帝创造的无知品，她们甘心落魄，甘心被当做踏板，只求得生命中的王子，那略微的一个回眸侧目。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劝你了……陈凯瑞今天啊，可是真的输光光了……”司洋无奈的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掩盖不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滴酒不沾，烟酒不染，牌赌不会的三好男人啊，只不过真遇到了，就千方百计的觉得那不是个男人。
　　怡然笑着听她说起陈凯瑞做的那些荒唐有趣的事情，笑声弥漫在厨房内，挥之不去，事务所的实习生苏言美眉从门外走进，挽着袖子准备帮忙，怡然拖着不怎么干净的手连连将她推了出去，满面笑容的说道：“哪能让你来，你去陪陪他们吧。”
　　苏言今年也就20出头，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总是会让怡然疼爱不已，常来常往间，彼此早就是熟识，只不过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怡然和司洋说过不准其他人插手，全部由二人负责，即便忙的焦头烂额，碍于面子，这两个丫头也都努力的自行解决。
　　“怡然姐，早听师傅说起过苏熠辰，第一次见，原来他竟然这样帅，甚至比……还帅。”女孩尴尬的跳过了她想说的名字，因为兴奋脸颊上早已布满绯云，红彤彤的，像个桃子。
　　怡然淡淡笑了笑，用着不怎么奇怪的语气回到：“是么，你们今天可是有福气了，这三个男人可是我们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女生兴奋尖叫的……”回头暧昧的看了眼司洋“不然你这位司洋姐怎么这么快就误入歧途了。”
　　司洋回头瞪她一眼，没答话，继续拨弄锅中的铲子，女孩却是非常羡慕的看着怡然：“那你们真的太幸福了，可以天天看到……”
　　“幸福？只有不幸，哪来的幸福！”上扬的口气，怡然和司洋对视一眼，这其中悲哀的种种，可能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呆在学校最优秀的男人身边会发生什么？嫉妒，没错，所有女生的嫉妒羡慕会汇聚成一条宽广的河流，不淹死你，也绝对会让你喘不过气。
　　偏巧那个时候怡然就认了死理，为了看见苏熠辰是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外加社团、学生会、课业的三方压力，最后只得推掉了学生会高密度的工作，成为了当时三剑客所在篮球部的兼职记录员，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多见苏熠辰两面而已。
　　陈凯瑞走进厨房监工的时候，基本大菜都已做完，两个女人正在研究着怎么做拔丝苹果。
　　拔丝，说来容易做来难，这可是考验一个厨师功底的时候。司洋在这方面算是外行，只能一下一下的用慢火熬着锅里的砂糖，胡乱做开。
　　陈凯瑞偏在这个时候插了上去，抢过锅铲，小声说道：“拔丝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怡然这个笨蛋能把鸡蛋炒熟就算本事了……”说话间，事务所里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孩一一进来端走炒好的菜，无不羡慕非常的看着炒菜男人身边的女子。
　　怡然不好再继续当电灯泡照亮别人，只好走出去，才不过三步，却撞上来人。
　　“好久不见，你还好么？”这句话，怡然想过无数次会在相见的那天说出口，结果云淡风轻的，对面熟悉的嗓音完全打住了女子的思绪，尴尬的握手，尴尬的回礼。
　　“我……很好。”好与不好，都是自己才知道的，在好与不好之间，彼此的间隙早就如汹涌海水，慢慢侵蚀四周土地。
　　松开手，怡然低着头，不知怎样答话才是让彼此不尴尬，陈凯瑞端着正冒着热气，卖相颇好的拔丝苹果推着他们走向了一旁的餐桌。
　　老蒋喜欢热闹，人越多他越是兴奋，此时的气氛被他的冷笑话带向高潮，女孩子们也不再拘束，开始畅聊感兴趣的话题。
　　怡然左边坐的是事务所的接待小王，她是个奇女子，记得怡然第一次去找哥哥的时候就是她来接待，问话方式就像婚姻介绍所的阿婆，除了三围体重基本全部问询一遍，边问还边用敌意的眼光看着她，怡然当时就想，有这样一个类似特务的人保护哥哥的安全，当真是放心不过的。
　　小王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说话口无遮拦，直来直去的，不过怡然倒是很喜欢她这犯二的性格，才喝下一口橙汁，小王突然推了推她，大声询问：“怡然姐，你是喜欢熠辰哥多一点还是顾旭哥多一点？”

作者有话说

　　咳，我还是喜欢苏熠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