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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Chapter 24(1) ...
文昱奕在美国待的时间不是一周,而是半个月。
四月中旬,他从美国姗姗凯旋,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TY集团的创始人兼曾经的董事长、文昱奕的父亲文定龙。
在他们回来的前一天,文昱奕趁着如潮水般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和TY集团岌岌可危的社会地位,手握公司51%的股份,成为TY集团的新任CEO,最高领导人。
即使之前做股权移交的时候稍稍料到文昱奕会出手,我依然始料不及他会出手这么利落干净,因为在国内我也面临巨大的人事变动。
审计局局长因收受贿赂被曝光而落马,牵涉此事的华盛集团销售部总监华庭臻自然不能继续在公司任职,终究落得灰溜溜地离开的下场。
几家忧愁几家欢,对比邓局长的革职查办,瞿市长却是连升三级意气风发,因检举邓局长有功,他荣升省长兼全国人大代表。
至于瞿彦阳和邓安妮这一对曾经在圈子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烟消云散在江湖其他诡谲波澜的传说里了,就连最看好他们的瞿彦晴,也再没有跟我说起“邓安妮”这个名字。
在瞿彦晴和我喝下午茶的时候,她絮絮叨叨讲得最多的还是她弟弟的终身大事。她父亲的加官进爵盛老夫人和黎媺在背后出了多少力我不得而知,不过从她请我吃喝的殷勤劲儿上我少许猜到几分。
“之琦,我怎么近来觉着我弟弟愈来愈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滋味儿了?”瞿彦晴抿了一口浓稠甜腻的奶茶,“我和你说啊,那小子现在都开始吃素了!”
我正用叉子吃沙拉,听她这么说看一眼要往嘴里送的紫包菜,想想还是放下来,“吃素也不错啊,可以减少毒素摄入体内还易消化吸收,既平心静气,外加减缓衰老呢,你瞧瞧那些庙里的菩萨,哪一个不是心宽体胖面色红润的?”
“真的啊?那我也赶紧吃素好了。”瞿彦晴捧着脸俩眼发光,随即反应过来,“呸呸,你说谁是菩萨呢?我弟可不能当菩萨,家里就指着他传宗接代了。我和你说正事你却没个正形,真讨厌。”
“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我忍俊不禁。
“我可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弟最近都瘦了一大圈。”瞿彦晴气咻咻地说。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那是正常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TY集团是多事之秋,我家那位从回国到现在,都没时间和我好好说过一句话呢。”
瞿彦晴八卦地凑过来,“之琦,我听说啊,TY中国公司在这次金融危机里还是有起色的,不过美国总部那边似乎快撑不住了。”
我一把把她推回桌子那一边,“怎么可能呢,分部都没事总部能有什么事啊。TY最近是忙得热火朝天,不过忙的是人事变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升任CEO了。”
“也是哦,”瞿彦晴连连赔笑,“我听彦阳说文先生出任CEO,很有可能被调去美国啊。”
“去美国那很正常,”我一边吃沙拉一边说,“毕竟总部在那边。”
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如果文昱奕真的去美国,我是不能和他一块儿去的,在美国有他的旧人旧事,我无法顾及,偏偏他从回来到现在,也没有好好地给我一个解释。
和瞿彦晴分别后,我驱车往家里,半路接到一个电话,不曾想竟是文定龙打来的,“你好,请问是华小姐吗?我是Adolph的父亲,文定龙。”
我吓得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强自镇定地回话,文定龙来中国有一段时日,但是他一直住在酒店,我也没有时间去拜访他。
我不是忙得抽不出时间,而是自从知道他或许便是赠送外婆玉佩的那人后,我就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对待一个与我的关系剪不清理还乱的老人。
客套一番后文定龙问我能否与他一同喝茶,得我应允他便告诉我地点,那里远离市中心,但也并非郊区,想来应该是一处极为安静的地儿。
来到茶馆,门口等待的侍者引我穿过一条紫藤萝垂花长廊,到一个月洞门前,脱鞋才能进,里面以光洁的鹅卵石铺路,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有几丛翠竹,仔细看去,不过四五株,却给人郁郁葱葱之感。
翠竹下竹桌竹椅,鹤发童颜的老人一袭浅色丝绸唐装,一边悠然饮茶,一边含笑觑我。
这个老人,此时就像一块深藏地底多年的圆润玉石,被粗糙的石砺抹去一身棱角,是在人世将近一个世纪的摸爬滚打、勾心斗角下积累的无数阅历。乍看之下,连林中小鹿都会去舔他的掌心,如何能够发现他其实是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这种老狐狸,若不出世,人间尚能安享太平,如若出世,人间必定洪水滔天。
文定龙抬手,示意我坐下,为我沏一杯普洱茶,“华小姐觉得此地如何?”
我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杯,“很好,特别是这些竹子,看着就令人喜欢。”
文定龙的笑意平淡如烟,眼神微不可查地变了,“老夫年少时有个至交,极为喜爱竹子。说待老了,便寻一安静的地儿,盖一间小屋,种几株翠竹,闲暇时还可与老夫在竹林下手谈一局。可惜,斯人已随黄鹤去,老夫只能开一茶馆,在此缅怀故友。”
我见文定龙说得伤感,多半没有虚假,想起外公遗留下的照片背后所书的故事,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外婆颇为喜爱竹子,手指不觉隔着衣服抚摸脖子上挂的玉佩。
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忍不住道:“老先生若不嫌弃,晚辈可否有幸,与老先生手谈一局?”
文定龙点头的表情甚是欣慰。
侍者立即在桌上摆上棋盘,我执黑子,文定龙执白子。
文定龙棋风凌厉,下手毫不留情,我额头上微微沁出汗粒,虽然以前闲暇时常常和文昱奕下棋,但那不过是小孩子家家假打假闹,哪里像这般真刀真枪。思索再三,我半路收敛攻势,虚伪躲避,实则暗攻,直到结束,终于赢了半子。
文定龙抚须而笑,“你抛下半壁江山,只为赢得老夫半子?”
我原本就是个赌徒。
我垂下头,“晚辈知道,是老先生有意谦让。”
他要赢我未尝不可,只是见我颇为难缠,心中不屑,索性让我一把,却也让得不多,区区半子而已,也提醒我自己是多少斤两。
文定龙笑着感慨,“你和Adolph结婚一年未到,性格居然有些类他。他从前与老夫下棋,一个钟后必输,却只输一子。长久以往,老夫便知道他不简单。”
我如实说道:“昱奕下棋确实厉害。”
文定龙笑音不变,眼神清明,“他何止下棋厉害?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平日最喜捧着一本古书,坐下树下闲看,一看便能看上一天。他唯一不沾的,只有金融商业。但真正让他两个哥哥放心的,还是他大学选了美术专业,年年都拿奖学金。可没想到,他毕业以后,直接攻入TY内部核心。所展现出的金融才华,大大出乎我和他哥哥的意料。但他哥哥毕竟树大根深,他不得已被调来大陆。”
我沉默不语,只顾一个劲儿地捧着茶杯喝茶。
文定龙接着说道:“但他哥哥终究是低估了他,把他调来大陆,无异于将狼放出栅栏。”声音徒然低沉,“其实老夫也想不明白,小时明明是只羊,长大后怎么变成了狼?”
我不悦地蹙了蹙眉。
文定龙眼睛何其厉害,一眼就看出我的变化,抚掌大笑,“想不到华小姐对犬子真动了心。不过你要当心,他可是任谁都会上前咬一口的狼。”
我这时反而不怕了,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老先生,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明知他是一头狼,平日只管温饱,难道还希望日后他对您会摇着尾巴伸出舌头吗?”
文定龙更是大笑不已,“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
我倔强地仰起头,对老人一笑,梨涡深深,“是的,老先生,纵然我年轻,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文定龙半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一次久远的回忆。
我瞧他半天也不理睬我,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如果没事我就告辞了,他居然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徒然间回到他真实的年龄,音色苍老无力,“华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平心静气道:“老先生,我从小虽然生在钟鸣鼎食锦绣富贵之家,但心中最渴望的并非华裳美衣,亦或金帛珠玉,而是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亲情。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对我一概不闻不问,唯有祖父祖母将我养在膝下,煨干就湿,劬劳顾复。如若没有祖父祖母,我定然生长于无情无爱之中,怎会对他人假以辞色,温柔相待呢?”
文定龙和蔼一笑,“华小姐说话倒像是上个世纪的人,果然是由祖父祖母带大的。”
煦风拂面,竹子细瘦的枝条在我身后轻轻地相互抽打,发出沙沙声响,更显静谧怡人,我轻声回答:“我由家中老人带大,养育之恩大于天,我没齿难忘。其实昱奕同我都是一样的人,他人对我们好一分,我们必定报之十分。老先生,若您能在昱奕幼年给予他些微亲情温暖,今日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华小姐说的是,”文定龙为我和他的茶杯里添上新茶,“不过老夫想问华小姐一个问题,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Adolph同你结婚是欺你骗你,是背后有人暗中指使,你还会发自内心的爱他敬他么?”
细密的冷汗瞬间从我背后的肌肤渗出,心口跳得厉害,我努力微笑,“我不明白文老先生您的意思。”
“这么说吧,华小姐,”文定龙年迈的面庞映着葱茏翠竹,更显慈蔼,“孩子都是夫妻之间爱的产物,可如果那一对夫妻所谓的相爱从一开始便是错误,那么孩子,也是错误。你说我如何给予一个错误的孩子亲情呢?”
我理顺文定龙话中所指并不是我之后,心情安定下来,不再紧张,“可是老先生,无论昱奕的母亲给您造成过什么伤害,昱奕都是无辜的。况且,您应该是爱恋过昱奕的母亲的,不然您也不会同您的第二任妻子离婚。”
“是呵,稚子何辜,但是华小姐,你有一个认知是错误的。”文定龙呷一口茶,“你怎么会认为我爱恋过Adolph的母亲?”
我纳罕道:“在美国离婚,丈夫是要付给前妻赡养费的,更何况是您这种情况。所以我觉得,既然能让您离婚的女人,您应该是爱上她了。”
“这倒未必,”文定龙的笑容变得深不可测,“华小姐,一个人看上另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的容貌,但如果是爱上,绝不会仅仅依靠这些外在。”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的心里无限酸涩,“您之所以娶昱奕的母亲,仅仅是她的声音、她的容貌这些外在因素?”
“是的。”
我忽而笑了,笑得不甘且委屈,“这么说来,昱奕只是一个声音容貌的产物,您根本不爱他,甚至他刚刚出生,您第一次抱他的时候,您都没有爱他?”
文定龙的眼睛定格在我的笑容上,有一瞬的怔忪,“华小姐,老夫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才爱上Adolph的?”
我止住笑,坦然道:“不过是‘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目成①’罢了。”
“是啊,”文定龙喟叹道,“便是这‘目成’呵。华小姐,你我之间的关系虽然是翁媳,但以年龄来看,我与你的祖父祖母才是一辈。在我们那个动荡不安的年月里,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正刻骨铭心食髓噬骨的,往后再有什么所谓的惊艳之人,于我们眼里,也不过是披毛戴发的蠢物罢了。”
我期期艾艾地问:“老先生,昱奕的母亲在您眼里,便是如此不堪么?”如果这句话被文昱奕听去,即使他表面已做到静如止水,可内里该是多么痛苦决绝。
文定龙淡然笑道:“老夫只是不屑罢了。华小姐,你还年轻,等你到了你祖父祖母那个年纪,便知道得一有心人白首相伴是多么难了。”
我低头喝茶,“我知道,祖父卧病在床,祖母一直不离不弃,我很敬佩,也很感动。”
文定龙道:“说来,我与你祖父祖母年轻时也算知交。”
我吃惊地说:“你们年轻的时候认识?我从未听他们二老谈起。”
“那是自然,”文定龙了然笑道,“说是知交,其实是敌对双方。”
我恍然想起黎媺和我说过,华老先生和盛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中/共的地下党员,“那么您是?”
“老夫去往美国之前,可是国民党的少帅啊。”文定龙指着我大笑,“你的祖父祖母,以前可把老夫害得不浅。”
我见他笑得坦荡,反而有些羞赧,“老先生您说笑呢。”
“不不,”文定龙感慨道,“其实现在还是很怀念当年啊,虽然战乱动荡,烽火连天,可至少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呵。”他的双眼充满活力,瞳仁中闪烁奇异的光辉,“你祖父是中/共的地下党,曾经潜伏在老夫身边,有过一段时日,老夫是把他当兄弟来看待的。闲来无事,他便携同你祖母到老夫府上喝茶饮酒,共谈家国天下事,你祖母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说的话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还有……”他忽然一顿,眼中的光辉登时消散于无形,他伸手摁一摁眼角,再不言语。
我莫名地紧张起来,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让我有话想问也问不出,好一会儿,我才干涩地说:“想来祖母应该也怀念她曾经历过的峥嵘岁月。”
“是啊,老夫好久没有见到华夫人了。”文定龙恢复常态,“听闻你祖父卧病多年,老夫一直想去拜访却不得,碰巧今日有空,不知华小姐可愿帮老夫牵线?”
我不好拒绝,只能拿出手机,“我问一问祖母。”
不料盛老夫人居然一口答应。
①出自屈原《楚辞》,大意:满堂都是华彩天成的美人,我却唯独与你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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