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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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旧游其实并不明白。无论是萧拿还是慕容痴，他都不明白。
为什么能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人做到失去自己的地步？慕容痴天生命失三魄倒也可以稍微理解，但萧拿心里在想什么，荣旧游却是全然不明。恐怕连荣海楼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天都荣氏的薄情名声四海传扬，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昭明帝那样的好运气，遇到圣女那样既美且强的存在。
荣旧游自游走的思绪的归来，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
看朱侍奉他多年，早就准备在了一边，细致地斟满了半杯酒低声嘱咐道：“殿下，多饮伤身。”
荣旧游不置可否，目光随意一转，便见看朱雪白臂腕上一串红玛瑙的珠子，映着烛火淡淡发光。
之前不曾见过。
可女孩子家家，带着些事物也没什么不妥，荣旧游没有在意。
这样一想，茫茫思绪竟又转向段勤思身上，荣旧游细细一看，这才发现这段勤思通身上下没有一处饰物，虽说这可能是因为境遇所迫，但她之前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至于连用来戴耳环的洞都没有打吧。
荣旧游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段勤思通身的气派，完全是不由人质疑的名门之后，这倒让人觉得奇怪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段勤思端的是一副秀美模样，可那行动气度，却全然是男子作派。
她大概是被当成男人养大的。
段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从没听说还有这样的传统。
似是发现了荣旧游的视线，段勤思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眉目间倨傲的风采和似讥哨似失笑的眼神，都像极了一个人。
荣旧游大概明白这段勤思为何而来了。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月上中天，荣承德先拜别了荣旧游一行人。他今日受的刺激实在有些多，此时面色苍白，想来仍是心绪起伏。
车马嘶嘶伴着苏婉澜若有若无的垂泣之声渐渐远去了。
庭中还留下荣海楼。
“七皇兄今日真是给旧游带来好大的一阵浪啊。”
荣海楼施施然地喝茶，他嘴角向下一撇，倒有几分恶作剧的玩闹之意。
“旧游你是明白皇兄的，本王向来没什么爱好，只独独喜欢看看闹剧罢了。”
懒懒伸手任萧拿接过手中杯盏，荣海楼调整了下姿势，微偏着头，看着荣旧游。
“本王我啊，不像旧游你，因为无情，反而显得多情。本王我啊，心是冷的，本王不想让这颗心热起来，那这颗心就永远是一块冰。
本王我啊，也不在乎输赢，想要的就只有过程中的乐趣。如果没了乐趣，即使赢，也索然无味。
本王不喜欢浑水摸鱼，本王只喜欢把水搅得更浑，然后在混乱的局势里，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狼狈不堪地浑水摸鱼。
这才是有趣啊。哈哈哈。”
荣旧游听完荣海楼这一番长篇大论，将刚才看朱斟的酒一饮而尽。醇厚的香气在口中弥漫不散，荣旧游异色眸里也带了深深的笑意。
“是啊，七哥。”他没再用七皇兄这一称谓。
“可是，正是这样的七哥，漠不关心的七哥，为了旧游，真的是花了大力气。”
“诶，怎么说话呢，你是我兄弟，我自然帮你。”
“此言差矣。你我兄弟十余人，七哥这么说，至其他皇兄于何地？”
荣海楼闻言冷嗤了一声。
“得了吧旧游，亲疏远近，你心里分的比我更分明。”
“那么，至于这段勤思，就由她自己来告诉你吧。”荣海楼说完之后自己点点头，像是已经得到了荣旧游的回答一样，回头看了萧拿一眼，“走吧。”
萧拿沉默着微微俯首，肩上一缕发丝垂落下来，遮盖在玉牌上的海楼二字上。
目送荣海楼走出庭院，段勤思这才转向了荣旧游的方向。
荣旧游也在撑着下巴看她。
“本王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段勤思也知道自己长得像一个人。”
“那你还去招惹荣海楼？不怕萧拿······”荣旧游似笑非笑。
“荣海楼不让他做的，他不会去做。”
“哦，你倒是很有自信呢。”
“那自然是因为段勤思有自信的资本。”
荣旧游有了兴致，“那你为我带来了什么呢？”
“那便要看殿下怎么想了。”
“所以这样说来，你志向不在报仇？”
段勤思摇了摇头，“殿下此言差矣。没有足够的力量，又如何报仇。”
“那既然这样，你不妨直言。看看你为我带来了什么 。”
段勤思听了这话，便知道荣旧游是应许了她了，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向后退上一步，广袖一扬，饶是风姿卓雅。
“请先容段勤思向殿下说上几个消息。
其一，储君荣明慕近日觅得一无眼老人，于府中以上宾之礼极尽恭敬的相待；其二，九皇子荣归元之母，慧妃，新得圣眷，陛下赏了一枚玉杯；其三，贺兰贵妃似乎与江南苏家来往甚密。”
话音刚落，便见段勤思微微抬眼，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与荣旧游如出一辙。
“殿下觉得呢？”
荣旧游思忖片刻，却是轻笑。
“你还是有所保留啊。”
这时，段勤思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其一，那无眼老人不仅贬斥了荣明慕一顿，还故意在荣明慕随侍面前问起本王的存在；其二，那玉杯名为一抔雪，父皇赏了不到两日，宫中就传来消息，说玉杯被盗走了；其三，这苏家本就是随贺兰贵妃入天都的下臣，只是当年天都突发大雨，曲江洪涝，两队分头行事，入帝都时间不同，久而久之也就被人们遗忘了这其中的渊源。”
段勤思耐心听完，不由得笑了。她容貌不算顶顶出众，却胜在那种鲜活灵动、几乎能感觉到的思绪流转。
“看来荣海楼是真把你当兄弟的。”
这下荣旧游倒是有些奇了。
“你知道？那真是了不得。”
“谬赞了。”段勤思不卑不亢地受了他这一声赞誉。“只是这江湖上，‘繁萧索命’的名头实在太盛，让段勤思没办法不向这个方向去想。”
世有灵药，难医炎凉世态；
夜吹繁箫，遥祭雪夜孤魂。
宫廷之外，还有江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