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22、孤方吟（2）

　　一阵轻轻的笑声传来，似是风铃一般悦耳，随着风淡淡的吹散。
　　予晗转过头去，却看到一身白衣的李妍娉婷的走来，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风吹打起她身上的衣裙，淡漠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静姝微微点头道：“妍姑娘。”
　　李妍淡笑着对静姝道：“听起来你对这里的地形很是了解，静姝，你的家乡是塞北的么？”
　　只是随意一句问话，静姝的眼眶一湿，泪眼婆娑中点了点头，强笑道：“是啊，妍姑娘，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
　　李妍笑道：“这里快到居延了没错，但过了居延也不是匈奴的地盘儿。所以我们不会走居延走的，穿过长城未免太过麻烦。在今日我们将会抵达敦煌郡，在那里稍作休息之后再启程绕道匈奴。”
　　“不走居延？”静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绕那么远？”
　　李妍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无悲无喜：“过长城，向我们这么浩大的队伍若想穿行，照样要绕道阳关或是玉门关。那样势必又耽误了不少行程，而且无法的道好的休息。你不必担心了，前面大道就可以坐马车了。在马车里睡一觉，醒来恐怕已经到了敦煌郡了。”
　　说完，她淡笑着走开，身姿好似蝴蝶，与风融合在了一起，身躯姣美的好似风一吹就散了。

　　静姝微微叹气道：“真是麻烦。”
　　“敦煌郡......”予晗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思索，顿时手猛的一颤，突然失声叫道：“大哥不是在那里么？”
　　静姝侧头，眼眸里流转着关心：“怎么了？”
　　予晗只感觉到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所有的念想全部崩塌了。她居然忘记了还有大哥的存在，向他那样的人，若想要找自己，那不是十分简单？关键是如果被他发现了行踪，想逃掉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封信恐怕二哥已经送给大哥了，那若碰上了，可该如何是好？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祈祷千万不要被大哥发现，也不要和他碰面。要不然，自己的一切安排都白费了。

　　果然如李妍所说，往后的路程开始变得宽阔，静姝由于不善骑马，便坐回了马车中。那些自称娇贵的姑娘们也都嚷嚷着头晕，纷纷做到马车中放了帘子憇息去了。
　　转眼间，黄沙茫茫间，就只有予晗和李妍还在骑马。
　　予晗从小被锁在庭院里，吟着“庭院深深深几许”，骑马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奢侈。像她这么大的年纪的姑娘，即使是没钱人家也都骑过马好歹一回了，也就只有她还没骑过马。值得庆幸的是她刚上手就可以骑得很好，比静姝这个小时候经常骑马的女孩子的技艺也都要好。
　　冲着这一点，静姝已经不止一次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以前从来没有骑过马了。
　　而李妍的身世，予晗了解的其实并不清楚。李妍出身娼妓，按理说也不应该会骑马才是，但她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乐趣，在马上，长发飘飘，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令人为她的美色深深的折服。
　　李妍见她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马车边，也驾马来到予晗的面前，仍是笑盈盈的表情。
　　“晗儿，你在担心大公子么？”李妍不愧是李妍，之所以是随雨轩的头牌，恐怕也是解语花那一类的女子吧。钟灵毓秀，令人为她的才貌双全深深地折服。
　　予晗点点头，虽然心里担心，话语却无悲无喜：“是。大哥现在在敦煌驻守，而我们又恰恰要去敦煌郡落脚，我担心......若是被他发现了，那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李妍淡然露出一笑，道：“你知道大公子的人脉到底有多广？”
　　予晗摇头。说实在，她从来没有干涉过关于哪方面的事情。她最多也就知道大哥在朝堂内由于孤傲树立了不少敌人，令百官对他针锋相对。
　　“敦煌，都是他的人。几乎在这里，没有他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他的。”见予晗露出惊讶的表情，李妍的话语依然是云淡风轻，嘴角勾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笑容。
　　予晗惊呼：“那你的意思是......”
　　“他若有心找你，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李妍说的听起来夸张，但严肃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现在他恐怕是没时间找你，否则你几个时辰前恐怕就被带回长安了。”
　　予晗心里感到一松，却不禁担心的抬起了头：“与匈奴的战争......很危险么？”
　　“危险？”李妍失笑，“战争哪有不危险的？大公子又是习惯了孤军深入的人。不过你放心好了，他被号称为战神，自然是有他自己过人的智慧。”
　　予晗点头，暗道那就好。虽然她确实对于大哥略有不满，但究竟兄妹连心，最好霍家的人什么事都不要出才好。

　　到了敦煌郡时，已经是晚上酉时。
　　云姑已经为姑娘们安排好了客栈，就这般在一家较为干净的客栈住下。
　　房间不多，每两个人一间，而予晗也与静姝分到了一间。静姝性子淡雅，很像四月天盛开的白莲，转世轮回却给人有心而生的清新，就好似是一剂疗伤药，代表的永远都是那淡淡的宁静。
　　推开房门，一股清香的味道传来。好像是莲花的清香却又不是，也没有檀香麝香浓烈的味道，倒是一股极淡雅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是西域的特产，影子香。”见予晗好似对那香味很感兴趣，静姝出声解释道，“影子香并不昂贵，而香味又很清新，大多数人都买得起。它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没有香灰，故名——影子香。”
　　予晗果真感兴趣：“怎么会没有香灰呢。”
　　静姝失声笑道：“你可别忙着惊讶，这西域的奇怪东西多的是呢，像什么鸣沙山，月牙泉，你要是有机会在敦煌看看，一定会很好玩的。”
　　予晗刚想说话，忽然一股倦意席上心头。手掩住嘴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一盆热汤已打好，这汤里撒着的花瓣是西域的特有的花，据静姝说叫做曼陀罗华。
　　这种花在西域被奉为圣花，广为流传，更有传说这是天上的百花仙子掉落在人间的花。曼陀罗华花瓣触感柔软，呈雪藕般的雪白，纯洁的好似天上的云彩。
　　她将身体轻轻的没入热汤，缓解一天的疲劳。静姝在屏风外静静的看书，一边等待。
　　墨发在汤中飘逸，予晗很是享受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好了。
　　烛光，映照着房间中的女子姣好的身段。即使富有，却终少了那几份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