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21、Chapter 孤方吟（1）

　　这边予晗出了长安城，那边事情可就闹大了。刘彻派人前去霍府送礼，却没有看到予晗的影子。霍光虽然知道予晗要回来，却一直没有看到予晗。
　　两边一通气，得出的结论是——予晗根本就没有去，或者是......
　　已经离开长安了。
　　“啪”一声重击，昭阳殿的门被打开。刘彻一身龙袍出现在昭阳殿内，一帮宫女从未见到刘彻如此盛怒，宫女，太监，早就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合欢跟随在刘彻身后进殿，虽然也被刘彻的怒气所摄，心中流转的终究是对于予晗不辞而别的悲凉，也为她不相信自己而叹息。她很清楚，自从她进来看道那小匣打开着，而其中的小笺已经不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案上工整的摆着三封信，都是予晗亲笔所书。她的字本是清秀的台阁体，融合了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小家碧玉的毓秀，显得格外的明目。这字吸收了隶书与小篆的特点：字形优美，方便简洁。这世上，除了予晗恐怕无人能写出此等字了。
　　一封给刘彻，一封给合欢，一封，只写了给家人。
　　刘彻怒气冲冲的撕开自己的那一封，眼光在纸上不断的扫着，好似要用灼灼目光把它活活烧毁。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的盯着刘彻，头都已经扣到了地上，却再也没办法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空气好似静止了。

　　良久，刘彻无力的扔下那手中的纸，怒气已经消减了许多，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有徐从稳稳地扶着他，他才勉强站住了脚跟。
　　徐从小心翼翼道：“陛下，霍姑娘......她都说了些什么？”
　　刘彻笑了出来，慢慢的笑着，眼里染上几抹悲凉，话语也带了几分苦涩：“她说什么？她说什么......她说，她已经离开了长安......哈哈哈哈......来人，把这个昭阳殿给我封了！”
　　徐从只感到脊背一阵泛凉，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说完，急匆匆的跟着刘彻离开了昭阳殿。
　　合欢惋惜的拿起那两封信，将它们捧在怀中。撕开那面上写有“合欢”字样的信，缓缓撕开，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予晗的亲笔：

　　对不起，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离开了未央宫。你一定知道，这里对我来说是一道深切的枷锁......还有一件事，请你不要把这封信的内容告诉其他人，谁也不要。我在这里，谢过你了。合欢，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妹。
　　予晗
　　“好姐妹......好姐妹？”合欢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涌，想忍都忍不住，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滴在地上，转眼间裙摆已经一阵濡湿，“好姐妹，那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另一边，那信已经送到了霍去病的手上。霍光听了合欢的陈述后，当即决定把那信交给大哥。如今霍去病在匈奴附近，也可帮忙寻找予晗。毕竟草原春日大会这么大的事，问个地点应该不算难吧？
　　军营中，大漠里黄沙滚滚，格外的凄凉，与帐中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
　　霍去病正细细的分析着作战地形，帐外走来一个军士，人还未到，声音已经远远地传开了：“八百里加急文书——”
　　他眉头一皱，帐门打开，一个信使模样的军士匆匆行了一礼后，从身边的包袱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霍去病：“报！将军，这是从长安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霍去病接过文书，见上面是霍光的亲笔。心中一颤，却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八百里加急，他一挥手，命令道：“辛苦了，你下去喝口水吧。”
　　军士抱拳行了一礼，转身退出帐外。
　　他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包了两封信。一封是予晗那清秀的台阁体，还有一封是霍光的笔迹。
　　大约是这么写的：大哥，予晗已经来到匈奴，参加草原春日大会，烦劳你帮忙寻找，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他正纳闷，拆开另一封予晗的心，心里仅剩的三分疑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死死地盯着那单薄的信纸，仿佛从眼里喷出一团火焰将那信纸烧毁。

　　我的家人：
　　无论你是谁，这封信一定在霍府了。无论你是二哥，爹娘，还是大哥，都不要紧。我曾说过这人生何曾不想一堆纠葛不清的藤蔓，一个不经意的邂逅很有肯能就是半生的生死相随......人生或许有选择的机会，但大多数时候你别无选择。这一次唯一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转身离开。
　　再会了。
　　予晗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予晗，你真是笨！”

　　这一边，予晗仍无比高兴的骑在马上，迎风奔驰，显得格外的惬意。
　　相比予晗的驾轻就熟，静姝显得要害怕的多。她虽然小时骑过马，但也摔过，所以好似如履薄冰一般的坐在马背上。马稍微颠簸了一下，她就像看到了毒蛇一般怕得要死。
　　所幸，这是一匹脾气温顺的老马。并没有太多的颠簸，性子也好得很，由于静姝的一惊一乍，走的缓慢而稳当。久而久之，静姝已经落后好一大截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静姝只感到面前飞过一股烟尘，只见予晗已经到了她的旁边，笑盈盈道：“静姝，你这那里是骑马啊，分明就是走吗。这样多没趣，你跟我一起比赛谁的马跑得快，怎么样？”
　　静姝摇摇头，更加紧的握紧了缰绳：“我才不要，你会骑马，我可不敢。要不是马车在这儿不能通行，我才不会骑马呢！”
　　“哪有来大草原不骑马的道理？”予晗好似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心，天空中掠过一阵鸟鸣，她连忙抬头指着那两个黑点，欢喜的叫道：“快看，那鸟好漂亮哦！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呢？”
　　静姝也抬头，眼里掠过几丝向往，不知不觉道：“那是塞北的天空霸主，王白雕。你没来过塞北，当然不知道了啊。”
　　予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与静姝并肩走在一起。不时的向她询问这个那个，眼里闪烁着的竟是对新事物好奇的光芒。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片翠绿。不同于一路走来的黄土高坡，这里，呈现的是一片芳草萋萋的景象，显得格外的自由与舒适。就连吹过脸庞的风，也是带了几分惬意与自由。
　　静姝忽然欢喜的宣布道：“过了居延，就是匈奴了！那里有大漠，也有草原。我们现在，恐怕到的就是草原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