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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天易老,恨难酬,凄凄惨别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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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风拂面,暖洋洋的阳光斜斜的洒照在大地上,留下一片婆娑的金黄。此时,整个匈奴,都处于沸腾之中。那所有的暗恋壶衍鞮的少女,都偷偷地背着家里人来到这里观摩他登基大典,每个人的面上都神采熠熠,都放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壶衍鞮的一颦一笑。
人群尽头,一身紫色胡裙的少女正嘻嘻哈哈的说着没完,不一会儿向那高高的台子上投去羡慕的一瞥。许久,一个少女娇俏的声音忽然在那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中明朗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屑与轻蔑,显然是一个眼高于顶的货色:“我听说啊,那阏氏是一个汉人!也不知道单于时怎么想的,竟然看上了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女子!”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向她们投来奇怪的一瞥。她身旁的少女只觉面红耳赤,忙拉住她小声道:“红衫,你小点声说话,这里不比家里,不可以乱说话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红衫冷嗤一声,淡淡的看向她,眉眼间的桀骜之色仍旧没有散去:“我说的有错么?即使单于赐姓为赫连,也掩盖不了她那低贱的出身!尚清,我们之间,你自己平心而论,有哪个不如那所谓的阏氏?还敢踩在我们头上?”
尚清不说话,只是向往的看着那高台上无比灰红的场面,眼里显出一抹羡慕,轻轻道:“说来也是,那阏氏娘娘,真是好福气。”
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寂静之后,登基大典正式开始。从人群的尽头,忽而走出来一个身穿赤兰色锦袍的男子,头戴紫色鎏金铜冠,更显贵气逼人。他的眉眼仿佛是老天用刀斧一笔笔刻出来般的精致,在那夕阳的余韵下静静沉淀,富有棱角的线条宛若天神降临,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那宛如神祗般,俊美的不真实的壶衍鞮身上。
他却丝毫不在乎围观的众人眼里或羡慕,或赞美,或陶醉痴迷的眼神,径直走向眼前的祭台。两旁嘈杂的人群很自然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任由他在这令人瞩目的时刻上从容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登上祭台。
站在祭台上往下望,视野却是格外的好。此番,壶衍鞮并没有伴着阏氏莫蕴一同出来。对外宣称莫蕴是刚刚病死,而有些之情的人也到处乱嚼舌根说是单于心仪一个女子,为了让她当阏氏,这才废了莫蕴,谎称是病死了。这一个谣言令所有已经放弃了希望的少女顿时沸腾起来,都集中到了这里,渴望被他看一眼,也虏获他的芳心。
如今不同了,不仅仅只是当初的那个右谷蠡王壶衍鞮了。他如今,是匈奴的单于,是绝对的权威!这一层身份好似锦上添花,给原本就光芒万丈的他更增添了一抹光彩。
壶衍鞮淡淡走上祭台,远处的烛光忽明忽暗。四周的四根石柱子映衬着阳光刺眼的光芒,仿佛已经被那炙热的阳光烤的滚烫。而壶衍鞮,却没有丝毫的不适,转过身往下望,远处人山人海,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咸淡的笑容。这一个场面,这样一番荣耀,原本一年前就该有了,却活生生的被狐鹿姑享受了去。
不过没关系,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匈奴最至高无上的单于,只能是他壶衍鞮一个人!
壶衍鞮身旁站着盛装打扮的滦儿,原本姿色平庸的她站在壶衍鞮身边倒也像是一对金童玉女。见壶衍鞮站定,她闪烁着盈盈笑意,大声宣布到:“一,敬天地鬼神!”
壶衍鞮缓缓拿起面前一方青玉案上的酒水,缓缓泼洒,酒水凝结成琼浆玉芝,在他的指缝间缓缓淌出。那抹绝世的笑容,宛若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不确定,就那般的淡定,那般的从容。
“二,敬列位先祖!”
又是一盏酒水,被泼洒而下。
“三,敬人杰地灵!”
酒水缓缓淌下,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缓缓发生。壶衍鞮唇角上的那抹笑意是那样的完美,完美到可以到令所有人都痴迷于他,痴迷于他的举手投足,痴迷于他的优雅不乏,痴迷于他的一切一切。
“礼成,敬请单于入座!”滦儿的唇角上勾出快意的笑容,看着壶衍鞮缓缓向单于宝座走去,从今以后,他便是匈奴最为至高无上,受万人敬仰的单于。这一场登基大典,甚至比先单于狐鹿姑的登基大典还要更为隆重,所有的物什,都极尽奢华,那耀眼的金光令所有人都晃花了双眼。
接下来,便是阏氏的册封大典了。
壶衍鞮胸有成竹的坐在单于宝座上,隐隐的眉眼间有一种俯视天下的傲气。予晗的许久未到,并没有惹他有些许的着急或是些许的不耐烦,相反,他很镇定很镇定,并不担心予晗会不出席册封大典,也并不担心她会让他蒙羞。因为他很清楚,仇恨的力量。
滦儿等了许久,仍旧不见予晗来到,不禁有些焦急,附在壶衍鞮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单于,阏氏久久不到,是否要派人去请?”
壶衍鞮淡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雅:“不必。予晗她做事很有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很清楚。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操心。她既然想要报仇,就一定会积攒起足够报仇的力量以及距离。”
滦儿了然,转身镇定的看向高台下骚动不安的人群。
而此时,予晗正悠闲的坐在阏氏大帐内梳妆。她的眉眼处未施粉黛,只是穿上了阏氏的盛装礼服,显得全身格外的不协调。渊儿想要上前为她梳妆,却被她喝下,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眼神冷若冰霜,令渊儿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
“姑娘......”许久,渊儿战战兢兢的开口,不由得扫了一眼予晗的神色,“您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恐怕单于夜应该等急了,我们就先去吧。”
予晗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一抹胭脂,浮在自己的面上,眼角含着深深的痛苦,轻轻道:“不急,急什么。这么点时间便不可以等了,他忍了那么久,再忍着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戴上那无比奢华的阏氏头饰,珠玉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宛若风铃般悦耳。她看着自己那原本淡妆素颜的容颜被戴上了如此奢华之物,眼里不由得有一瞬的怔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冷漠的神色。她轻松自如的看着铜镜里那抹悲伤的倩影,看了许久后,站了起来朝帐门外走去。
渊儿急忙伸手去扶住她,却猛然被予晗甩开。她看着她,眼里带着刻骨铭心的痛恨,深深的剜了她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恐怕渊儿早就死了成百上千次了。但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仿佛方才狰狞的神色根本就是渊儿的幻觉。
渊儿只觉心底掠过一阵悲苦,即使心中有难言之隐,但她还是明白,那件事,究竟是自己的错。
面前,予晗拖着那豪华的阏氏服饰,越走越远。仿佛她每走一步,便是与渊儿永恒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