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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何苦红尘览一回,欢零星,悲零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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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晗醒来时,仍旧感到昏昏沉沉。她抬头,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许久,才隐约看清面前的一个模糊的人影。见予晗睁眼,那人的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忙吩咐道:“姑娘醒了,快去拿水来!”
“是。”简单的应和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忙碌声。予晗看着面前的那个人,五官极富棱角,眉宇间锋芒毕露,那秀美的五官集结在一个人的脸上,好似是老天用刀斧一笔笔刻出来的杰出工艺品,许久不见的焦虑的神色在狐鹿姑那美得不真实的脸上闪现。
予晗挣扎着爬起身来,另一面,侍女早就倒好了水递给狐鹿姑。见予晗似乎想要起身,他急忙扶住她,温柔道:“好了好了,你先不必起来。现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喝口水吧。”
予晗扶住狐鹿姑递过水碗的手,便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狐鹿姑见了,笑骂道:“慢些,别呛着了。慢点喝,喝完了还有。你刚刚醒来,还得小心些,可千万别动了胎气,那样可就不好了。”
狐鹿姑的话语果然有用,予晗喝水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轻轻叹口气,即使叹气,面上还是呈现着欢喜的神色:“这三个月是最为凶险的时刻,你平日里出行,游玩也要减少,若是流产,那身体就会很虚弱,很难再怀上了。这样吧,这几个月,我让涯儿过去伺候你,你也用的更放心些。”
一旁的渊儿听了,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单于,奴婢......奴婢......是奴婢伺候姑娘伺候的不好吗?奴婢.......”她努力的回想着,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叩头道:“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还请单于恕罪。但......但奴婢对小姐是真心的啊,这点天地可鉴!”
“渊儿。”予晗虚弱的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是说你不好。你服侍了我那么久,终究会有些累得,我不忍心看你累着了,就乘着这些日子,你忙里偷闲歇歇不是很好么,我倒看着是个好事。”
渊儿拼命摇头道:“奴婢不怕苦。只要奴婢能跟着姑娘,哪怕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姑娘,您还记得吗,在长安,那时候青罗姐姐,合欢姐姐都死了,我......”
予晗不忍再提那段过去,回头看着狐鹿姑,目光里也带了些许乞求:“我看算了吧。渊儿伺候了我那么久,我都习惯了她伺候我的日子了。更何况渊儿是以前跟着我一同吃过苦的,”她又回头看向涯儿,笑道:“我怕涯儿我使唤不动,我可不敢使唤她。”
狐鹿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看好,那便好吧。既然如此,渊儿,你以后要好好服侍你家主子,今日的事情,切不可再次发生了。你一个人也确实有些累了,要不然,涯儿,你也去?”
“我看不用了。”予晗微微一笑,接话道:“在我那里有一个掌灯的小丫头唤作涟儿,我瞧着不错,又乖巧又伶俐,帮着渊儿打下手,管理的井井有条的。我也不需要什么有本事的,只要忠心,忠诚就可以了,其他的我都不奢望。”
狐鹿姑点头道好:“你说好,那便好吧。这样吧,那你就让涟儿和渊儿一同伺候你,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好,那就这么办吧。”
予晗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笑容的目光看向渊儿,渊儿也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容间竟是有着些许歉意。
狐鹿姑转头看向予晗,心中的愧疚刹那间到了极点,他轻轻地握着予晗的手,道歉道:“对不起,予晗,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这样吧,我们先暂且不呆在这大帐里了,我准备到月牙泉边去,那里父汗曾经造过一个温泉行宫,你若是觉得累了,便可以到里面去泡一泡,也可以对安胎有好处。”
予晗的眼里瞬间爆发出无限惊喜,轻轻道:“这是真的么?狐鹿哥哥,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
狐鹿姑含笑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里与这儿没什么分别,不过是人少了些,清静了些。该见得人,该处理的政务,我也得做,这是我的责任啊,是不是?”
予晗含笑点了点头,欢喜道:“好,那你就带我去吧。我正嫌这里闷得很,不过那里有没有香炉?”
“当然有了,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啊。”涯儿插话道,眉眼弯弯,也带着些许笑意,“予姑娘若是想要带檀香的话,那可得多带些,以免到那里那么多的香炉,反倒是香不够用了。”
予晗淡淡一笑,用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看着兀自愣怔的渊儿,笑道:“渊儿,你帮我去问一问右谷蠡王,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多余的檀香了?如果不要的话,那不妨全都给我好了,我可不要在那里闻不到檀香。”
“是。”渊儿含笑应了一句,看着予晗的目光也带着浓浓的调侃笑意。
狐鹿姑这次名义上说是去温泉行宫,实则涯儿是想借这个机会,令狐鹿姑好好的养一养。既然医官说过了,这病需要好好的养着,也就只有到温泉行宫,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那里才能好好地歇息歇息。不用和朝臣斗智斗勇,旁边便是月牙泉与鸣沙山,传言说“鸣沙山养心,月牙泉养性”,在这里养病,恐怕是最好不过了。
而医官也秘密的跟从狐鹿姑到了温泉行宫,涯儿又从汉朝找了几个精通针灸的大夫。医者救人从来不顾及所谓的任何身份,国家之别,闻得狐鹿姑得了“绝症”,他们都同意前来为狐鹿姑治病。
这下好了,一切都齐全了,予晗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这天,这里的阳光格外明媚。大帐里温着冰块,气温也不是很高。予晗脱了衣服,将自己浸泡在温泉内,水面上都覆盖着一片一片芳香袭人的花瓣,她静静的伸着手,从狐鹿姑的方向看去,美人似乎含羞垂着头,雪白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仿佛也变得滚烫异常。
几个从汉朝来的熟识针灸的大夫与狐鹿姑一同跪在地上,为他施针。狐鹿姑的病症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故而他们的用针很小心,没有冲着一个目的去,倒似乎只是试验,试验狐鹿姑得得究竟是什么病。
银针从风池穴缓缓插入,这里是血液的重大循环处,从这里采集到的血液,是全身的起点,而在这里的血液,没有受到任何的污染,若是中毒,那银针拔出,理应是黑的。
大夫将银针缓缓推入,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予晗也不顾着洗浴,只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的动作。从小她看过施针,即使生长在霍家那般的世家中,她却仍旧害怕针灸,害怕一个不小心,穴道插歪了,人就一命呜呼了。但她听说针灸很是有用,担心狐鹿姑的病情,才催着涯儿去中原请了几个针灸大夫来,为狐鹿姑诊治。
这是最后一招了,老天爷,还请你帮帮我,请他们救活狐鹿哥哥,万万不要有事才好。
大夫将银针拔出,银针通体闪烁,并未发黑,却是没有中毒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