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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迷局(3) ...

  •   普鲁申科:
      我给你讲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号称洗手不干的小偷重操旧业的故事。
      这小偷在美术馆当讲解员,有一天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答应某个我不知道的人去偷他展馆里的一幅名画;他认识一个专做艺术赝品的朋友,于是计划出一场偷梁换柱的好戏。本来这种事对他是小菜一碟,可这时偏偏有个倒霉的师弟来搅局;他大为紧张,尤其是某天他发现伦勃朗自画像框上固定的螺丝被人拧松——他师弟和他的目标是同一幅画。
      他经过一番思考,或者根本没怎么多想——总之,他去充当了一个卑鄙的告密者。他向警方告密,说他知道普鲁申科要去大都会偷画,并且企图利用骤然加严的警备吓走他;却没想到他师弟傻乎乎的跑来向他寻求帮助。他开始拒绝了,后来却发现这是一个更可利用的契机。
      在他一番聪明的布局下,那个蠢货狼狈的失了手,他又假惺惺的把他留在身边以便控制。他的傻帽师弟变成他理想的替罪羊。而这个时候,他其实早已经把画搞到了手。也许就是那个磨磨蹭蹭收拾画架的学生——他师弟在厕所里恋恋不舍放在地上的那幅画,已经不是真品——也许当时我没时间细加鉴赏,但之后回想就会意识到大师与画匠相比,高明之处还是非常明显的;我的眼睛不是鉴定仪器,但你总该记得我最喜欢的画家就是伦勃朗。
      非常完美,真的,lyosha,你这么多年没干,手段却还是这么完美。
      我发现自己被盯上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你了,但我还是跑来请你帮忙;我失手的那天晚上坐在你的沙发里听你说“我不愿意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就不停自我安慰说“他说的都是事实。”;甚至我拿枪指着你脑袋的时候,还指望听你说“那就是个偶然”——我老是学不会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
      接下来不断犯错误的人换成你了,首先,你把一个惯偷单独留下家里就不很明智;他会四处翻检你的东西,不过我的本意只是企图发现你藏匿“伦勃朗”的蛛丝马迹;我把安眠药和脱敏药换了瓶子,虽然当时我只是为了恶作剧的好玩——说实在的,在当时那种危险的状况里,我不该有心情干这种不着调的事情。
      可是,当你开始做咖喱饭,我就意识到我在一时兴起间做了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一个人干嘛要做一种自己吃了会过敏的食物呢?
      你大概忘了你跟我说过:咖喱的唯一优点在于,它浓重的味道可以掩饰一些“添加剂”的怪味。我的师兄,其实你是我的头一任实践老师,我跟在你屁股后头跑来跑去的时候,满心想着“照着lyosha做就行了,像他那样就行了。”
      我提醒你咖喱过敏的时候你好像还挺诧异的,你不知道吗,人的记忆其实是很顽强的东西。
      哦,这安瓿瓶上的标签是什么?阿扑吗啡。我知道,阿扑吗啡不是吗啡,是催吐的,对吗?
      或许你应该给制药厂提点建议,安眠药片和脱敏药片的形状不应该那么像,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就是这样,这故事好听吗,lyosha?

      亚古丁: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2个小时前,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一脸悲愤的给我讲他的那套推理——好吧,我承认他说的一部分的确是事实,我的行为也许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利的联想;但他推理里最要命的,说什么我出卖了他,并不是真的。
      “听我说,zhenya,这里有误会,我没有告发过你!”我企图从床上挣扎起来,却被他掐住咽喉;他不听我解释,并且要把一根一头拴在床头的系了活扣的绳子套在我脖子上;这场可笑的搏斗的最后结局是我主动停止了反抗,因为他要是再不把压在我胸口和肚子上的腿拿开,我就要给憋死了。
      “我想你知道,这种扣是越扯越紧的;所以除非你想自我了断,否则就躺着别动。”他站起来气喘吁吁的说。
      “你这个……被害妄想的蠢货!”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普鲁申科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是不是被害妄想,你说了不算。”
      汗水流进眼睛里,蛰得眼睛生疼。普鲁申科那个傻瓜临走前还没关空调,冷风就在我头顶吹着,液体在我体表疯狂的蒸发掉,全身越来越冷;最后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麻木的感觉似乎把我笼罩起来。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失去了意识还是睡着了,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清晨的雾气来没消散,白桦树在视野里飞快的后退,乘务员推着摆满美酒的餐车,上面的铃铛叮当作响:豪华的列车正在西伯利亚旷原上轰鸣着前进,车上一位贵客的皮箱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们漂亮的得了手,带着那个包裹爬上列车顶上。这是一趟观光列车,开的并不快。我趁着一个减速的空挡跳了下去,冲普鲁申科招手,可他犹豫着不敢跳。“跳啊,我接着你!”我喊道。
      他最后还是没跳,我眼睁睁看着车速又快起来,带着他越来越远。
      我只好抱怨着沿着铁路向前走。那时的西伯利亚,夜晚已经降下寒霜,而我们为了行动方便都没带棉衣。我碰到普鲁申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瑟瑟发抖的说:“能不能抱抱我,我要……冷死了。”
      因为夜色的掩护,我不知道这个家伙说出这样示弱的话时是怎样的表情,而我当时也已经完全无从判断这些。后来我们点了堆火,上帝保佑我带了火柴。
      我已经不记得究竟是谁主动,毕竟这是都过了那么久;而且,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那天晚上在一起。
      在西伯利亚原野上的第一次,篝火、寒风、身旁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我甚至还听见了狼嚎,非常刺激,是不是?
      普鲁申科的腰肢柔韧而有力,他光滑的脊背顶在我胸口,我环抱着他,他的牙齿就深深的咬紧我的皮肤,而那种刺痛让我血脉贲张;我大口的喘着气,呼出的白气在普鲁申科金色的头发上结上薄薄的霜,我把滚烫的脸颊贴上去,隐约闻到干燥的草叶的味道,非常的舒服。
      “抱紧我……”普鲁申科在我身下喃喃的呓语,他的双臂从我脑后蛇一样环住我的脖颈,他锁骨上方怦怦跳动的血管更撩拨起我的兴奋,我凑上去轻轻噙住了他的动脉,普鲁申科的身体一阵战栗;我一路贪婪吸吮着他的肌肤,直到最终触到他柔软的唇舌;他依然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于是把他抱得更紧;他疯狂的索要着我的体温、我的怀抱,像是要将我的灵魂与血肉统统融化……
      汗水在我背上蒸发,冰冷刺骨;然而小腹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寒冷、炽热、惶恐、欢愉,无数道感受像是把我紧紧裹住的网,那网一点点收紧,直到要把我切割成碎片。
      最初我们还都生涩而且茫然,但随着身体一波波的律动,我们仿佛已凭着本能融为一体;在无限的欢愉到来之时,我胸腔里突然有无数声音高声欢唱,黑夜瞬时亮如白昼。
      当天边现出鱼肚白,普鲁申科的呼吸渐渐平缓,火焰在我们脚下噼噼啪啪的响——而这些细微的声音似乎盖过了这初冬清晨凛冽北风尖锐的嘶鸣;大地苍黄,我们渺小如同蝼蚁;在自然伟力的恢弘开阔之下,这一夜的旖旎快慰似乎也随着朝阳的升起如晨雾般消散。
      那个时刻,我抱着睡熟的普鲁申科,被西伯利亚荒原壮阔的黎明震惊得流下泪来。

      Kulik:
      我的司机刚告诉我说,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在指定地点等到现在,也没见有人找他。我穿上外套心想:yags到底在搞什么……
      Katia给我整了下领子,我对她说:“我今晚就得走了,要是yags再来找我,只好由你代为接待了。”katia笑着说:“我可管不了你们的事。”我深深吻了她之后说:“没你搞不定的事。”
      要是不说,没人会想到这个温柔端庄的女人,2个女孩儿的妈妈,过去是莫斯科最出色的杀手,自己曾经搭档的遗孀;有很多人诧异我怎么敢娶已故的格林科夫的女人,但他们恰恰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无论kitia的身份是什么,她首先都是一个值得去爱的女人。

      兰比尔:
      亚古丁今天没有上班, “他昨天病了。”他的部门主任这样说。
      这让我更加的不安。但人们却好像都不这么想,雷萨切克甚至委婉的向我表示,他认为他对我们的协助可以终止了。
      Johnny也心不在焉,于是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闷闷不乐的去停车场提车,却看见雨刷下夹着一张字条。
      我走进一家小餐馆,要了一份套餐,胶着的等待着。一会儿,吧台的服务员喊:“Stéphane Lambiel先生在吗?有人找你。”
      我接过话筒,那边的人说英语,语速很慢,而且带着奇怪的口音:“警官先生,我想你对大都会的案子依然很感兴趣。”
      我握紧听筒,环顾周围低声问:“你是谁?”
      “这并不重要;警官先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我拖着迟疑的长音以表示我在考虑,另一边紧张的掏出手机给威尔发短信,告诉他我的位置并且叫他快来,同时按下了电话上的录音键。
      那边继续说:“我给你三条信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
      他笑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说——”
      “第一,现在美术馆里那幅画是假的——这很容易验证。”
      “第二,真画不在普鲁申科那里——你跟错了人。”
      我吸了一口气,他似乎听到了我的惊讶,低声的笑起来:“怎么样?还想知道第三个吗?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普鲁申科先生,”我说,“我为什么相信你?”
      他笑了:“如果我得手了,干嘛自投罗网的来找你?现在我们的利益是暂时一致的。”
      我说:“那么请问吧。”
      他说:“很简单:是谁透漏了我的行踪?”
      “我坦率的说,恐怕你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我的确是坦率的。
      他不耐烦的说:“那是我的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回答问题或者结束通话。”
      我在迅速权衡了一下之后说:“情报来自俄罗斯国内,确切的说,是俄罗斯的国际刑警组织。”
      “来自官方?”他的情绪第一次表示出起伏。
      “第三条消息呢?”我问。
      那边啪的挂了电话。
      我冲出快餐店向四处看,我看到在街拐角有一座公用电话亭,玻璃门正一开一合,里面空无一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迷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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