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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特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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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申科:
这怎么可能?
我本来只是要确认我的猜测,却得到一个最不可能让我震惊的回答——消息竟然来自官方。
可是,我来之前我得到过保证,他们会尽可能保证我这一次的行动的安全。
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那个小警察没必要骗我——况且这个谎言一点也不好玩。
原来真正的危险,早在我浑然不知的时候把我包围。
这座城市骤然间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我只想快点回去,回亚古丁那里去。
但在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忽然有点迟疑。我像只被吓破胆的耗子慌里慌张的找地洞,以至于好像忘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家——也许洞里就是一只捕鼠夹。
那天我开门花了足足一分钟,手脚冰冷,像过去的十几年那么漫长。
并非来自任何人的叙述:
血液刚刚重新冲进四肢时,亚古丁并没觉得舒服反而痛苦的皱起眉头,本来毫无知觉的肢体突然间热辣辣的疼。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从肩肘到手指的所有关节都僵硬的不听使唤。普鲁申科把绳子扔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问:“你没事吧?”
亚古丁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可敬的绅士风度说:“没事。”
他很诧异竟然完全不想知道普鲁申科为什么松开了他,他被死死的钳制着十来个小时不能动弹而在这一刻得到释放,高级的思维已经彻底被躯体享受舒适的本能挤开,他大字型的把自己摊开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劫后余生的幸福。
但后来他渐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似乎舒服的过头了。他睁开眼睛,诧异的发现普鲁申科正在揉捏他被绳子勒得通红的肩膀胳膊和手腕,并且笨拙的说:“没想到勒得这么紧。”
亚古丁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为这种不敢想象的厚待受宠若惊,他不确定应该怎么办:是继续享受这样的优待还是抽回手来;在迟疑中,他感到开始发热,先是脸和脖子,之后那种热度一路向下,像是喝了伏特加,从咽喉到胃,并且继续向下蔓延。
“哦不,谢谢。”亚古丁意识到某种擦枪走火的危险近在眼前,他几乎是跳了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儿也不是禁欲主义者,在美国这些年他从没当过和尚——但他还是为自己这一刻的反应他莫名其妙的慌张起来。
“我去洗个澡……”他舔着嘴唇说,蹒跚的往浴室走,“你介不介意帮我换套床单被罩……”
普鲁申科困惑的看着他。“真该死——”亚古丁心里不知道到底在咒骂谁,“别在我眼前晃了,求你了……”
他躲在浴室里,花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热水似乎帮助他让血液循环重新通畅起来。“终于一切正常了。”他如释重负的满足的长叹了一声。
当他裹着浴巾似乎心满意足的拉开门,却看见普鲁申科幽灵一样的站在门口。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普鲁申科要说的话——“能不能抱抱我,我要……冷死了。”这一次他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表情,竟然是一如平日的淡漠骄傲。
亚古丁的脑袋里轰的响了一声,刚刚压抑下去的燥热再也无法控制。他突然扯过普鲁申科揽住他的腰背,并且狠狠地吻了下去。
似乎是因为用力太猛,他们禁不住向后滑倒,亚古丁本能的伸手支撑墙面,肘部却打在淋浴开关上,一瞬间从花洒里喷出的热水把他们浑身浇的湿透。亚古丁已经背靠墙站住,他想把普鲁申科搂进怀里;他的胳膊还没完全恢复力气,而竭力想站直的普鲁申科脚下湿滑,他们在挣扎中一起摔倒在地上。亚古丁的浴巾扯散了,普鲁申科压在他身上,水还在哗哗的流,水滴四溅,激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那水花就开在他们脸上,身上,在一瞬间仿佛无限倍的放大,歌唱舞蹈着。他们在这样的歌舞中安静下来,湿漉漉的面孔在灯光下光彩斑斓,异乎寻常的年轻俊秀;亚古丁突然无限赞赏那个恶俗的关于眼睛与星星的比喻——此刻普鲁申科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安静无言,眼波一个流转,人间已是千年。
他轻轻用手拨开那人粘在额头上的湿发向后拂去,触手依然是记忆中的柔软顺滑。亚古丁抬起身向上吻去,他的舌尖毫不费力的拨开普鲁申科紧闭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一路通畅。
普鲁申科闭上了眼睛,亚古丁拥着他慢慢坐起,怀中人僵硬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亚古丁温柔的问:“你还冷吗?”普鲁申科的眼睛里雾气蒙蒙,嘴唇微张着,像是离水的鱼;他混糊不清的说:“不了……”
亚古丁抬手关了淋浴,普鲁申科的衣服被水粘的贴在身上;亚古丁第一次如此庆幸他作为窃贼的身份,这让他灵活的手指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轻巧的解开对方衬衫上的纽扣,当他把手贴在普鲁申科柔软的小腹上时,普鲁申科的喉结明显的翻滚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他们再一次倒了下去。
普鲁申科的指甲抠进瓷砖的缝隙,他紧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却放任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肆意尖叫狂欢。淡红的液体混杂在流水中在地漏口轻盈的转出一个漩涡,空气中的蒸腾的热气混杂着针叶林气味的香皂味。
亚古丁并不是一个温柔的情人,普鲁申科执着于对他的倔强对抗,却也心知肚明:从一开始他便已经臣服,沉湎在那人强力的征服与霸道的热烈之中。
在疾风骤雨的欢愉之后,他全身脱力。
两情缱绻,意乱情迷。
亚古丁:
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对我的体力和精力都是一场考验,我已经筋疲力尽。
显然普鲁申科也没比我强多少。
当我和他并排躺在松软干爽的床上时,我们满心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种舒适的放松感觉中而无暇顾及对方,哪怕我们都只穿着内裤。
直到有人狠命的按门铃。
我觉得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讨厌邮递员——他搅扰了这种美妙的气氛,而我还不能像加菲猫一样肆意捉弄追打他。当时他执着的不知趣的对我讲一件我听不懂的事;那个一脸死板的家伙对我说:“亚古丁先生,这是您上周寄的信,收信地址查无此人。” 我低头看着那个Express Mail的信封上盖着“退回”的印章,寄信人一栏里填着我的大名。
可是我压根没寄过什么信。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信封并在登记单上给邮差签了名:“谢谢。”
我站在门口拆开封口,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着一些字母和数字——是我要的书目的编号的另一部分。
我直接拿着信封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当我穿过客厅顺手倒掉烟灰缸和碎纸机里的垃圾回到卧室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普鲁申科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送信的。”——普鲁申科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可我一点也不难为情,我没说假话。我心说:“亲爱的,你实在没资格鄙视我,你也不怎么坦率。”——他到现在还对导致他态度急剧变化的原因只字未提。
事实上,这的确有一点荒唐,我们刚才还像爱得死去活来般的在一起做/爱,现在却在演绎现实版的同床异梦;忽然一种许久未出现过的酸涩的感觉从胸腔里一路席卷到双眼,我今天多愁善感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一点。我安慰自己说:Alexei,关于这一点你最清楚——上床不意味着任何事。
我摸了摸肚子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叫外卖。”
晚饭是牛肉馅饼和蔬菜汤,大概因为太饿,我们一直在闷头大吃没人说话。
晚上我邀请普鲁申科一起来卧室睡,他拒绝了;于是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普鲁申科睡卧室,我睡客厅沙发。
雷萨切克:
他竟然是躲在了医院的急诊留观室里,怪不得前一阵他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人员复杂且流动性大,很难被想到的公共场所:的确是理想的藏身之处。克格勃们有两下子——当然现在他们叫做FSB,俄罗斯联邦安全局。
所幸,我们还是找到了他。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Johnny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看那个俄罗斯间谍的详细档案。Johnny扫了一眼屏幕,那上面是“目标”的照片。
“这是哪儿来的帅哥?”他问。
我忽然觉得有点窘,并且觉得应该做点解释:“呃……一个俄罗斯特工,”我看看他又补充说,“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威尔似乎并不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他耸耸肩说:“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