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梨花同梦》沐茜

4、门掩黄昏

　　别墅里的小大姐和司机王师傅都是四爷的人，锦云回来的第二天，四爷就过来了。锦云本想跟他置气，可她做不到，当初若不是他的救命之恩，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钟立坤知道是自己的不是，不该把她独自留在那里，一个劲的赔不是，锦云也不是真心生他的气，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没谈妥也很难过，毕竟这条路的工程没拿下来，以后找吴老板他们银行贷款的话也不好办了。
　　兰姨端来枫露茶，她递过去，总觉得四爷有话要说，可是一直不开口，锦云也不好问。上次登台给陆司令唱戏出了状况，锦云就很自责，若没出什么差池，估计那天若是陆司令高兴，生意也就揽了下来了。
　　他喝完茶，拿过锦云打的帕子，热腾腾的，他握在手里，一直待那帕子凉了，他也不知，锦云低声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若有所失，喃喃的说：“云儿，我对不住你。”他见她不解的望着自己，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我把你送给了陆司令。”
　　“为什么，就为了讨好他，为了你的公司，钱和名誉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是吗？”
　　“云儿，我也是没法子的事，这项工程我要是揽不下来，这上海还有我立足的地方吗？平常让你应酬一下也就过去了，可这陆司令是真的看上你了，我能怎么办。”
　　“那我算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东西，可以随便送来送去的吗？”
　　“你怎么这样说，这些年我怎么对你你还不清楚吗？这仅是权宜之计，等到我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我一定让你做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飞黄腾达，这上海滩谁不知道你钟四爷，你还想要什么？你走，我不想见你。”
　　“云儿，你，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我也没办法。”
　　钟立坤见她在气头上，自己说再多也是吃力不讨好，就走了。锦云见他这般的待自己，俯在案上痛苦起来，兰姨见小姐哭的梨花带雨，想起小姐平日里的好，想到四爷竟这般的没良心，不由得也抹起眼泪来。
　　原来他昔日里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原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终究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所有的日久生情都是权衡利弊罢了。他喝的枫露茶还在桌子上，可是已经人走茶凉了，那茶叶在茶水中的是那般的自由饱满，在杯壁上的，仿佛如那鱼儿渴望水，紧巴巴的，不一会儿就干了。锦云想着自己就跟那茶叶一般，她想抓住他仿佛这样她就可以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了，可她抓不住，也许她也要干了吧。
　　想着想着，楼下的电话响了，做粗活的小大姐说是陆司令打来的，锦云不想接，兰姨怕惹什么事，就跟司令说小姐身子不舒服，在睡着。陆子豪一听也就不让兰姨叫醒她。
　　“小姐，这是何苦呢，既然陆司令这么有心，小姐害怕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兰姨，我现在哀莫大于心死，是没什么指望了。”
　　兰姨见她这般说，便也不说话，由着她去吧，只是怠慢的陆司令总是不好的，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兰姨坐在院子里，拨弄着那些药草，上次杜大夫给小姐开药方的时候就说，这脚踝伤了，抱树莲，南瓜藤，是最好的药材了。
　　还没一会子倒下起倾盆大雨，兰姨一面收东西一面让小大姐去关门。可还没关门，倒先闯进来许多军人，兰姨那见过这阵势，只见他们一进门，兵分两路，立于两旁。
　　二人从她身旁经过，她认出撑伞的是赵副官，就立马上楼告诉小姐，陆司令来了。锦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来。
　　她下了楼，见他已在客厅，几位随行的副官都在门外候着，便从兰姨手上亲自接过普洱茶端过去，笑道：“陆司令，请喝茶。”
　　他本是看她堂前挂得画，正入神处，听到她说话，接过茶，见她手腕皎若白雪，柔弱细骨，“身上可好多了？才从黄浦路的府邸过来，想着离你这近，就过来瞧瞧你，本是想找你骑马来着，无赖天公不作美。”
　　“司令有心了，我刚看你瞧着这画，难不成你也喜欢唐寅的画。”
　　“怎么，不像是吧，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人都应该是粗人，不懂这些风花雪月？”
　　“司令说笑了，锦云不敢，只是我这画挂这么多年了，就司令细心，瞧见它了。”
　　“不是我细心，是我本身喜欢，你这副《嫦娥执桂图》，色彩艳丽清雅，线条优美，不过不是真迹，仿的真像。”
　　“你怎么就知道它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我那。”
　　“你怎么不说你那是假的呢？”
　　“苏姑娘是聪明人，看看画的落款，再想想唐伯虎画这画时他的别号，就知真假了。”
　　锦云看了一眼，对他相视而笑，：“陆司令到我这不会就是来说我的画是假的，故意取笑我的吧。”
　　“我说了，本想找你骑马，看来是骑不成啰，新开了一家西洋餐厅，不知苏姑娘可愿给我一个共进晚餐的机会了。”
　　“我若不答应呢？”
　　“你一定会答应，这点自信我陆某人还是有的，你也不想我留在这吃，外头那么多军官，你不想清净，你这落花胡同左邻右舍可望着太平呢。”
　　“这是陆司令的一贯做法。”
　　“这倒不是，特殊时期特殊做法，对于特殊的人嘛也要采取非常手段才行。”
　　“行吧，容我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