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策藏》池川

2、2.

　　2.
　　藏剑，又在飘雪了，在万物回暖的春。
　　仲长御左手执枪，庄内的训练木桩又被打断了好几根。身后剑锋一凌，他侧身避过止住身后之人的动作，笑道，叽丁你又调皮了，怎的不好好训练总是爱干这号事情。叶孑宸倒也不恼，轻剑一转收回身侧，都说了你多少年，总叫叽丁还留不留我一点藏剑少爷的威信？
　　原本一直都是叫鸡丁的，只是叶孑宸觉得鸡这个字没有叽这个字好看，于是便硬生生的要仲长御改口，虽然没发现发音有什么区别。
　　威信倒没有，看你这几年技艺不长这口上功夫倒是长进不少。仲长御收了长枪，整了整黄灿灿的衣领，今个这么早庄主就让你回来歇息了，往日都要练到夕阳西下方才放你回来。他伸手拍了拍叶孑宸的脸，难不成是你惹庄主生气了不成。
　　叶孑宸拍掉他的手，庄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生气呢……眉眼一转，倒是你最近练得时间愈发地长了。庄内桃花正红，落英撒了满地。刻着藏剑山庄的石碑前的台阶上，庄主叶英端坐，面对桃树，瞑目调息。
　　嗤笑，这满园的桃花都快堆满了一屋子，怕是我再不走，也终究是看不到它落尽的那一天了。仲长御说，他抬起右手，依旧使不出半点力气。不过好在我倒是拿得稳这长枪。
　　叶孑宸显得有点恼怒，你说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些年，你难道就是这么想离开这个地方吗，你怎么就容不下我藏剑。
　　叽丁，你知道么神策突袭了天策府。仲长御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看向北方，口中喃喃，若是我再这么待下去，要怎么保卫我大唐的江山，他顿了顿，说，家父曾说了，天策军生来便是为了国家，国难当前，怎能在这南方看着不顾。
　　要想去便去吧，叶孑宸转过头去，一片剑影过后，身边数十根木桩皆只剩下半根。洛阳离得近，若是让神策军得了先机，我们这些做国民的也保不住，可你是真的决心已定？
　　嗯，我生来便是大唐的哈士奇（我们要文明）。
　　叶孑宸蹙着眉头，狠狠握住手中剑，一次一次削向那仅剩下一般的木桩（我还是想加一句……唐门：别打我情缘！）。仲长御见他半响不应，便扭头看着他，伸手挡住他挥出的剑，他说，你在心烦。
　　郁闷的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用剑锋顶住他的下颚，语气有些生硬，他说，我只是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无论是战死沙场，还是无心归家。
　　仲长御看着他，漆黑一片的瞳孔中波光流转。
　　他伸出手说，我一定会守住天策，然后守住大唐，那么到时候我再回来见你吧。到时候，一起策马，我陪你去看天策最美的夕阳。
　　叶孑宸伸手握住他，那么，在走之前，我再让你吃一次宫保鸡丁。

　　你要记住，天策的夕阳是最美的。
　　母亲在他小时候一直这么对他说。每一次说起，都满含着对大唐江山的热爱，还有对天策军人的崇敬，是崇敬，是死也甘愿的崇敬。
　　当他懂事了却常年见不到父亲的时候，他便知道开口问了。母亲那时只是抱着妹妹对他说，不要恨啊，这便是身为军人的觉悟。似懂非懂，他还是再没有开口问过。他想，原因就是，父亲是军人，我大唐的军人。
　　仲长御也是这么觉得的，当他扛着长枪冲在前线杀敌的时候。身上的黄色的衣衫沁了血，挂在身上显得有些笨重，马是临走之前叶孑宸挑出来送他的，他说叫龙子。龙子很温顺，往常用不着的时候，待在马圈里也不生事，仲长御为此还很是赞扬它。
　　五月了，天暗得越来越晚，敌手在减少，仲长御想，是时候应该结束了。左手握着的长枪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他有些反感，转手甩了甩武器上的污渍，再冲向前线。
　　叽丁，叽丁，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是再小心谨慎的人，在战场上依旧会受伤，更不要说是这样的新人了。仅仅两天的争斗，他便染上了满身的猩红。
　　首战告捷的时候，仲长御抬头看了看天。从水平线上一直衍生出来的夕阳，太美了，他说，只是鼻腔里全部都是腥味，从鼻腔刺激到大脑。他怀疑，是不是尸横遍野的千人军队留下的鲜血，染红了天策的整片天。
　　篝火是漂亮的，特别在没有亮光的夜晚。从这里隐隐可以看见前方几公里远的地方，敌人扎下的营。火堆燃烧的黑烟，他连晚上的星星都看不到。啊，说起来叽丁可是最喜欢看星星的。不甚敏感的右手只能够被拿来取用一些吃食。盘膝坐在干草地上，他捧着瓷碗，碗里装有的是少许的米粥。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叶孑宸做的宫保鸡丁。还有日日端坐天泽楼前，打坐调息的庄主叶英。又或者是那一株万年不败的桃花树。
　　啊，叽丁，我很快就可以回来看你了。

　　离开天策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底了。
　　扬州的船夫依旧掌着那一艘扁舟，仲长御牵着龙子走进扬州城，买了叶孑宸小时候最爱的冰糖葫芦，龙子显得很兴奋，不知道是归家的冲动还是因为仲长御挖了皇竹草给它的缘故。船夫本是不愿意带它的，仲长御只好塞了一金给他。
　　西湖很美，纤长的柳枝开了花都垂到地上了。龙子回庄的感觉有点兴奋，哼哧哼哧的大口喘息，仲长御伸手安抚它，然后将它递给一旁的侍卫。
　　果然藏剑还是藏剑，就算是外面炎热如火这里依旧雨雪霏霏。墙外的积雪依旧未消，还有远方山顶的积雪。他行李不多，一柄长枪一只锦包。冰糖葫芦用糯纸包住了再放进纸袋里的，糖浆有些融掉不过好在并未弄脏。
　　房间不在，厨房也不在。仲长御隐隐有些恼，明明自己早已经发信说过这几天要回来的。碰巧遇到了 ，她说他木桩前面练剑，。
　　仲长御一直认为叶孑宸很帅，特别是扛着重剑转风车的时候，清秀的，凌厉的帅气。
　　阳光照到他身上的时候，帅气就变成了美。发带系起长发，从额上一直绑到了脑后。叶孑宸回头，几个月不见，好像他又长高了。重剑一挥，拖在地上将石板划出一条白线。他有些不爽，还是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从袖口抽出丝巾，擦拭着重剑剑身。
　　糖浆融化了，裹在木棍上有点黏。仲长御将一只糖葫芦递给叶孑宸，说，叽丁，见面礼物。另一只他撕下纸袋，放入自己的口里。叶孑宸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他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嘛，还会吃这种东西。
　　小孩子？他说，山楂有点酸，他呲着牙忍住，你不是一直都是小孩子嘛？语罢，就见叶孑宸心情不好一拳打上了他的腹部。盔甲厚厚的一层，打上去反而是自己的手不断的发疼。他是真的恼了，甩开他扛着重剑就往屋子走去。
　　啊，话说还有一件事情。叶孑宸转过身去，举起手中的糖葫芦。这个挺好吃的……嗯，还有，欢迎回来啊，仲长御。
　　仲长御看着他脸红心跳，笑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