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安知若梦》林夕洛

4、谁在等雪来（上）

　　他回到公司的时候，按桌被文件挤满。虽说不乱可他总觉得像哪个脾气不好的孩子化解不了某物的谜底，便随意拿起一些物件撒气。接连几天都在处理相关事宜，他觉的大脑处在一种虚幻之中。很多表情不由自主的往覆推送着，鼻子还有嘴巴似虚假的塑料只要一点外力便都可以散落下来。
　　攒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好之后，国庆节就来临了。往常他家会和二货家一起去旅游，这次二货碰到了那事估计也没什么心情玩。他也就没打扰那家伙自己闲在家里，其实他真不觉得国庆节是一个旅游的好时候。风景在好的地方人一多便丢了本该有的意境。更何况人山人海的只能走马观花的扫过那些所谓的景点，压根没有机会让你寻着那些景物内里所隽永的美。
　　他翻出被闲置已久的PSP，重新去玩那些游戏。画面不变可当年的感动不知被谁给抹去了，本只想打发时间。可玩了一会儿后他惊觉自己差不多成了一个古物了，那些简单易满足的事物在岁月中或者说是他的路途中给悄然替换了。他现在成了合格的商人却不再是个合格的玩家了。事事如梦谁能想到当年得自己会一步步朝着当时最鄙夷的方向前行，只能说生活改变了多少人的梦想与初衷，若不是自己有些时运此时压根没这种闲情逸致来想这些问题吧。
　　那货的电话抑制了他的杂乱思维。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问道，现在这货完全是把他当知心哥哥了。
　　“你怎么不约我们家出去玩？”那货竟然率先责难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今年什么婚的纪念日，早在十一前就去旅游了。难不成要我陪你那二老游山玩水？哪次不是我们跟他们一点话题没有，然后分开走的。”他讲的确是大实情。
　　“所以我很感谢你没打电话过来。”那货故作娇羞的说。
　　“你少恶心老子，你最近是不是练葵花宝典了这么女人范。”他嘲讽那货。
　　“滚！”那货吼了一声。“你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国庆我们去各地玩嘛？”
　　他娴熟得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口，将面饼放入碗里之前腾出手回了一句“当然记得。”面饼从小高度坠落在碗里摇晃了几下，开水便在此时顷泄下来。氤氲的湿气就将面饼给包围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一个人在家泡方便面吧。”
　　“哟，这都听出来了？”他在碗上面盖上盖子。“我也不想吃这玩意儿，当年打拼的时候就已经吃恶心了。可是我除了这个别的都不会做阿。”
　　对面忽然笑的很开怀。“大哥你又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不会订外卖阿？”那二货停了一下只听对面也传来开水的顷泄声。“不过嘛我欣赏你，跟我一样只会弄泡面而且现在跟我一样在吃泡面。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英雄所见略同。”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然后打开盖子搅拌了一下泡面。“你就省省吧。分明是2个光棍没老婆弄饭吃只能自己下方便面，还自夸英雄。”他把盖子重新盖上接着说“读书的时候假期是多有意思，尤其是放假之前等放假的日子。”
　　“是呀。不过，”那二货拖长了音调。“有些人回不了家也挺纠结的，还有就是你现在别跟我吃着泡面讲话。”
　　“那我就把电话挂了，你这家伙多少次打电话的时候作别的事情。我说过你什么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德行。
　　“行行，我挂你的。预祝你单人的国庆跟那些回不了家的苦逼孩子一样。”
　　然后那二货就无良的挂了电话，回不了家的孩子……他似被点醒了什么翻身去打开电脑翻看着网页的东西。然后他开始整理混乱的房间，还有一些衣物。
　　在十一放假之前，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气氛。就像是即将过年之前的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清晰的写着一个唤为期待的词。也就是因为期待本来一眨眼便可过去的几天漫长的令人对时间这个概念萌生了怨念。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最好的诠释了什么是悸动，那种蓬勃欲发的力量很像是火山爆发积蓄力量之前的平静。下课这个口号发出之后，大家都应声而起携起自己的包朝门口飞奔而去。对的，没错就这样国庆三天假开始了。可他的家在北方三天这个时间恐怕未必能走个来回，由此这几天他只能呆在寝室里了。开学半个多月之后他终于在这个学校找到了一些乐趣，开始突然的喜欢上看小说，各种类型的。看书的时候给人一种平静，时间就在那一片片单薄的页面中翻身过去。他总觉的看书的时间太短，一天实在短的令人惊叹。十一的第一天他在寝室看着蝴蝶梦，惊叹于作者的叙事节奏和其对情节的颠覆。当真有种看一本书等于看两本书的感觉，前面的设定在后半部分小说内容真实的展示下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即视感或者说是反差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的一刹那他楞了一下。就像是穿破了黑暗携带来光明的骑士一般，那个送他来南方读书的男子看到他吃惊的表情便微笑开来。言情小说里不知道翻烂过多少这种男子阳光般微笑的场景，可他倒觉得这男子笑的很好看。当看到眼前的男子的时候他觉的心里某个阴暗的角落窜出一条耀眼的烟火，是要化为永驻的划破寂静的光线还是如同璀璨的烟火耗尽所有的光和热被黑暗所吞没迅捷的消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确切答案。
　　他在网上订了飞机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过凌晨3点。本以为到宾馆会很快的睡着，却无法轻易入睡。内心有期待反倒给他更多的气力，索然睡不着他便早早的前往目的地那个孩子的学校。这么早到被寝室老师当坏人给盘问了一番，不过也得知了那孩子的寝室。当那孩子开门之后一脸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说。“怎么，很惊讶嘛？”
　　那孩子点了点头“虽然是十一假期，都有休息的时间。但真没想到你会来。”
　　他欢愉的说“出其不意才有惊喜嘛。你看这天气这么好，能否赏个脸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带你出去转转呢？”
　　那孩子听了低下了头，过了会儿猛得抬起头来，眼里是满满的喜悦。“那就有劳你当导游了。”
　　十月二号大街上的人已没昨天的夸张数量，所以他们走的还算随意，并没有那种被人群熙攘着推向前方的无奈。那孩子走在左侧，挺开心的样子。
　　“上街走走就这么高兴阿？”
　　那孩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因为很少有人会陪我上街走的阿。”
　　他听了忽然有点难过，这孩子的过去到底是如何的？他在街边给那孩子买了个冰淇淋。
　　那孩子很贪婪的咬了一口，然后伸出舌头慢慢舔着。“你知道嘛？我小的时候经常胃疼，所以夏天的时候我看到别的孩子吃冰淇淋羡慕得不行。后来有次我妈妈终于肯买给我吃了。可惜阿，我刚咬了一口那个冰淇淋块就掉到地上了。”
　　他听着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这孩子得多倒霉阿。“所以你现在吃冰淇淋都小心翼翼的”
　　“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啦，”那孩子低着头吞咽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吧，慢慢品尝比较打发时间。”
　　他不言语啃着快化的冰淇淋，两人走的很缓。他忽萌生出一个念头。“不如我们去游乐园吧？”他提议道。
　　“阿？”那孩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看着他流露出不安来。
　　“游乐园阿。安然，你没听错是游乐园阿。干嘛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柔声重复了一遍，这孩子是不是被冰淇淋迷住了没听清我讲什么。
　　安然木木得在舔了一口冰淇淋，冷冷的说。“我不想去那地方。”
　　“一起去嘛。你看我这把年纪一个人去多尴尬，就当你给我个合理的借口去游乐园耍耍。安然，一起去吧。”他怂恿旁边这个孩子跟他去游乐园。
　　“我说了我……”安然的声音忽然拔高起来，似被点燃了般显得有些激动。他注意到安然的指甲于手掌的内部靠拢，手指弯曲触及掌心。身体有点发颤的感觉，很明显这孩子在克制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感情。四周人的目光被安然这突然的高声吸引过来。安然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在睁开时指甲已经不在发力。只是拿着冰淇淋的手像全神贯注终于作好某件事的人一般，在松懈下来的时候消散了积聚的气力彻底无力了，便那么失力的垂下来。残留的奶油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我……真的不想去。”音调恢复了常态确切的说有一点点的无力。
　　他想这孩子刚才一定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激烈斗争方把那要流露的情感压抑住了，这孩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了才会有那么大情绪波动。“那就不去了，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想法毕竟只是我很想去游乐园。”
　　安然抬头看了眼他歉疚的说。“刚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
　　“那去找个地方坐坐吧。”安然顺从的点头回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