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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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博被判刑四年后）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
初春的太阳升起在上海城市中心的楼宇之间，大街上传来汽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口she进昏暗的房间，电脑屏幕闪烁的微蓝色荧光渐渐淡去，地上躺着各种各样的零食袋、电脑游戏包装壳。
房间里静悄悄的，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以时钟秒钟的十倍频率，随着他嘴里不清不楚、跑调跑得不成调的《舒格贝塔》在小房间的空气中震动。
陈子博一头染成银色头发，耳朵上是十字架的银色耳钉，坐在座椅上，十个手指头像是上了马达的机器，在键盘上敲击不停。
屏幕上一行行字符映在他黝黑的眼珠子里，幽深的目光闪着死神看透世间一切的自信而不可一世光芒。一颗黑色的小痣挂在精致的嘴角边，邪气地向上斜着。
忽然那噼噼啪啪的手指头在瞬间停滞住，他一双标准的带着棱角的眼睛，盯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字，眯成一条缝。
嘴里哼哼唧唧唱着的《舒格贝塔》也戛然而止，翘起的嘴角也在瞬间落下来，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嗯——？有人敢来拦爷的去路？Dom，Dom，Dom……什么东西？”
他把十指交叉伸直了膀子向外撇了撇，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从键盘一边的墨绿色的纸盒子里取出一块薄荷味的黑巧克力塞进嘴里，闭着眼睛咀嚼了一阵，一脸兴奋的样子，眼里带着狩猎嗜血的光，盯着电脑屏幕。
十个手指如同尸虫那样，一点点蚕食着挡住路的Dom程序，当最后的防护网快被他吃干抹净的时候，Dom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Bitch！”他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神情晦暗。
他紧咬着后槽牙，又屁啦帕拉敲了一会键盘，最后一下子瘫在椅子后背上。
嘴角抽搐着，眼里是愤怒而嘲讽的光：他花了一个晚上解开的防护网，原来不是本机设置的安全设置，而是另外的攻击病毒！居然敢骗他骗得如此彻底！
原来的文件也被病毒侵蚀得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真是连一点渣滓都不给人留下！好过分啊！罢了罢了，一个案子而已，爷让给你。”
他无奈地摇摇头头，把电脑关了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眼罩戴好了，一头栽倒在床上，刚刚合上沉重的眼皮，窗外传来一阵乱七八槽的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
“不要！那个不可以砸！还给我——！”
“我那三个月的房租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想大半夜溜走？我告诉你没门儿！我砸死你！砸死你！砸得稀巴烂！”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他气呼呼地走出房门，朝着楼对面大吼：“喂！”
陈子博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蜘蛛侠厚棉质带帽宽松嘻哈风外套，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惨兮兮的石清浅。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她抱着一个宝蓝的包，旧得褪色了，上面挂了一个发白的Gloomy熊，一晃一晃地，晃进陈子博的眼里，当下，他心中一怔，某处啪嗒啪嗒碎开，滴滴答答地鲜血淋漓。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陈子博，不过他现在变成这样，早就就认不出了，更或者，她根本就把他忘了。
那时候阳光从他背后的楼顶正好射进她眼睛里，刺得她生疼，被迫眯着眼，打量着光影里那个大红色的身影，顶着一头泛着银光的头发，满脸的疲倦，满眼的倨傲，整个人慵懒地倚在栏杆上的年轻男人。
他朝对面正往下扔东西的大妈懒洋洋地讲道：“大妈，这个样子她完全可以告你破坏私人财物。”
“我破坏她财务？那我的房租呢？谁赔我？有本事让她告我去啊，谁看到啦？”
“我。”他指着自己，耸起一边眉毛，一脸不正经的笑容，讲出一大套有理有据的话来：“大妈，你每次都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住在这里一年来，你总共骗了5个人的押金，因为房屋是非法侵占所以没有签过合同对不对？她全完没必要还你房租，但是现在，你看看你，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在砸她东西了，还有言语威胁她人身安全，说要砸死她！到时候她要告你，随便找个邻居当证人，大婶，我告诉你，你输得定定的！”
他低头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纸，食指和中指用很怪的姿势捏着一只短短的铅笔头，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一串号码和自己的大名：陈子博，接着折成一只纸飞机，使个巧劲轻轻一丢，把飞机丢进对面的窗口。
“有问题可以随时咨询，费用是一个小时3000。”
“混蛋！去你奶奶的3000，还津巴布韦币呢！”
“人民币！”他把话补充完整，妖孽地用两指送了她一个飞吻，“么！”然后低头看着楼下的姑娘，冷冷懒懒丢下一句：“你，安静点滚蛋，爷现在要睡觉了。”
楼上的大妈被他几句话讲得没了声音，狠狠瞪了一眼石清浅。
“上来把东西拿走。”
陈子博快要睡着的时候，“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烦躁地大吼了一声：“不是叫你安静点滚蛋嘛！听不懂人话还要我讲阿拉伯语？”
“不是，那个，能不能开开门？”门外的清越的女音带着委屈地颤音，“对不起……”
她还没说完，门被猛地拉开，他头上带着眼罩，仰头看着她，似乎在从用鼻梁撑起的那一条小缝里看她，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石清浅头发上粘着许些水珠子，单薄的白色衬衫成半透明状贴在身上，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粉蓝色的乳罩，正正好塞满了陈子博眼罩下面那一条缝。
“刚才雨突然下得好大，”她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我正好有急事，能不能把东西先在您这儿存一下？求你了……”
“嗯……进来吧。”他瞄着她的不大不小的胸部，终于把眼罩往上挪了挪，靠在门上，让开一条道。
“谢谢！”石清浅，松了一口气似得，把门外一个被砸烂的箱子，还有两三个纸箱子费力地搬进他的小房间，忽然觉得手上一轻，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托住纸箱的下部，正好按在她手背上。
他轻轻把纸箱往怀里一带，温温的指腹轻轻滑过她冰凉却细嫩柔软的手背，冷光从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隐隐透出来，嘴角噙着淡淡的邪笑，转过身去，把箱子放在床边，然后利索地又接二连三把门外剩下零零散散的东西也搬进来了。
“谢谢。”
房间内气温很低，几乎与室外无异，石清浅抱着自己的膀子，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十来个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床，一个电脑桌，一个嵌壁式的衣橱，墙上是蜘蛛侠和一个不认识的二次元美女媚态图，地上散落着各种写满日文的游戏包装壳和零食。
有一个单独的厕所，阳台上的绳子上夹着三只颜色不同的袜子。
典型的垃圾死宅猪窝。
不管怎样，总比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好。
“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出去，晚上回来，会把东西取走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脸不耐烦的陈子博，自然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零食袋，简单帮他收拾了一下。
“要住在这里也无所谓。”
他躺在床上把眼罩拉下来遮住了眼睛，清亮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性感的鼻音，然后又轻笑了一声，“不过我知道，你估计就算今晚睡公园长椅也不会睡这里。我下午要出去办事，但是现在我只有一把钥匙。要是你比我先回来，那就麻烦你在门口等着——总之，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关好。”
他闭嘴，不再多说了。
石清浅被他说得耳根一阵红，她的确是有今晚睡长椅的打算，轻叹一口气，瞄了一眼他露出来的下半张漂亮脸蛋，裹在棉被里的样子，美好得宛若初生的婴儿那样。她从箱子里取出一沓子资料塞进背包里，匆匆出门下了楼梯。
呼啦一阵风把门一下子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陈子博缓缓抬手把眼罩移上去，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无力地叹了一句：“刚讲过要把门关好！”
楼下的她单薄身影在寒风里畏缩着，包包被抱在怀里，像是在用来御风一样。
“诶，女人就是麻烦。”他搔了搔发顶，声音不大不小叫了一声：“喂！”
石清浅一回头，看没看清什么，一个红色的东西从楼上飞下来，正好罩在她头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谢谢……”她还没讲完，就听见楼上嘭地一声，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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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浅冲上一栋快被拆迁的小破楼的五楼，推开贴着“安如律师事务所”几个字的玻璃门，抱着一沓子文件跌跌撞撞闯进会议室，她张着嘴扫了一眼会议室里。
她带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扫了一眼狭小的会议室。
霹女神宋希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对面坐着石清浅这次的委托人，两人正瞪大眼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她。
“对不起！”她90度鞠躬一个猛子扎下去，“嘭！”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啊！”地惨叫，她捂着磕在桌子边沿的脑门，直直倒下去，手里的文件像是雪花片一样在散着一股霉味的会议室飘飘忽忽散落一地。
女同事宋希漠然撇过头去，回避了一下这惨像。
“额~！不好意思，早上把闹钟按停之后，不小心睡过头了！”她趴在地上一张一张捡着散落一地的文件。
原告是个苍老瘦弱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针织线帽子，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他眼神微有呆滞地看着趴在地上捡资料的年轻女孩，然后带着极其不信任的语气回头问了一句对面一脸镇定的宋希律师：“她胜诉率真的高达90%？”
宋希一脸嘲讽地耸了耸肩，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石清浅，只懒懒地回答了一个字：“嗯”然后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对着地上的某女说：“喂！资料先放这里了，今天也被天使附体了么？今天可是正宇的皇太孙陈泰宇亲自出马！今天的法官还是他叔叔陈正淳！那么，good luck！”
石清浅趴在地上捡东西的手停了一停，目光里某种说不清的东西一闪而过，继而咬住唇，把资料啪地一声摔在桌面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坐下来，十个手指头像是赌场的千手一样，把那沓子乱掉的文件像是洗牌那样，飞快的速度整理好。
然后从手腕上脱下一根牛皮筋，一边对着玻璃梳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委托人说：“那么下面我们来演练一下。下午要把戏演好了，除了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些，今天还加了一点内容，你看一遍。到时候他可能会问这些问题，你就按照我写给你的答好了。”
原告大叔浏览过文件上的内容顿时傻了眼，他抬起来一脸忧愁地看了一眼还在对着玻璃梳头的石清浅，道：“这，这比上次还胡扯！”
“胡扯？”石清浅转过身来，盯着大叔看了两秒，随即没心没肺地微微一笑，问：“那你打算怎么答？您就老实说工作期间在跟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发生过性关系，然后工厂就可以完全把责任推到你自己身上！最好的情况，大家说不清楚，各付一般责任，作为员工福利帮你支付一半治疗费用，那您女儿呢？希望她因为没钱交学费而上不了高中的话，我们好说。”
那男人还在犹豫：“可是，可是在法庭上说谎话的……”
“哈！法庭上有谁是说真话的？你别忘了，律师的工作就是把黑的说成是白的，白的说成是黑的！你工作的前三年应为不算正式合同工，他们完全可以不把那段时间算在工期内，他们都可以闭着眼睛说瞎话，您还怕什么？反正你也没几个月了，不是么？”
她说完，已经把头发扎好了，盯着大叔的脸，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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