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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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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浅一身疲乏地从困顿中勉强睁开眼睛,想必是被用了什么安定的药物,眼皮重得简直睁不开。她勉强让眼前的景物对上焦的时候,见陈子博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脸上盖着一张报纸,貌似是在打盹。
她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
陈子博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忽然一下子就醒了,突然一把将盖在脸上的报纸扯到地上,坐起来,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
她想张口说点什么,可是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了?为什么大脑一片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遗漏了一些事情,莫名其妙地遗漏了,她想不起来。
“喝水么?”陈子博站起来走到门口的台子上,拿起玻璃的凉开水瓶给她倒了一杯,然后放了一根弯头吸管进去,拿到床前,把吸管塞进她嘴里。
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连下咽都觉得劳累,人怎么就突然不行了,老得快死了一样。
“今天礼拜几?现在几点?”
“今天礼拜六,现在下午五点。”陈子博看了一眼窗外,残阳如血,紫红紫红的,让他想起石清浅当日流淌出来的那些血,淌了一地,淌了他满手。
那样的血迹,那样的血腥味,他曾经有多熟悉,心底慢慢升腾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来,梦境里有条河在源源不断地淌着,他顺着河往下,一直往下流,到了尽头,便是一片血海。
他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生出一种向往,想要尽快找到那个尽头的渴望。
“周六,周六……”石清浅在脑海里整理着,皱着眉头,没有个头绪。
“我睡了整整四天?”
“不对,是两天。”
果然,她果然是忘了什么。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生病了?”
如果流产也算病的话,“对。”
陈子博奇怪地盯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中某种火焰莫名熊熊燃起来,她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陈子博从墙边拖了一张椅子到床边,趴在病床的铁阑珊上近近地盯着石清浅的脸,阴狠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杀了她。
“石——清——浅。”他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她的全名,“你到底是谁?”
石清浅一下子愣了,她么记得告诉过他全名,他怎么知道的?想起来,那天开庭,对了,开庭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了,但是他现在问什么?她就是她,她还能是谁?
“石清浅啊,你不是知道了。”她回答。
陈子博轻清冷笑一声,从旁边的纸袋子里拿出一沓子CT图像来,放在石清浅的面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陈子博歪嘴一笑,摇摇头把CT图像重新装会袋子,佩服这个女人怎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言不由衷。
对了,她的全部人生就是一个谎言,假象才是常态。
“好啊,我们来具体聊聊,肝、肺、心脏,还有一节小肠,都是移植的,另外你只有一个肾,和一个被切过的胃。”陈子博讲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不是好笑,天底下竟有这等荒谬的人存在。
“石清浅,你这样居然还活着,说你是个死人都不为过。”
“额,我就是死人。”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我劝你别有不该有的好奇心,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和你差不多,听过薛定谔的猫么?咱两现在都是那只猫,半死不活,所以什么都不怕,我这颗脑袋,早就拴在裤腰带上了。我倒是知道一个新加坡籍的女人一直在驻上海的大使馆工作,你那个死了的姐姐对不对?”
石清浅听到这里一下子把眼睛全睁开了,她几乎是拼了命地瞪着陈子博:“你想怎样?”
“石清浅,你就这点能耐么?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都能查到的东西,你以为检察院那帮人查不到?你姐姐,你的亲姐姐,每三天就要到医院做一次肾透析,你在事先备好血液样本,你以为这样他们就查不到了?”
“噗嗤!”石清浅忽然笑出来,“你也就这个能耐,除了这样,还想到什么?”
“Dom。”他沉下脸来,只吐出一个词来,对心知肚明的人,点到为止。
可她倒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理所当然地“哦!”了一声,道:“怎样?Azreal?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要不然你把我又找回你个小房间做什么?我还以为咱两早就心照不宣了呢,既然你蠢到这种地步,我都没心思跟你玩过家家了。”
“我蠢?是啊,我是够蠢的,比狗还蠢。”陈子博自嘲地低下头来,感觉心口在疼,疼得他喘不过气起来。
一直以来,这个女人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他轻哼了一声,走着瞧吧,亡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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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石清浅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被传唤到法院的事情她记得,可偏偏在法院当天的内容,她却记不得了。
今天周日,是姐姐来医院做透析的日子,她不能呆在同一家医院,可是她现在偏偏很想见一面自己的姐姐,已经好几年没有面对面过了。
沿着地上的红线走,左拐,再右拐,下两层,到了。
姐姐几年来一直在这一件病房,这一个床位上。
她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觉得今天尤为安静,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要是被抓了……她低头淡淡笑出来,被抓才好,她和她姐姐就终于走到尽头了,就可以解脱了。
进病房的时候,两旁的病床上都没有人,只有一个男人坐在一边,用可以用报纸当着脸,石清浅看不到,只是那双一尘不染的鞋子,她倒是尤为熟悉。
她姐姐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像是个还活着的人。
“姐姐。”她喊了一声,她姐姐闭着眼,并无反应。
“姐姐?是我啊,清浅啊!”
这时旁边的男人把报纸放下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等你多时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废话,他就是调查她,还用问!石清浅咬唇,转身想往会走,之间门后慢慢走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大红色的蜘蛛侠棉质外套,银色的头发几乎挡住了眼睛,嘴角挂着邪笑,问候她一句:“这些日子,别来无恙?”
石清浅从来没有过的惊慌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继而,转身愤怒地瞪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年凯。
对了就是这个乖大头。
不止陈子博又愚蠢的时候,她也有愚蠢的时候,年凯,年大头,好生一副乖巧的皮囊。
她竟然以为他是陈年华派去的,真幼稚,他比她想象的更糟,和陈子博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