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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侍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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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携着新收的小弟清明底气十足地进了正殿之后,刚跪下还没来得急行礼,就被惊得忘了言辞。
正殿之上端坐着的不再是洛卿鸢那千年狐狸精,是个一身明黄气势磅礴的男人。洛卿鸢在一旁垂眸而立,柔荑轻放在男子手中。男子面上是一派柔情。
这男子,瞅着有点眼、眼熟。
仔细一看——
娘嗳......这哪是什么眼熟!
这这这分明是本朝皇帝一国之君后宫斗争的源头翎轩!
曦倾脑海中只觉得有千万只无峰驼呼啸而过,奔腾撒欢儿,天上怎的大白天出星星了呢?
简而言之就是,曦倾被翎轩惊了一下神,傻了。
直到清明跪在后面死命扯她裙摆才晃过神,口中说着“谢皇后娘娘赐曦倾主位之职曦倾定当感其大任不辜负娘娘一片心意绝不松懈”脸上恭敬肃穆,三跪九叩的礼很标准的行完了。
洛卿鸢因着这次翎轩在这儿,也没再多说什么,颔首回了几句“本宫就晓得季采女是识大体的相信本宫眼光定不会出错”就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曦倾大松一口气,起身准备走。
刚转过身,手腕上的垂丝海棠手串松了扣,加之曦倾想走的心情太急切动作太大导致手串滑落速度加快,就这么滑过了五分之一个手掌,三分之一个手掌,半个手掌,六分之五个手掌,终于“啪嗒”一下子,掉了。
曦倾僵直着身影不敢回头,心想着自己是装作不知道就这么走了呢还是走了呢还是现在就冲出去呢?
又想着跑出去要不要顺带拉上清明啊?
虽然拉着她太累赘,但是毕竟是自己新收的一个心腹,拉拢人心之见,还是带上吧......
瞬间之际,曦倾的脑海中就有无数个想法闪现过去,最后她终于打定了主意。
给了清明一个颜色让她紧随自己的步伐避免掉队,清明却疑惑地看着她,表示不解。暗叹一声默契太差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一个眼神就有千重意思,曦倾打算先跑。
刚刚抬脚准备冲的时候,身后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把她抬起的脚生生定住:“慢着,这个小采女,是否落下了什么东西在朕的皇后宫里?”
曦倾木着一张脸唰一下转过身,动作又太大,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簪花摇摇欲坠地以抛物线的形式啪一下甩入刚好经过的璎珞手中端着的茶杯中。
水珠溅起,璎珞眨眨眼,睫毛上沾了几滴水渍,像是要哭。
此刻她的内心也一定要哭了。
这是呈给皇帝的茶。
璎珞看着白釉青花的茶盏中,碧色的茶水氤氲,里面静静沐浴了一朵碧台莲簪,真真的欲哭无泪。
一旁曦倾看着这个场景,有种爬上城楼大头朝下栽下去一切重头再来的冲动。
冤孽,这就是冤孽。
天要亡她啊~~~
洛卿鸢感到握着自己手的翎轩轻笑了一声,极轻的一声,若有若无,眼底也积了些好笑的意味。
翎轩盯着前面束手无措的曦倾,开口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毁了朕的茶。”
话虽严厉,语气却是含了笑的。
但是初入宫的曦倾没听出翎轩的戏谑,还道真闯了什么万死难辞其咎的祸,一张小脸红白相间,跟戏台子上的花旦似的。
花旦利落地向前走两步,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皇上恕罪,曦倾并非有意!”语气诚惶诚恐,态度倒是诚恳。
翎轩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卿鸢的手,起身走到下跪的人旁边,弯下腰仔细打量着曦倾。
谁都没看到他身后,洛卿鸢的眼神复杂不明。
“朕何时说要罚你?”像是逗弄一只小耗子,看它呲牙咧嘴尖牙利爪地在笼子里转圈。
“曦倾自知有罪,曦倾......”
“臣妾。”
“什么?”
翎轩眼眸里荡漾着一层薄薄的笑意:“朕说,你要自称臣妾。”
没等她回答,翎轩便起身向殿外走去,也没有接下璎珞手里的茶,踏出大殿之前,他不忘回头对洛卿鸢叮嘱道:“今夜便她了吧。”
怪有趣的一个小耗子。
翎轩大踏步消失在宫苑,栖凤宫里一时安静的诡异。
璎珞愣了三秒,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反射自动将她带离栖凤宫,去往内务府,开始着手准备今夜皇帝临幸应苔宫的事。
曦倾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起来吧。”洛卿鸢的声音如叹气一般,带着深深的疲累:“无关人员退下,本宫同季采女有话说。”
“......谢皇后娘娘。”曦倾慢慢起身,抬头却被轻轻拥住。
一道炸雷咔嚓一下击中了她的天灵盖,她看着面前洛卿鸢淡漠的脸,心想哪一个正常人会以这种波澜不惊的表情做出这样的动作。
栖凤宫里两个女子拥抱着,花果的香气影藏在嫣红的虞美人后面,旷古绵长。
叹气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曦倾,本宫相信本宫的眼光不会出错,你说是不是?”
皇后竟然喊自己的名字。
乖乖。曦倾全身米粒似的大小鸡皮疙瘩起立。
肉麻,真肉麻。
不过,这句话,是怎么个意思?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曦倾回到应苔宫主殿里,对面前的左挽儿发出疑问。
洛卿鸢说出那句话之后,曦倾吓了一跳,匆匆行了礼赶回来。
“讨好你呗。”左挽儿一脸无所谓。
“别闹。”曦倾夺过左挽儿正在啃的桃子,一点不避嫌地喀嚓一口咬掉半个,噎的直翻白眼。
“......咳咳,我,我就是一采女,她贵为后宫之首,讨好我作何?”
左挽儿夺回桃子,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其中的手段,可是同你对你的那个清明一样。不过就是收个心腹。”
“今儿要不是皇上宣你侍寝,她才不来讨好你。”左挽儿蹭到曦倾身边,咬着耳朵小声道。
曦倾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拿我去吸引皇......”
立即惊道:“我不会!”
左挽儿喃喃道:“枪打出头鸟,出头鸟嗳~”
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殿里,半仙儿似的。
曦倾思索着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半盏茶时间才恍然大悟。
自个儿真是个傻子,真的。
什么叫树大招风。
洛卿鸢分明是想让自己备受关注,然后吸引后宫其他妃嫔的嫉妒,到时肯定有人受不了要灭自己,洛卿鸢如果阻止,贤良淑德精明聪慧的皇后招牌就会又亮一层,如果任由自己被灭了,就是给后宫新人的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她们自此本分老实下来,不敢再锋芒毕露,洛卿鸢不费吹灰之力平定后宫。
怎么样她洛卿鸢都是吃香的那位。
阴险,真阴险。
天色渐暗,火烧云在天际肆无忌惮地暄腾着,仿佛这座江山浩瀚的命脉,远处星子已露,月亮弯如女儿眉,倒挂在玉柱飞檐上。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内务府的人此时来到的应苔宫外,等待迎接曦倾。
门扇打开,清明在一侧垂头而跪,送主子出殿,坐上了合蒂凤鸾车。
一路七拐八绕,到了寝殿,却不急着进去,两名老嬷嬷在偏殿外候了多时,见曦倾来了,匆忙迎进去。
殿内两个老嬷嬷服侍着她沐浴更衣,末了用一块绸锦披风将她裹起来,其中一名嬷嬷探出头对外面等待着的公公道:“采女已准备妥,有劳了。”
大太监喊一声:“承旨——”四名太监一声不响,开始着手“背宫”。
曦倾仰面望天,瞳孔里倒映着满天星海,夜风凉凉地吹在脸上,手心出了汗,发黏。
直进了正殿,被放在地上,玉砖光滑,模糊地反射出她的轮廓。
曦倾抬头向上望,看见翎轩手捧一本书躺在榻上,她褪了披风,便自行爬过去上了龙床。
然后或许是因为锦被太大,或许是因为皇上的龙榻太广阔,曦倾钻着钻着就,迷路了。
“闷死我了,这是哪啊,我出来了没?”被子捂着,声音显得闷闷的。
“烛火怎么灭了?诶?难道我还没出来?”
翎轩感觉到被子底下有东西动啊动,越发感觉这小东西好玩儿。
“那什么,皇上你帮帮我啊,我......臣妾快闷死啦。”
翎轩含笑放下书卷,熄了蜡烛,也不拉她出来,自己沉沦下去,像一汪海,包裹着两个人,深沉繁冗。
殿内曦倾的声音一直不断“诶?这什么啊?人手——”
“你谁啊怎么在这儿!”
“......你是皇上?啊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阵极痛样的惊呼响彻大殿,而后便是夹杂着啜泣,委屈呜咽着的呻.吟声。
呻.吟渐小,直至无声。
殿外候着的公公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推门进去,低头走上前道:“启禀皇上,采女留还是不留?”
翎轩思索了一下,开口道:“留着吧。
“皇上恕罪。”公公似乎早料到翎轩会这样说,回道:“皇后娘娘说,第一次侍寝的妃嫔鲜少有留下的,遂交代奴才说尽量莫留。”
翎轩不着痕迹皱了皱眉,道:“哦,既然如此,便听皇后的,这次不留,等下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