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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掌应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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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倾同苦着脸的左挽儿回到自个儿宫中的时候,还有些怔愣。
乖乖,这皇后可真不是盖的。
“嗳,你说。”她用胳膊肘捅捅埋头苦算生活费的左挽儿,道:“是不是不管咱们在宫里说什么,皇后都晓得得一清二楚?”
左挽儿抬头有气无力道:“是。”
想了想又补充:“那得看你说的是好话坏话。”
“唔,依你这么说,说好话她就不会管喽。”曦倾渐渐摸出门道儿。
“也不一定,好话说得太过了会被看成阿谀奉承,照样没好果子吃。”
“总之在宫里,管住自己的嘴,莫随意嚼他人舌根子,老老实实地,风险会低一点儿。”
曦倾受教了。
过了会儿,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惊慌道:“那咱俩这算不算背后说闲话啊?”
左挽儿猛然抬起头,一脸受了侮辱的样子:“同我说些贴心话,你竟还要防备着么!”
“不不不!”曦倾赶忙否认。
左挽儿双手捂住耳朵,摇头佯装受到伤害:“不~我不听!你别解释了!我不会接受的!”
曦倾被这么一出狠狠激了一下,恶趣味上来:“挽儿~你要信我!我真的只在乎你一个!”
左挽儿:“不~我不信~你走罢~待会儿婆婆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兰芝!”
“仲卿~~~”
二人正不亦乐乎间,门扇吱呀一声响,一女子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二人同时怔住,心说完了完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璎珞站在门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吃惊的脸,道:“二位才女真真好兴致,情深意合得孔雀也不敢随意东南飞了罢。”
曦倾面上一阵赤红,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左挽儿在一旁打着哈哈:“姑姑莫见笑,这...这不是笑闹一下么。”
璎珞表情不变,负手而立道:“有这时间不如多学学宫中的礼仪和生存之道,再像今日早晨那样,连皇后娘娘都保不了你们。”
曦倾道:“姑姑莫生气,我们再也不会了。”
璎珞颇赞赏地看曦倾一眼,觉得她甚识时务,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凤旨,琴昭仪身为一宫主位,非但不以身作则教导新来妃嫔和睦之道,反而心存狡诈,妄图谋害,心狠手毒,遂,即日起夺去主位之位,由八品季采女就认。”
乖乖......
曦倾呆住了,左挽儿呆住了,宫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说的,是个啥?
璎珞见她迟迟不谢恩,皱眉提醒道:“采女,还不速速谢恩。”
“这,可是......”曦倾跪下,道:“宫中不是规定...只有正五品才人以上才有资格做一宫主位么,我只是采女......”
而且没有侍寝过的人,不能算是正式入宫,又怎担得起坐主位。
“这个......”璎珞七窍玲珑,了然一笑道:“侍寝之事还不容易?就是皇上当晚破例选了您,那这事儿不就成了。”
“教您当主位也不过是暂时的,待皇后娘娘选出合适的人选代替了您,您那时候再下来不就成了。”
想了想,璎珞又笑:“也架不住伺候皇上好的,当晚就升品阶,采女做御女,御女升才人,都是可以的。”
敢情还有这一说......
“话说,今儿皇上就得招人侍寝了罢。”左挽儿小小声道。
璎珞耳朵尖听到了,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笑眯眯道:“上头的事,左采女可不敢乱说,当心被听去无故惹麻烦。”
左挽儿摸鼻子称是。
璎珞在应苔宫待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才以“皇后娘娘那边缺人手恕奴婢不再陪才女们了”的理由回去。
“麻烦!”左挽儿瘫倒在檀木椅里,裙摆散开像一簇勿忘我,发髻上的夕雾花样云似的蓬勃。
“可见在宫里没地位多可怕。”左挽儿一脸不忿:“连个宫婢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曦倾好心道:“你也说她是‘二皇后’了,看着好像连妃嫔都得让她三分,咱们不过是个小采女,吃点亏吃还不正常?”
“我气的不是这个。”左挽儿端茶大口饮尽,一抹嘴豪迈道:“傻子都看得出那位不过是想惩治琴昭仪,你是个附带的,利用一下更显出她的仁义大度而已,结果到咱们这儿就是她保你的命了?”
曦倾叹口气不说话。
过了会,见左挽儿依旧不高兴,劝道:“宫里么,这种事素来多,习惯就好了。”
也是劝自己。
“我不乐意。”左挽儿垂头闷闷:“规矩这么多,还得防备着每个人,可比在家难受多了,真想不出我爹怎么会忍心把我送进来。卑躬屈膝尔虞我诈这种事,我明明做不来。”
“曦倾你说,他怎么就忍心把我送进来呢?”
“......”
“我明明是他唯一的女儿。”
“就算有时候任性点招他气,隔三差五给他惹点麻烦,也不至于讨厌到把我送到宫里给人糟践。”
“......他明明晓得,我受不了的......”话尾处,已带了些哭腔。
曦倾不语,感觉气氛低沉了好些。
血脉至亲,谁会忍心就这么把女儿送入虎口?
可是不去,全家遭连累。
当然以大局为重。
左挽儿自顾抹了眼泪,若无其事一样抬头大喘一口气,笑道;“哎呀,真是,怎么就抽风一样地想起我家老头儿呢,真煞风景。”
又正色道:“那位把你推上一宫主位,你现在无疑就站在风口浪尖上,这是考验你。”
“我晓得。”曦倾起身整理行装,道:“我现在便去栖凤宫谢恩。”
才入宫三天,就这样把自己抬举起来,明显是存意拉拢了。
倘若能稳坐主位,那便证实了自己是个有两把刷子的,洛卿鸢要么留,要么弄死。
多么好的试探。
差人梳妆好,又亲自细细检查了身上衣着配饰的样子,确定没有不对的,便选了一个丫鬟随她去了。
丫鬟名叫红子,一听就是粗使唤的丫头,曦倾见她伶俐,便起了拉拢的心。
多数新人入宫都带了贴身丫鬟,曦倾那天忘了这档子事,宫中没个贴心衷心的人跟着还是不成,便想着寻一个。
红子,成功成为了目标。
路上曦倾一边走一边思索给红子换个什么名好听,红子红子,听起来就像个痴呆大傻子,一喊就容易联想到吸着鼻涕淌着口水穿着大红棉袄扎两个发团的山村土妞,不好,不好。
好歹是要收入麾下的第一任丫鬟,以后让她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必要时下个毒杀个人什么的......咳咳,喊着得顺口不说,还得显得优雅,优雅不失大气,大气不失冷酷,冷酷不失帅气,帅气中再来点淡漠,最好一听就能让人起联想。
诚然,红子也是个容易联想的带印象的名儿......但这就跟狗不理包子和狗不理一样,前者让人想着会流口水,后者除了流汗水外,还有种想要退避三舍或者打一顿的感觉。
思来想去,曦倾哀怨道:“你自个说吧你想叫啥,我想不到了。”
红子小脑袋点点,道:“奴婢是寒食那日出生的,不如就叫寒食罢。”
寒食......寒湿...憾事...不吉利,不吉利。
突然灵光一闪,曦倾灵感来了:“寒食又名清明,我便唤你清明罢!”
清风明月,曦倾很满意。红子觉得这个名字很高雅,也很满意。
——从这儿就能看出曦倾起名的功力的确不咋,继而后面的未央、奈何等等就无需惊讶其名字的不吉利和奇葩了。
当然这是后话。
曦倾带着新换了名字的清明踏进栖凤宫,迎头碰见了一个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