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墓 ...
-
第三十三章：墓
听到孟华菱的名字，柳湘音面色不变，只是那笑容终是有了一丝复杂。
剑子叹了口气道：“你舅舅一家是否该死我们暂且不论，蜀天绝一家，你为何要下手？”
不想柳湘音反问道：“剑子先生，如果我说叔叔一家并不是我做的呢？”
剑子直言道：“我只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说柳湘音与此事全无关系，他是绝对不信的。
柳湘音并不因剑子的话而生气，依旧好脾气道：“我不过是完成了他们的心愿而已。”
话一出口，在场之人俱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而蜀道行，却是叹息不已。此时的他内心更为复杂，不是不知道柳湘音的作为，但是面对女儿如此坦诚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回答，他依旧感到无奈、心痛，甚至悲哀。
柳湘音淡淡道：“哥哥有一天来问我养鬼术，我就如实告诉了他。”
剑子略微讶异，蜀回天的养鬼术竟然是柳湘音教他的？
蜀道行也惊讶地看向柳湘音：“湘音，你什么时候学的养鬼术？”
柳湘音脸色平静，面对蜀道行她有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与不安：“婶婶教我的。”
一句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静。“命运惟所遇，循环不可寻”都不能概括这太过巧合的事了。
孟华菱教了柳湘音控鬼术，再由柳湘音教给了蜀回天，这因果轮回，可谓造化弄人。想不到当初某些人的闲言碎语竟是一语中的，孟华菱也算是促成了蜀回天的死亡。
柳湘音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当初婶婶教我养鬼术本就是不安好心，不过她根本没想到我没有用那个方法反而成了血族。”
谁的心不是偏私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柳湘音与蜀道行却知道，她的舅舅一家与叔叔一家是有过矛盾的。一开始只是小事，但等到动了手，动了手后还是没有解决金钱纠纷的时候，他们两家便算是杠上了。
孟华菱主动来教柳湘音养鬼术的时候，正是柳湘音最恨舅舅一家的时候，如果说孟华菱只是为了柳湘音，她自己都不相信，这其中，更是包含了孟华菱的私心吧。
说到血族，柳湘音感觉父亲的气息有一瞬的停顿，但看向对方，蜀道行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想问柳湘音知不知道蜀回天想要报复的人是小赵，知不知道最终会导致这场惨剧，但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一时难以开口。
如果由他开口，这不就是斥责和诘问了吗？虽然柳湘音杀了人，斥责和诘问都算是轻的。
而剑子解决了蜀道行这一难题，代为问道：“你知道蜀回天是想对小赵出手吗？”
柳湘音略一犹豫，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当时并不确定，但是大致有这个感觉。”
毕竟当时她也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蜀回天那个时候来求教控鬼术，目标最可能的只有一个——小赵。
说起来小赵也算是自己的堂哥，只可惜，交集并不多，更不要说有什么兄妹感情了。
剑子皱眉，虽然说不上是罪魁祸首，但柳湘音隔岸观火，说是推波助澜都不为过。
柳湘音只是微笑，她自然也明白剑子皱眉的意思：“就算不是我，哥哥也会去问其他人。”
一句话，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蜀道行最为痛苦，只是强忍了了痛楚不露声色，剑子一脸的无奈，但也不反驳，至于黄泉，冰冷的神色看不出是否有了愤怒，而龙宿与罗喉恐怕是最为冷眼旁观的，一个得体的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反正要将事情说清楚，柳湘音干脆自己说了下去：“我当初的确是教了哥哥控鬼术，但是没想过他会被反噬。”
多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直接推蜀回天去死？
“我也知道他想要对小赵下手，但不知道他想要他死。”
“叔叔的事，是婶婶来求我帮忙的。”柳湘音继续道，“婶婶在哥哥死后的第二天就来找我了。”
“她要我帮她，帮她成为血族。”
剑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她是怎么知道你是血族的？而且，她为什么不用自己养的小鬼？”之前警察局的一幕早就说明孟华菱也养了小鬼，而且时日不短，否则不会那么控制自如。
这样想来，当初蜀回天灵堂上攻击蜀天绝的应该也是孟华菱养的小鬼了，有小鬼不用，反而跳过来找柳湘音帮忙，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
柳湘音笑道：“因为叔叔也养小鬼啊。”她看向蜀道行，“这件事爸爸也知道吧？”
众人看向蜀道行，得到了他略为无奈的点头：“这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后话却是不愿再说的模样。
众人也不强求，只是等着柳湘音给出所有的答案。不过后面的话其实也不难猜了，柳湘音转化了孟华菱，而孟华菱在成为血族之后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便是杀了蜀天绝。
柳湘音的回答也的确如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一字一句平静地诉说着，并没有什么声调起伏，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过了许久，剑子才再一次开口道：“是谁转化了你？”这也是他十分想知道的。
柳湘音一笑：“我不知道。”
这却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了。
柳湘音扫视了众人一遍，笑问道：“你们不相信？”
剑子略一思索：“你没有记忆？”
柳湘音点头：“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血族，更何况我并不畏惧阳光，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话到这里又是一笑，“不过看来特殊的并非我一个啊。”她还以为不怕阳光的血族只有自己一个呢。
剑子瞥了一眼龙宿，柳湘音指的是谁再清楚不过。
龙宿施施然道：“因为你身负圣女的血统，所以并不畏惧阳光。”
柳湘音并不惊讶：“是吗，血统的问题啊……怪不得我不怕阳光，后来要不是夜里遇袭，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了血族。”
“遇袭？”剑子问道。
柳湘音点头：“是的，是一个血族的小鬼，以为我是一个新生儿，所以想杀了我来强大自己。只可惜，反而被我杀了。”
这是一切的起点，在那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特殊的身份，恐惧与慌乱过后，也开始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身边的人。
该恨之人就去恨，该动手的就马上下手，将怜悯与关爱给予需要的人，这便是她的选择。所以，对蜀道行心怀诡念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而那些所谓的“好人”，她也不介意去“帮助”一番。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要怎么做？送我去警察局吗？”柳湘音问道。
剑子反问道：“如果我们的确要这么做呢？”
柳湘音简单道：“无所谓。”
“湘音！”蜀道行语气沉痛，但是斥责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此情此景，说什么都不再适合。蜀道行一直遵循着天道至善，一言一行无不是要求自己正对本心，而柳湘音的作为，可以说是与他的信念背道而驰。但是柳湘音是他的女儿，他再怎么不愿，事实已是如此，如之奈何。
柳湘音面对着自己的父亲苦笑：“爸，你一直教我做一个是非分明的人，现在我得到应该有的惩罚，不好吗？”
蜀道行不语，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为人父母的，心永远是偏向自己子女的，哪有把子女推入火坑的道理呢？
不想此时龙宿却是开了口：“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血统来源？”
柳湘音看向她最为尊贵的血族王者，有着尊敬，但并不畏惧。尊敬血族之王是她的本能，哪怕她从未见过他，本能却是在的，而冷静却是她的本性：“这重要吗？母亲早已经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龙宿极为快速地瞥了蜀道行一眼：“但是你父亲……”话未说完却是手臂一紧，转过头去，剑子静静地摇了摇头。
龙宿短暂的沉默之后了然一笑：“也罢，听你的。”
剑子感激一笑，在某些事上，龙宿一直都迁就着自己。他看向平静的柳湘音与明显隐瞒了最为重要的讯息的蜀道行：“这镇上发生的事迟早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我们今天还是把一切都了结了吧。”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柳湘音不了解，蜀道行却是知道的。他看向一脸肃穆的剑子，两人便这么无声的对视着，似在交流，似在抉择。
“我可以帮你们，”剑子认真道，“有我出手，哪怕把你们封印在一起，那些人也不会发现的。”
蜀道行低下了头去，看不清表情。
柳湘音闻言却是不愿，甚至有了一些怒意：“剑子先生，这些事与我爸爸无关！既然是我做的，我就有这个勇气去承担！”
剑子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柳湘音难得脸上有了鲜明的愤怒：“不管怎么样，这些事和我爸无关！”
“你确定？”淡漠的问话，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罗喉开了口。他神色之间尽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只是看向身边似是无所谓的黄泉，还是开口问道，“你不先问问你的父亲做过什么？”
柳湘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至少我爸绝度不会做对不起其他人的事。”
这倒是肯定的，只是蜀道行既然知道了柳湘音曾经的所作所为，如果说知道后仍是作壁上观，这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柳湘音看向自己的父亲：“爸？”
蜀道行似是放下了包袱一般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着剑子似是想要一个承诺：“你愿意帮我们？”
剑子点头：“愿意。”他的眼神坚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承诺诚如泰山。
蜀道行终是宽慰地笑了，然后对着自己的女儿，说出了他隐藏了太久的秘密。
“湘音，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要搬家吗？”
柳湘音满脸的疑惑：“爸，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蜀道行眼中有着不忍，但是静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道：“因为……我的墓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