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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流沙城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诗言闭眼大叫埋头下去一如乌龟缩壳一如参拜模样,沈羽澄被突象冲击跟着她大叫身子后避跌坐到草丛里,却看清眼前这白脸白衣是人非鬼,是熟非生。
索性盘腿坐着,拍拍心口压惊道:“要死啊你,没声没息跑出来!”
“三师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哇呜呜唔!!!”眼泪从闭紧的眼缝里挤出,安诗言埋深脑袋撅高屁股,全身像个筛子,抖得停不下来。
沈羽澄拉她手臂:“没事了小师妹,你起来看看这是谁!师姐替你骂他了!”
“呜呜呜!我怕!”
拉不起来。
沈羽澄侧身要扶她,站在灯笼之后未曾言语那人便一脚跨过火堆,半跪在她面前,也伸双手在她左右臂上,将那埋头之人用力扯起。
“小姐姐。”
一齐使力的沈羽澄手顿了顿。
直起身来还紧闭着眼的安诗言闻言睁开了眼,泪珠挂在脸上:
“阿南?”
林觅南的眼神无比专注,抬手给她擦泪:“吓着小姐姐了。”
安诗言顺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两把,又借着他在前的拉拔和沈羽澄在后的搀扶站了起来,嗓音未复平静:
“你怎么在这里呀……”
沈羽澄看林觅南,这也是她要问的问题,却听身后草丛窸窣一阵——
“什么人!?”
沈羽澄扭头要追,林觅南抓住她手腕:
“三师姐!我知道是什么闹鬼了!”
“你们看,就是这里。”
将未损那只灯笼装好,林觅南引着安诗言和沈羽澄往别院更深处走去,直到靠近院墙的苹果树下。
灯笼往地上移,照见一堆鸽子尸体。安诗言抓住沈羽澄往后躲了躲。
“我看过了,这些鸽子脖子上有齿洞,都是被咬死的,”林觅南道,举高灯笼,“这里院墙又缺,想是什么野畜借着里外矮树跳入院中偷食来了。”
“十一……十四,十五……”沈羽澄拿过灯笼蹲在地上数了数,又探手摸鸽尸温度,“咬死有一段时间了,”抬头问林觅南,“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钟前。晚上多吃了西瓜,起来如厕,回时听见低促嗷叫,想起唐爷爷说这宅子闹鬼,便来看看。”林觅南道,又走近一步拉起安诗言冰冷的双手,“并非鬼祟,小姐姐莫怕呢。”
“如此,则不是因我们的到来打扰了它进食,”沈羽澄站起来退后,将林觅南与安诗言隔开左右,“只咬死不吃?莫非是杀过?狐狸?”
林觅南稍一思绪,道:“我来时还可闻见淡淡的狐臊味。”沈羽澄一手牵过安诗言一手将灯笼递给他:“我看小师妹吓傻了,明日再说,你先送我们回去。”林觅南接过灯笼走在前面,安诗言眼泪已风干只拽着沈羽澄跟得紧紧的。
回到屋中关上门安诗言便钻进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又抓着沈羽澄的手央她一起睡,沈羽澄却坐在床沿并不动作,只听得门外林觅南走远方才应她:
“小师妹,小师弟叫你‘小姐姐’。”
安诗言浑浑噩噩的脑子被点醒:“师姐是说,阿南……”
“我刚才几次故意碰到他的手,就是想探他脉象,而脉显气虚体弱,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可白日所见小师弟还气色红润、康健无恙,不知这会儿这脉象是何故,”沈羽澄蹙眉,“就像换了一个人。”
“小师哥生病了?是不是师姐只随意碰到,摸得不准?”安诗言犹豫一下,坐起身道,“那不如,我陪三师姐再去找小师哥看看,万一他真的病了……”
沈羽澄摇头:“我方才便可大大方方给他号脉,却要掩饰而行,你可知为何?”
安诗言盯着沈羽澄一双思虑美目,觉出了不妥。
“他撒谎。”
沈羽澄道。
“他说吃了西瓜如厕,那便是小解,可他是男子,要小解,只需房中有夜壶就可。你应记得丫鬟来问我们恭桶之需时顺也撤走了夜壶,所以我相信,别的房间都是有夜壶备着,那么他,就不是出来小解……
“小师弟有问题。病痛隐疾又或者精神患失,我还拿不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他身体里不止一人脉象。”
“一个人体内能有两种脉象?”安诗言不懂,又惊奇道,“难道小师哥肚子里怀了个小宝宝!!!”
……
原本严肃以待的沈羽澄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只一副“汝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她,道:“今夜先睡,明日我告请大师哥。”
鸡不见啼,人自例醒,安诗言口中的唐爷爷、闹鬼的宅院的主人,姓唐名嗡——
初打眼望去是遮到脖颈的长白胡子,他结髻于顶,眉亦银白,年既过古稀,颇有些鹤发童颜的味道。
石子幸一行人等昨日歇脚流沙城的客栈便是他家产业。
忘年故交乍见此地,安诗言热心上去,唐嗡亦有苦道诉,几句话交谈下来,一个便引宾待客相邀入府,一个则应承拿鬼还报恩情。
——准备好早膳等了半晌,五位上客没等来,只见一靛蓝底天蓝边深衣少壮客,与弘煠齐来膳堂。那男子走进向他深揖,道明歉意:
“唐长者,我家前……我家三位男主子皆是一早出去了,两位女主子连日赶路劳累,还……阿嚏……还未起得,想是不用这早饭了,劳您久候!对不住对不住!”
“哦……哦哦!”唐嗡抬手扶他,皱眉听由舒眉体谅,又引他入座,“不碍事不碍事,那请二位与我共用!”
却见弘煠早已擅坐吃起,王远棹掏出白手绢擤了鼻涕塞入袖中,笑对唐嗡:“新买的丫鬟,缺点儿礼数!”又剜一眼弘煠:“缺你吃啦?!不懂规矩!”说话间却是夹上一筷子小菜往她粥里,弘煠眼皮不抬兀自吃着,唐嗡一双精练鹰眼在这两人脸上扫一来回,慈蔼生笑。
日头浅白,驼铃叮铛,王远棹领弘煠流动在流沙城街市上。
左摸一下穿珠绣花小方帽,右撩一顺彩线软身长丝巾,全如女子贪鲜做派,对这西岭俗产打量不停——王远棹大好心情东留西逗。
既不好奇便不张望,若不答她何需听他,真女子一脸不耐,只间或伸手捂住口鼻挡此间风沙——弘煠并不等待直朝前走。
“这镯子你可喜欢?”王远棹举起手中饰品——抬见那红衣已成背影——放下,掏出手绢在她背后追喊:
“小煠儿!等等我啊!”
弘煠并不见停。
“你知道医馆在哪儿?”
弘煠停下脚步。
“对嘛对嘛!”王远棹跑到她面前一挡,擤一把鼻涕,“小煠儿,你看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不同?”蠢材。弘煠绕开他要走。
没道理看不出啊!
王远棹又追上几步将她拦住,这回睁大眼又眨巴眼,带着番菊般快镶金边的笑意,平举双臂在她前面转了几圈,又在原地抖动起身子,龇牙道:
“看出来了吗?”
周围聚集了不少吃饱饭出门转的闲人。
“瞎说!这模样能是兄妹?”
“可惜这姑娘了哎!”
“大妹子,别怕,啊!这小伙子还年轻,发现的早……”
被王远棹强拉出来买伤风药、问他石子幸和张令天在哪儿答不知道、听他叽里呱啦一堆全是废话……
一路不多旁看的弘煠终于扫了一圈四周,怒气聚上头——
一阵风带黄沙。
——将要出气的鼻孔闭气忍下。
弘煠直走向他。
看前少爷穿过这种蓝在黄沙天更让人如见沙漠清泉般顺眼?只因我这件新衣服衬托出了我的独特终于让她发现?难道这就要投入我的怀抱?会不会太快了?
王远棹心跳加速,还龇牙张嘴笑得灿烂吃了一口沙土也全不在乎。
啊,这弘煠妹妹还真是越看越好看!黄沙飞舞里也一步一扭风情不减!可能要超越小姐在我心里的美貌排名了!
王远棹这样纠结想着,弘煠已到跟前,伸手在他怀里掏出一条手绢,又拿一文钱放在他平举的掌中,便自离去。
“啊原来是个拦路卖手绢的啊!”
“真无耻!”
“哎?刚才那姑娘好像给的一文钱?挺便宜的要不咱们也买几条!”
几十条手绢被洗劫一空,王远棹衣衫不整从大娘堆里挤出,又没命似的前逃追上弘煠,拖住她袖子才有时间痛心道:“她们!她们……老不知羞!有几个,摸着摸着,都摸到人家……哼!呜呜呜!我可是童子之身!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弘煠白绢覆面眼带轻笑,抬手一指前面招牌,正是一间医馆。
王远棹便擦擦硬挤的眼泪,往医馆抓药去。
跟了石子幸、沈羽澄两年,伤风这等毛病他还是自信能够给自个儿下方子。
“我抓药,不看病!桂枝、白芍药,还有陈皮、甘草、生姜,嗯……二钱就够吧!都二钱!”
这边付完药钱出来,却见一团棕色当街窜过,而它身后还跟着飞檐走壁追赶之人——正是林觅南。
弘煠心下暗忖不知何事,倒要跟上看看,王远棹跳出医馆又拦将在她面前。
“我知道了!”
他神情激动似有重大发现,弘煠收回追远的目光柔下几分看到他脸上:“王小哥哥,怎么了?”
“你的眼睛!”王远棹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画着她眼的轮廓。
我的眼睛?
莫非平日沉气不住对他态度差了,被他发现了什么……那就留他不得……
弘煠脑中正算计王远棹的一千种死法,却听王远棹说:
“我说这么好看,想不起来像啥!刚刚跑过去那个,我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像狐狸的眼睛!哈哈!小煠儿是狐狸眼!”
……蠢材!
弘煠内伤肝胆。
已近午时,林觅南提着赤狐回到唐家客栈,有外来过客进店打个尖,也有楼上住客外出寻馆子,大堂里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唐嗡正在柜前拨算盘。
“唐爷爷!”林觅南走近了才喊,“您宅子里闹的鬼,抓到了!”将绑了四肢的赤狐摆上柜,“但狐无群首,抓此一只非可永逸,故而这狐的主人,我也给您找来了,您稍再等等。”
唐嗡停下算盘看一眼赤狐,听了林觅南说话,忙招呼来伙计接手又从柜台绕出,笑拉他坐下亲予他掺茶:“不急不急,既已知道非鬼怪妖邪,那小老儿我也就放心喽!”
茶掺到第三杯。
林觅南还没开始想第三杯茶是给谁的。
唐家客栈临街八扇大门今日全敞,但此刻门上立人,挡尽日光。
只可见黑衣间透,便闻拔刀声齐,一人高声凶吼:
“要命的都给我滚出去!”
却是吼这一声吓得堂中客人尖叫呼饶,抓瞎乱窜不得出路、又掀杯碎盘藏蹲桌底。
唐嗡骨头虽硬但年事已高也只抓着林觅南才又气又怕哆嗦站起,林觅南拔出枝予将唐嗡送到柜台后躲避,便就只身挡在他前头。
惹到厉害角色了?呵,好得很!
林觅南想。又看一眼受了惊吓的食客——
但得让这些人先走。
“你不让出条路这些人怎么走?”林觅南想说的话有人先说了。
清脆稚嫩的童音,第五六扇门间通道闪开,林觅南稍稍偏头可见后面——黑衣人三层不止——紧了紧枝予——
不是惧惮,而是饥渴!
通道里走出一个孩子。
矮他一个头,一张娃娃脸,腰带金玉,脖系银锁,一身红锦黄缎小少爷打扮,加上方才听见的声音——十岁以上,十五以下,应是无误。
但他背手在后,走起路来踏实踩稳,故作成熟,若忽略他外表只看神态,当真会以为他是那手下人称呼——
“爷,小的知错了!把出口留出来!放这些人走!”方才发话的黑衣人冲其余人指挥道,又一挥刀向正往外逃的众人,“陶爷发话了!都快着点儿滚!”
站不起身只爬着出去的少妇人被这刀光一吓倒在那孩子脚边,却听已逃到门外另一个孩子的哭声:
“娘!你快出来呀!娘!”
“姨姨,妹妹几岁了?”林觅南见那“陶爷”蹲下扶那妇人,手中握一把黑骨红面折扇。
何方人物?
“八,八八……八岁……”少妇人被他扶起——这孩子目光清澈笑容可爱,又嗓音乖甜叫得亲昵,就好似邻家哥哥要与她家丫头作伴玩耍般——少妇人稍感镇静如平日待人礼数回他一笑,便松开他手往自己女儿方向几步扑去。
林觅南见到陶爷眼中笑意一瞬收起。
走到门边的妇人倒在地上。
身一半内,腰搁门槛,身一半外。
“娘!!!娘!你怎么了!你起来呀!呜呜呜!娘!娘——”
“我、还、没、让、你——”
陶爷死闭双眼神情痛苦转头扭骨一顿一折握双手在扇两端捏得青筋暴起!
“——走!呢!!!”
啪!
折扇断了。
他随断声一颤睁开眼,举着断成两截的扇子眼中水盈左右看了又张大嘴缓缓摇头似接受不了扇子已断的事实。
“娘!娘!”
将断扇扔在地上,陶爷背过身一挥令——
黑衣人手起刀落。
“……娘。”
小女孩再也没有出声。
——向林觅南走来,用两只还有些肉乎的手揉了揉眼睛,舒展眉头,对林觅南笑开。
少妇人也死了。
她先只是吐血抽搐倒在她女儿面前,又眼睁睁看着她女儿被人一刀削掉脑袋。
然后才气绝。
林觅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救。
不意料眼前这孩子会杀她们?还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种程度?
不清楚。不清楚自己的心。
但是好清楚枝予在这一刻萌生了退意。
“你在流沙城追着我的赤狐跑了一大圈,为引我现身,现在我来了。
“所以说是你,杀了我的赤狐啰?”
陶爷问。
天真无邪,无辜带疑。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
霸道阴狠,无端残忍!
“没杀,还活着。”林觅南将柜上赤狐扔到他脚边,“你养的畜生?既有主子,那就该有教养,教养二字,教在先后为养。
“养不教父之过……
“你该好好给它们立下规矩。”
“大胆!陶爷问话你……”黑衣人出声训斥,但陶爷翻了翻眼皮偏头叹气随手抓起桌上筷子往身后甩出——
咚!
说话人嘴巴未闭上发不出声音但身子前扑倒撞地闷响起。
一筷入喉。
又戳地穿出。
“你们都看到了?”
这话是对还站着的黑衣人说的。
“小的知错!”
黑衣人抱拳佝身告罪,声洪如钟,语调昂扬,似乎并不对同伴的死去感到唇亡齿寒。
那小小的稚问声与这齐齐的响答声一前一后有奇异的对比。
“你看到了?”
这话是对面前的林觅南说的。
“我立了规矩了。”
陶爷笑,像是做了好事要等大哥哥夸奖。
原只是上心小姐姐要管的事……如果帮忙成了帮倒忙,至少也要为小姐姐保全唐爷爷的性命。
林觅南握枝予想。
“所以我的赤狐呢?”
将眼神从枝予剑上抬起,陶爷问。
林觅南皱眉不解: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只抓了你这一只狐。”
“啊哎,说太多话就会被人当成小孩子看的!”陶爷泄气道,“我大老远从梓岚山带着十七只赤狐来你们这西岭……”陶爷看一眼林觅南身后唐嗡,“谁知入了这流沙岭少了一只!我便想它定是贪玩落了后,也就在此流沙城住下等它。
“这一住便约束不得,我向来好吃好喝养着的,到了这流沙城干风劣土,它们夜里自寻了好去处,往老人家家里耍耍——
“这也算,是对他那宅子的品鉴呢。”
陶爷朝林觅南走近一步:
“所以,我的赤狐呢?”
沈羽澄起的并不迟。
彼时王远棹来敲门她应了声,原想叫醒安诗言,但见小师妹睡梦沉沉便只改手掖了被角。而她开门就见邢侠候外,言石子幸有请——原是北绝门傅诀一行今日将到流沙城,约他二人来叙——石子幸一早安排聊尽“地主之谊”,这会儿酒楼相候只待她这昔日邢府女主人前去。
沈羽澄留字桌上随邢侠赴宴,到了酒楼吃的是早午饭,此间推杯换盏忆当年,推心置腹话今朝,傅诀为人豪爽仗义,三人既谈合谋又道新局,也说快事亦动真义,畅快己见志同道合,交情进深良友缔定,各种详细不在话下。吃喝尽痛傅诀言无事耽误即日起程,石子幸只道走访故友便也请他先行,二人相约西岭城再遇。
走出酒楼不过正午。
章义、题天已被派出打探各大派在西岭的消息,石子幸酒意退去,又交代邢侠、邢道前途验路,便扶着沈羽澄往唐家客栈走去。
“三师妹,傅诀执意要见你,我原不叫你就是怕你又喝得多了……慢点儿。”
沈羽澄两腮酡红醉眼迷人,正叽里咕噜自说自话。
“大师哥你有梦想吗……嗝……”沈羽澄抓靠石子幸带着他走得歪斜,“我有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嗝!当算命先生!”
“呵……”石子幸淡笑,知道这三师妹打小的执迷,又抓紧她手臂免得她坐到地上。
“大师哥……我不喜欢当大夫……呜……”却听沈羽澄哭了起来,“我想重新拾起旧本行……你看我还可以算得准……我很快就会老了……怎么连我的梦想都放弃了……”
嘤声低语,当此一问,字如针刺,心有锥疼。
石子幸看那张迷乱带泪的小脸。
梦,想啊。
“……难为两全策,皆是身外人。”
笑。
我石子幸的梦想,若是守住你们的梦……也还好。
替她抹揩了泪,石子幸温柔道:“大师哥答应你,会让你快快乐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嗝……两,两全……天道万物,阴阳调和……”沈羽澄不理这承诺,喃喃念道,突皱一皱眉又睁大了眼。
石子幸忙摸上她左脉又探右脉,并无异象,却听沈羽澄说:
“大师哥,我认得了!小师弟给我画的那印章!那是八卦契印!就同虎符需两个合契,小师弟所见只一半阴阳!便是那样的形状!”
八卦契印?一阴一阳拼合成圆的印章?
石子幸点头记下这线索却见沈羽澄还不走动,只低头看他握在她腕上的手。
“三师妹?”
风沙一吹沈羽澄酒醒了一半:
“大师哥,小师弟体内有三合脉象。”
枝予剑尖对准他眉心却是进退不得,陶爷合掌夹剑笑得轻松:
“哈哈,哥哥好剑!看来我今日是折不断它了呢!”
林觅南神情愠怒不与他多话,转手旋剑枝予在他手心翻转,剑气炸开陶爷忙松手退后:
“我只是要找我的赤狐,你交出来便是,何苦拼命呢?”
举起双手见掌中血迹,似乎是伤在别人皮肉而他颇感怜惜,陶爷一左一右舔了掌心,舌尖带血点唇,再抬眼已是眼神凶恶下盘扎稳,蓄力双掌血光化气只待两手爪聚推出一击!
林觅南收剑擦血走动一步挡住唐嗡全部视线,右手拉剑左手抹袖枝予从他眼前划过,剑身光亮泛青袖中留印血迹,而当枝予甫一错开他眼中即青色弥漫!
“讨教了!”
陶爷第二字音起林觅南已握剑冲来,他稍一皱眉便要将掌中气波攻出,却此时候命黑衣从外弹破,几十人飞起跌落将他撞倒!他手一偏轰得柜台大洞透穿!而林觅南那一剑也因此转向没刺上他身!
八扇大门骤然敞亮!只见门外一人双掌震出发丝飞起收掌走进发丝落肩而他背光磊站高立门前!
石子幸!
“滚!”
哼。
陶爷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灰渣,也不管他手下,只走到石子幸面前:
“大哥哥好厉害呢。比那个哥哥厉害多了。”
他指指被沈羽澄扶着躺坐在地的林觅南,抱一抱拳,跨出门槛与石子幸擦肩。
地上黑衣人挣扎站起夺门而逃,石子幸不加阻拦只四下寻人:“唐长者何在?”
便见唐嗡从已破洞的柜台后站起:“石少侠石少侠!”
“唐长者可有伤到哪里?”石子幸几步跨前扶他出来,唐嗡摆摆手连声道:“小老儿无碍小老儿无碍!作孽哦作孽!”
沈羽澄却唤石子幸:“大师哥你快过来!”
安诗言这一觉睡得抻抻展展,看过沈羽澄桌上留字又独自到膳堂用了她的早午饭——
大师哥不在,二师哥不在,三师姐不在,小师哥不在……王远棹不在,弘煠不在,四位小哥不在……好嘛,就连唐爷爷都到客栈里忙生意去啦!
果然是一个不需要我用脑子的地方啊。
哎,做点什么好。
安诗言眼珠一转——
那就去看看这流沙城有没有专做狐皮的师傅?再找个地摊买本《解花语》!嗯,然后就去唐爷爷客栈等大家好了!
抱着狐皮带上足够的钱,安诗言能记得到唐家客栈的路线,因此脑中记号只在它附近游走。倒是轻易就找到了地摊,挑挑拣拣个半天才拿定了——你问怎么?
哦!《解花语》已经出到六个版本了!
“老板,这本《解花语六代》和《解花语六代加》有什么不同啊?”
坐在小矮凳上的老板蹲下来同她凑近:
“你比比大小,你捏捏厚薄——
“六代,就要厚一点,但是它随身可带啊!
“六代加,就要薄一点,但是它字大好看啊!
“我的建议,是两本都买!家里摆一本,外出带一本……”
安诗言听得糊里糊涂但又觉得老板说得有理,只连连点头最后掏钱买下了两本,走远了才发现——
哎?可这两本内容不都一样么?
哪里用得上嘛!
那只有等师姐再发展一名组员……
“哎哟!”
左手掂一掂六代右手转一转六代加正在深思熟虑的安诗言撞了人,手臂一个没捂住狐皮掉在了地上。
她忙弯腰要拣。
有人帮她捡。
“姐姐。真漂亮。这是你的狐皮吗?”
陶爷站起身,与安诗言面对面。
“是啊是啊!帮我拿一下哦!”安诗言接过狐皮又将两本书放到他手上,只侧开身子专心拍起了狐皮上的灰沙。
陶爷看一眼自己拖着书的手又看一眼她手中的狐皮。
“这张狐皮剥得粗鲁,可这只赤狐,却有着最好的毛色呢。”
“嘿嘿,我也不懂,”安诗言拍好灰从他手中拿过书,“这颜色金黄油亮,做成披风领子想来好看死了!但我不知怎样才保得它长久,正要寻个师傅问问呢!”安诗言又腾一只手揉他的脸,“小弟弟,你好可爱哦!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是正午过后。
陶爷从唐家客栈出来,让那帮没用的东西滚回住处,自己一个人在流沙城里溜达,想添置把新扇子。
她与他平头高度,又可能她要稍微高点儿。
有一点金黄的日头照到赤狐皮上,也照在她脸上。
她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笑着——
亮,暖,光。
欢喜。
——但那也只不过是把他当可爱小孩看的眼神。
那是每一个对他伸手的初见者的眼神。
通常来说,也是最后的眼神。
“陶一桃。”他裂开嘴笑大。
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反正很快这个名字又会像从未出现过。
虽然刚才心情不算好,但现在找到这赤狐皮,所以和她多说两句。
哇!哇!哇!
为什么这么可爱!!!
小脸蛋现在还肉肉的,但他五官精致眼大鼻挺,长大后绝对是个美男子呀!这样吐齿而笑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安诗言在陶一桃的笑容里听见啵啵花开。
“陶陶!姐姐刚刚撞了你,首先要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哦!”安诗言放下恋恋不舍的爪子,又给他安了一个顺口名字。
“嗯。”
一句。
“然后你又帮姐姐捡了狐皮,又帮姐姐拿书,所以姐姐要跟你说两次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安诗言很认真递进了语气,还稍微弯下了腰与他平视。
“不用谢呢。”
两句。
安诗言转过了身。
哎,我还没让你走呢。
陶一桃抬起手闭上眼面孔狰狞皱深眉头拧转脖子——无法抑制的怒气——
“可是……”
安诗言转看了身后——行人没得几个,商铺也死气沉沉——又面对他:
“这附近没有医馆呢!”
伸手轻点在他眉心的位置。
“很疼吗?不要皱眉头!
“你这里,破皮了都。”
眉心有一点微痒。
陶一桃睁开眼。
手停举在与肩齐平的位置。
“呀!怎么两只手手心也破皮了?
“是不是摔了?”
安诗言干脆伸手拉他,又怕碰到他掌心,只握住他手腕。
“走,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医馆,要不陶陶跟我回去,我让我师姐给你研药!”
陶一桃不动。
安诗言意识到自己像个拍花子的了。忙松了他手道:
“陶陶,姐姐不是坏人!姐姐,姐姐就是看你受伤了都不知道……”
安诗言在努力解释,陶一桃睁大眼望她。
可能是漫长的、从没有过的思考过程。
然后陶一桃笑:
“好。”
他主动伸手来握安诗言:
“我知道哪里有医馆。
“姐姐跟我走便是呢。”
陶一桃左手握她右手,走得稍快一步,安诗言见他不再怀疑只高兴跟上,左手抱着书和狐皮。
书和狐皮掉在地上。
左手被人捏紧扯住。
安诗言回头低看地上东西再抬眼看扯她之人——
只一眼就潽上头汹涌困意,脑中昏昏沉沉唯闭眼入睡!
意识遁底深海,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离她远点。”
陶一桃待要动作却手肘一麻,握住安诗言的手被迫松开,安诗言倒入在她身后拉扯她左手那人怀里。那人拉她转了半圈,将她小脑袋埋脸轻扣到自己右胸前。
“为什么要让姐姐睡过去?”陶一桃正过身子,笑容烂漫看他。
右手抱紧伊人,左袖滑出长剑。
“我无聊的时候练了左手剑。”
书和狐皮被挑起,剑抛上空狐皮落肩,接书别入腰际。
“哈,有趣!我今天见识到了枝予——”
陶一桃指指落回他手里的剑,完全是小孩子好奇又开眼的语气:
“又见到了钧离?”
张令天右手掌稳安诗言肩背,左手从上往下揽起她双腿。
剑已回袖,像搂孩子。
“就是它,杀了孟九婆吗?”
不理不答,他抱她走。
“张令天!你和我们是一类人!”
背后传来稚声怒喊,张令天脚步没有停。
怀中安睡颜,天下怎抵够?
上章结尾有猜到是林觅南吗
这章计划内容只写了三分之一
好多条线上线,太烧CPU了
伪姐控VS真姐控
大变态VS小变态
两句提要都喜欢就合并了:D
——2014.9.28 19:5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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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流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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