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
Chapter 5
全球四大时装周之一的HG时装周终于在寒冬料峭的1月末拉开序幕，刺骨的北风和西伯利亚寒潮仍然无法清减麻豆们身上那股舍我其谁的比拼劲，我眼睁睁看一个瘦的只有90磅的173姑娘，脚蹬一双Jimmy Choo的鸟系列，身穿一条嫩黄拼正红的连衣裙在街头为摄影师凹造型，挑染的头发在头顶扎一个发髻，用定型梳的根根分明一丝不苟。
身边的Gill穿一条利休灰色的马海毛套衫，收腿的seven卷成七分裤，空拉拉地露出一截纤细小腿直面连日暴雪后的零下温度，我都没勇气正眼瞧那段肌肤，心想gill平日里一副娇气样，关键时毕竟是勇夫。
“你真好命，”聒噪精把涂了鱼子酱甲油的一双手平举在眼前仔细查看，双眼好像能射出X光，“有丹尼王这种男朋友，想不坐front row 都难。”
我充耳不闻，只管把自己裹在丹尼给我的定制冬衣里，大半张脸围在厚厚的Burberry里，只露出一双烟熏眼。“你先自己转转找点选题，我去丹尼那里。”
我拿出给他留的邀请函把他打发走了，自己绕到发布会现场后门抄进后台。
“这一套衣服我当初是找Daisy试的，你现在和我说她来不了是什么意思？”丹尼在房间里冲PR发火，不管已经肩负多少荣誉，真正爱惜事业的人永远没有尽头，而且更爱事事亲为锱铢必较。
“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边上不断有化妆师和助理在穿来跑去，各各脚下似踩一双风火轮，嘴里一个劲地excuse us，excusez moi。“这些是我现在挑出来和Daisy差不多身材的model卡，您看看可不可换一个？”对于既定事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往下走而不是回头抱怨。
我靠在门框上并不想打扰，他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雷鹏，不近看地话倒是察觉不到眼睛里其实泛着血丝，出门前用清水随便抓顺的头发如今也乱翘，身上随便挂着一件AA的卫衣，裤子是平素里最瞧不上眼的运动款，裤脚给卷的一长一短，底头踏一双前些日子定制到家的签名款Y3，好歹全身都是晨跑风，我观赏完毕，也不算太怪异。
两个人在一起竟然已经半年，日子兜兜转转，一个礼拜七天又七天，从秋末渐进到隆冬初春。如果不是尚在工作战线拼搏全副身家，都不会记得是几月几日，只是偶尔出门惊觉枝桠间空旷见冬日，北风呼啸耳畔。
“Yuri，来看丹尼吗？”身边有认得的人路过打招呼，是工作室里前些日子一起熬夜的伙计。我刚刚把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那头丹尼已经出声了。
“你来了？”他走过来给我一个踏实的熊抱。
“我不放心，来帮你看看。”
昨天对过的rundown今天分分秒秒可能会改，不是这个VIP来不了要提人掉座，就是那个角度把人像都遮住了灯光又太强。所有人都看到这个行当表面的光怪陆离与声色犬马，只有真正入局的人才明白这份工有多教人耗精神。
“别担心，我是老手了。”
他捧着我那张埋在羊绒围巾里的脸，笑的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麾下十万兵马。
我捏捏他的手，摸到那枚简洁的铂金戒，心里不知怎么还是觉得有点坏兆头的预感，眼皮也不老实，但清楚现在不是可以私密谈情的时候。“嗯，那你去忙，我走了。”
路过临时化妆间的时候，看到一大面白墙上贴满照片，每一张都被马克笔写上数字，旁边又贴note做补充。
“每一年应付的多了，也不觉得累，好像做这行生来就是马不停蹄的。”是Denis的首席助手Ruby，一个在LY打拼过半生的韩国人，长的腰圆背粗，有点凶相，眼神里总是有股贼眉鼠眼的腌臢感。
他贴得我有点近，让我闻到对方身上白兰地的味道，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你不热爱时尚吗？”我听的很清楚，他刚刚说了“应付”这个词。
“噢，”他把眼睛眯起来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幼稚的话让他啼笑皆非，“你还真是个孩子，真奇怪丹尼会看上你。”
这样的话让我听的一点也不高兴，我刚刚想给这个没有礼貌的棒子讲道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丹尼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候让丹尼难做就不好了。
17：00，最后彩排。
18：00，席位卡和纪念礼品就绪。
18：30，观众开始进场。
18：59，最后倒计时开始。
……
七点整，发布会现场的灯光暗下来，音乐响起，runway上流水一样的麻豆穿着精致的丹尼王，像一个个迷离梦里的剪影，我看见现场有人拍照，摄影记者或跪或躺，不断地调整拍摄角度。Anna坐在对面第一排，时不时侧过头去和时尚总监Robert低语，我想到与丹尼的关系，再抬头面对她的时候手心就开始冒汗。
祝嘉钟那个纨绔子弟和她相差12岁，他倒感念说长姐如母，从小失去母亲的蔽护，家父又在政坛高位觥筹交错，祝欢欢这个姐姐几乎是将他带在身边做第二个自己。我明白，她那份早熟的无奈与心性恐怕是自己所永远不能体会，亦完全不能及即的。但是转念想到丹尼，我也没把握，大概但凡身在其间都易患得患失，爱情这码事真是没有也难，有也烦。
横竖想我也没能力改变，只得摇了摇头继续天桥事业。眼前几米宽的正投里是团队在半米厚的方案里反复推翻又最终定稿的主题画面。
短短几十分钟的show，就算沉淀了无数杯夜宵里饮下的咖啡，在大多数外界人眼里也一样不关己事，反而更热心名人背后的私事，巴不得娱乐小报天天剥皮，好得茶余饭后聊资，牙缝里剔剔，嘲笑这个嘲笑那个，就好像自己活得标本一样有资格。
随后，最后一个模特登场，完美收官。灯光渐亮，掌声响起来，经久不息。观众席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起立。
我特意站在角落里，看着Denis Wang从后台走到伸展台的最前方，两只手闲适地摇摆表示感谢，衣服换了一身自己品牌的新款，森林绿的开衫和白色短裤，早春的味道。
可能是错觉，要知道恋爱里的人大多都有点自恋，我觉得他鞠躬的时候仿佛是看了这个角落一眼，满眼星光，充满自信。
若世界没尽头，我愿停这一刻细水长流，把所有一切做赌注，压与他的一生一世。
灯亮透了，观众就开始退场去赶下一场，我没有立马去后台，一个是觉得像这种时候他一定还有更忙的事情要应付，媒体争先恐后地采访与报道，还要对团队简单总结安排后续，我宁愿最后一个给他祝福，也不要让他在冲锋陷阵里分心。
给丹尼留了一条简讯，把手套戴好便走到街心去招车回酒店。
“Yuri，”一辆银色的克莱斯勒停在我面前，戴着墨镜的Anna坐在里头。“一起走？”
“我，我怕不顺路，我去希尔顿。”我还是年轻不懂表面功夫，见到老板兼隐性情敌就舌头也拐不过来了。
“上车。”她没有废话，一如世人给她的绰号，像魔头一样冷酷。
“你这次来只是陪丹尼吗？”车厢里开着暖气，一冷一热勾起了我的鼻敏感，我抽一张面纸堵着，声音也变得嗡里嗡气，“是的，要是他没事，我们明天就回去。”
我回答了可是她并没有接下去，大概只是一句相逢里的客套话，我的鼻子越来越难受，只盼望快点到酒店。
直到最后一个街口等红绿灯，她突然打破沉默，我以为她要跟我道别，却不想她是要让我清醒，发自内心的那种醍醐灌顶般地清醒。
“你怎么这样了呢？”她说。
“我以为至少你会有点不一样，原先的你一定会在这种时候拼在前线抢下最好的独家，可现在的你只会待在豪华套房里，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上戴着的红色鸽子蛋特别惹眼，我莫名想起了师太的蚊子血与朱砂痣，真可笑。
车子停在希尔顿门口，门童为我拉开车门，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应该下车的人，被对手一刀毙命，已经没有气力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