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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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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人靠衣装,褪下身上的金衣换上李韩飞战袍的叶隐,周身所散发的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倒是当真有那么几分将军的威严之势。只不过他本人看上去却是相当的不满,叶隐皱着眉头,双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着,冰冷的铠甲硌的他掌心发疼,浑身的不自在,“你平日里就是穿着这一身在外带兵打仗的吗?又冷又硬还沉的不行。”
一边抱怨着,叶隐一边动作僵硬的抬手,打算解开金色的发带,将流墨般漆黑的长发照着李韩飞的样子束起。在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之后,他终于还是耐不住火气,大发雷霆,愤愤的将手中的木梳丢在了地上,那可怜的东西自叶隐手中脱出,撞击到坚硬的地面之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随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瞥了一眼发丝散乱火气未消的叶隐,李韩飞强忍住笑意弯腰捡起了被叶隐掷到地面的木梳,走到了他的近旁,将之重新塞回了他的手上,“你就姑且忍耐一会儿吧,大少爷。这也是为了你不暴露身份,这身衣服穿久了也就渐渐的习惯了,开始确实会有些不太适应,战场之上兵刃纵横,随时都有战死沙场的危险存在,有这层保护总比没有的强。若是你不会束发我倒是可以帮你。”
李韩飞这话说得在理,叶隐也不是不明事理,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碍于一时撇不开面子,他还是狠狠的瞪了李韩飞一眼,仿佛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麻烦责任全在于他一人。叶隐一人在那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一切总算是准备就绪,戴上头冠,叶隐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向在一边静静地望了他半个时辰的李韩飞冷然开口,“走吧,再迟怕是在今夜之前赶不回来了。”
“遵命。”笑嘻嘻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李韩飞对着冷着一张脸的叶隐向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将军您先请。”
丝毫不理会李韩飞的戏谑之言,叶隐看起来还是相当不悦,他冷哼了一声,自李韩飞身边擦肩而过,自顾自的推门步出了房外。
早早就起身打理旅店账目的店小二,见到楼上的房客有动静,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准备打声招呼,由于叶隐背对着他,使得他没能看清楚面容,光是看到那身装束,他便想当然的以为那是李韩飞,开口便道,“哟,军爷,这么早啊。”
店小二的话音还未落,李韩飞便从屋内倒退着走了出来,与店小二撞了个正着。一见到李韩飞,店小二那职业性的笑容便立时仿佛吃了苍蝇般的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叶隐,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李韩飞,神情之中现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疑惑,似是有些不明白,这房里住着的军爷怎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两个。
“哦,这位是我的同僚,昨夜前来有事相求,时间仓促我也没为他准备房间,便让他先住我这里了,房钱我之后会补上。”一想到又要破费了,李韩飞便打从心底感到了些许疼痛,但愿自己这么倾力协助,官府最后会给自己一点补助,不然这样下去自己那点可怜的俸禄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你去帮我备两匹快马,越快越好。”对一旁似是有些明白,但却还是愣在原地没回过神来的店小二低声嘱咐着,李韩飞若有所求的望向了身边的叶隐。
对上李韩飞的视线,叶隐像是从中读懂了什么一般的撇了撇嘴,他的手在衣襟之中摸索了片刻,竟是眉头皱也不皱一下的掏出了一锭银子丢到了店小二怀中,他向店小二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拿去,没听到军爷说话吗?!”那种刻意做出有些夸张的张扬跋扈的说话方式,倒是把李韩飞给逗乐了,他也并不阻止叶隐,只是一言不发的冲店小二点了点头,示意店小二照叶隐的话去做。
直到银子的触感碰触到手心,店小二这才像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连声应着,飞也似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你哪来那么多钱?”等店小二走远,李韩飞才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依旧在不安的整理着头冠的叶隐,低声询问道。
“你当本少爷是谁?”叶隐的动作顿了顿,他压低声线笑着反问道,“被他们当做神明供奉了那么久,怎能没有一点积蓄?本少爷又不需要这些,劝也劝不动他们,就只能把这些东西堆积起来当做摆设了,倒不如说本少爷现在什么都没有,穷的只剩银子了。”
穷的只剩下银子?这可真是令人羡慕的有些恼怒的言论,想到自己为了喂饱爱马,还要亲自跑到渺无人烟的深山之中独自一人寻找马草,李韩飞不禁苦笑了一下。
不过如此一来,一个新的疑问却霍然浮现在了他的心头,既然眼前这小少爷如此多金,且出手阔绰,那方才为何不托自己帮他买一套便衣?这旅店地处闹市,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况且如果是便衣的话或许他穿着还习惯一些,可这小少爷反而是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悦,还要勉强自己穿这身他自以为笨重的衣服?
这一点李韩飞着实是想不通。
他也不再去想了,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总有一天会连同自己先前想到叶隐时那种奇妙感觉的解释一同揭晓在自己面前,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骑在马背上,两人并肩快马加鞭的向邻镇赶去的途中,叶隐问道,“你难不成是在怀疑花店店主的女儿?那么第二起命案又怎么解释?我不相信一个弱质女流能够不留一丝痕迹的连杀两人,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的进行正常的生活,而且死者中的一人还是她自小相依为命的亲爹。”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况且我也没在怀疑她。”没有看向叶隐,李韩飞只是平视着前方,视线飘忽,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叶隐,我问你,如果你没有其他亲人可依,身边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在为她选择夫婿之时,你会怎样?”
“那自然是就近选择的好。”不假思索的,叶隐脱口而出,“因为会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外受什么委屈,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好有个照应,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谁还能没点感情?”
这话从叶隐口中说出,到着实是有点令李韩飞惊讶,本以为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妖物,自己还要花点心思借由此事教给他一些待人处事应有的感情,却不曾想他竟对此事了解得如此透彻,俨然已经沾染上了几分人气。
看来这么些日子的神明他也不是白当的。正如他所言,他的确是从镇上的人们那里学到了不少。“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整理了一下思路,李韩飞开口继续说道,“那花店店主孤独一生,只有这一个独女相依为命,可谓是掌上明珠,又怎会轻易同意她嫁至那么远的邻镇?这其中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兴许是他几年前来到此处之时,途经邻镇,有幸与那家人交好,又或是两家早有交情,于是就顺水推舟的把女儿嫁过去了也说不定。”反驳着李韩飞的话,叶隐瞥了他一眼,而后却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前一亮,“你是说他可能与女儿不和?”
“只是猜测,而且我直觉这事似乎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到时见了他的女儿一问便知。”对叶隐的话不置可否,李韩飞只是自顾自的呢喃道。
店主的女儿在店主死后的反应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哪有人会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于非命时的第一反应是为他下葬,甚至连仵作验尸都加以阻止?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仅凭自己的胡乱猜想并不能盖棺定论。
他所需要的是证据,或许此次前去还能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其他有用的情报也未可知。